第65章
但起码捡回来的粮食省一省,熬过这一年不成问题。
这么一对比,好像在村里的日子还成。
夏禾估摸着,之后说不准在县里挣钱的村人也会陆陆续续回来。只是这一切,大抵与他们关系不大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这屋子就得赶紧建起来才是。
乔岳撵上去后,紧紧挨着方初月走。俩人说着话,气氛一片祥和。
乔岳的每一句话,方初月都没让话头落在地上,几乎称得上予以取予求,有问必答。
乔岳见状,流畅好看的眼睛暗藏着笑意,那股子坏水又涌上来。
对着人鬓间的发丝呼来呼去。
方初月看了他一眼,没事。
第二回,忍了。
乔岳第三次伸出罪恶的手指,意图掐一把夫郎那白皙的脸蛋。
方初月怒目圆瞪:“你还来!”
乔岳看着被自己逗得炸毛的夫郎,当众笑出来:“哈哈,不来了。”
小两口的打闹瞬间刺痛了徐晓惠的脆弱的心思。
她计划得好好的,就差一天!
就差一天,她就能回县里回到徐家,可偏偏就差一天!
出了事后,徐晓惠心里再想开口说这事,也知道过了时机了。
地动后书院又不开,家里屋子倒了,银子又不多,要不是她还有嫁妆,怕是连找人起房子都找不起。
而且,周氏破相后整个人变得疯癫起来了,时常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谁说话都不好使,就连她丈夫说,都被撅回去了。
大房一地鸡毛,受伤的老头、发疯的婆母、不管事的丈夫和公爹……唯有俩个弟妹老实,还能让她使唤一下。
可就算这样,对着那脏污的旱厕,她每日都想作呕。
徐晓惠想回徐家。
早知道当初就不嫁给乔兴盛了,不然就算出了事她在爹娘身边,爹娘也不会不管她。
后悔不断滋生,像藤蔓般缠绕在心里。
如今又亲眼看到二房那边过得比她如意,走在路上还跟连体婴一般不要脸,徐晓惠恨不得把手帕就给绞烂。
“哎哟,吓死人!”乔岳一扭头就被那怨气满布的脸怼个正着,吓得笑容都垮掉了。
“怎么了?”方初月跟着转身,隔空与徐晓惠对视。
“没事。”乔岳一手推着他肩膀,一手接过缰绳牵着驴车往前走。
方初月点头,十分记仇地又扭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仿佛故意笑给徐晓惠看一般,眉眼舒展,脸上的笑容灵动又狡黠。
顿时把徐晓惠气得又绞烂了一张帕子。
见到徐晓惠被气到,方初月拍了拍手,嘴上哼哼着小调,不自觉踮着脚后跟走起路来。
乔岳俩人继续往村里走,院子里有婶子将洗菜水泼去菜地,见乔岳他们还个驴车都紧紧挨着,揶揄道:“哟,小两口这是一块去还驴车啊?”
“是啊,婶子在浇菜啊。”
“可不,菜地再不理都快干了。”
和婶子说了两句话,又继续走起来。以往从村头走到村尾总是有不少叔伯婶子搭话,一人聊上几句都能走上小半时辰。
这一路,走得轻快,方家很快就在眼前。
方父见俩人一进门就讨水喝,想要问问哥婿县里的情况。
“大哥儿,你……”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后说:“你、你们多喝点。”
晴姐儿和阳哥儿俩人围着方初月打转,俩人比之前黑了不少,好在眼底清透,瞧着精气神十足。
虽是来还驴车的,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乔岳将方母要带的糖盐递过去:“岳母给,你都不知道我和柱子为了买这糖遇到了多少事情。”
方母接过来,“怎么?涨价了?”
方父坐在一边,闻言连忙发问:“你们今日是去县里吧?县里如今怎样了?是收一百文进城费吗?朝廷有派人下来赈灾吗?”
之前好些村人跑去王里正家闹了一通,王老大兄弟二人还真替父去了趟县衙,只是很快又黑着脸回来。
一问才知道人压根连城都没进去。
说是要一进去,连带牛车要收差不多一吊钱。
估摸着是从守卫那听到了不好听的话,如今好说歹说都不肯再去了。
要不是因为如今抽不开身,估摸着有些人都想自己去一趟县里了。
乔岳他们来方家借了驴车又从大路出去,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都跑来问他,方父自然也好奇。
眼下总算逮到话头,方父生怕等会儿忘了一样,一问就是三四个问题。
乔岳自然不会给岳家拿乔,简单给他说了下县里发生的事情,就连劫道的事情都没瞒着。
方母瞠目结舌:“不会吧!真有人十几号人追着你砍啊?”
乔岳:“……”他是喜欢和家里人吹牛,但刚刚和岳母说的时候可没有夸大啊!
方初月被噎了一下:“娘,刚相公不说了嘛,是十个人,拿着锄头拦路,说我们把东西和驴车全部留下就可以离开,不过若是姑娘哥儿还真不好说。”
方母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还好你们机灵,下回别去了,早知这样就多买一些盐了。”
乔岳摇摇头:“买不了,人家只让买这么多,我一开始买了四斤盐,后头柱子想买三斤盐都不成,说最多两斤。”
方父出声道:“之后这日子恐怕不好过了,也不知道是只我们县出事,还是周边县都出事,要是……”
只他们清水县,他们还能盼望一下朝廷发放赈灾款银,若是地动覆盖地域大,那他们除了熬着别无他法。
方母声音颤抖:“你别吓唬人。”
“我,我没吓唬啊。”方父其实被自己的猜测想到了,若真是这样他们这些贫苦百姓哪有活路啊!
方初晴和方初月二人害怕得攥紧对方的手,眼泪汪汪地望着大哥,“大哥……”
方初月挨个摸摸他们的脑门,安抚起来。
“没事,你们不要出村子,就算结伴也不要出,平日里就在家和地里转,村里都是人,就算有人来找事也得掂量掂量,不会有事的。有事没事都可以去找大哥和哥夫,知道吗?”
方父二人听了大哥儿这么说,立马被安抚到了,用力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方初月:“大哥儿说得对。”
乔岳没忍住,偏着头偷偷笑了。
……
当夕阳斜斜没入清澈的河水里,细碎的光芒从阵阵涟漪上一跃而起。
因着腾不出手去砍柴火,好些节俭的村人直接做一顿分成两顿吃,又能省柴火又能省粮食。
夏禾反其道而行之,哪怕有了系统保底他平日里也不会经常吃肉,但眼下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夏禾又拿了一块鸡肉出来做成小鸡炖蘑菇。
除此之外,饭桌上还有一道枸杞咸蛋汤、一道油焖笋。
“小爹,大哥好好笑哦。”
乔小圆吃得嘴巴油乎乎的,圆润的脸蛋从碗里抬起,看向对面的乔岳。
“大哥吃饭都要吃到鼻子里去了哈哈哈~”
从方家回来后,便一直神思不属的乔岳猛然回过神来:“谁说我吃到鼻子里了,好你个乔小圆,瞎说八道。”
而后使着筷子夹着一块油汪汪的蘑菇。
乔小圆比了一下眼睛:“我看得准准的。”
他能一眼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能听到很多东西。虽然小爹不让他把这事说出来,但厉害的小圆是不会看错的。
因此,乔小圆十分自信且笃定:“大哥才是瞎说八道!”
望着再旁边看戏笑得乐呵的夫郎和小爹,乔岳不高兴地扒拉了几口饭。
吃了饭,方初月将碗筷收拾起来,夏禾方才开口问乔岳刚才在想什么,他不觉得山子有事会瞒着他,这是他做小爹的自信。
原本是打算去县里打听清楚了,就开始建房子,没想到走了一遭后,得到的讯息比想得还可怖。
乔岳沉吟片刻:“我只是有些害怕,今日这事但凡我没有服用过药剂或者没有砍刀,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且他有预感,世道乱了。
不是一个县,是整个大夏朝,都要乱起来了。
也许不只是人,还有飞禽走兽。
而真乱起来,他们四口人简直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弱小,哪怕服用了药剂,依旧是可欺的那种人家,是最软的柿子之一。
他们光是对上十几号人都够呛。
乱世永远不可能单打独斗,就像今日如果没有田柱子在旁边补刀,他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