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佳树立即拉上黑色连体作战服站了起来,但他这才窘迫地发现刚才用力过猛,不小心把衣服给撕了,现在只好用绷带缠几圈,勉强遮住腹肌。
  所有考生身上都有计时器,三十分钟没移动就要被判消极应考,此时也快到时间了。他跟着温述往丛林深处走,隐隐听到了水声。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小瀑布下。
  白瀑如练,碎银溅玉。
  在瀑布上游,他们看见了一个面朝下躺着的哨兵,两米长的白狼精神体在哨兵周边徘徊,时不时用前吻拱着哨兵的身体,而哨兵的作战服有破损,身上也有未消退的兽化痕迹,甚至雪白的狼耳还留在头上,看样子刚才经过一番苦战,兽型解放也至少突破了50%。
  虽然温述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这名昏迷的哨兵,就是他的前男友,s级哨兵李铭钺。
  而他周身不远处的林中,曳出了一条条血迹,树上或草丛里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哨兵和向导,显然他们合伙围攻了李铭钺,却并没有捡到好果子吃,
  白狼一双幽绿眸子警惕地注视着来人,但当认出温述时,它本能地呜呜两声凑到温述面前,祈求得到一贯的安抚和治疗,毛茸茸的头直往温述手底下凑,全然不复刚才的威猛模样。
  “我去这不李铭钺吗?他也参加先修考试了?”
  如果李铭钺此时神志清醒,状态良好,那简直是温述这一组拿高分的最大阻力。可偏偏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李铭钺居然半路翻车了!
  温述分外娴熟地给白狼的下颌抓痒,白狼依恋地伸出舌头,舔着温述的手腕,却就在此时,温述猝不及防地掰开了白狼的眼皮,与其对视。
  【海市蜃楼】直接幻化出白狼内心最恐惧的事物,一招将白狼打回精神域。
  如果温述没记错,这只狼,包括李铭钺本人,都怕蛇。
  这就叫乘人之危,捡漏王者啊!
  温述给南佳树使了个眼神,南佳树立即会意,走上前去给李铭钺翻了个身,夺走了他腰间的积分卡。
  南佳树刚要走,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脚踝,一低头,惊悚地对上了李铭钺几乎要冒火的幽绿双眸。
  我靠这就是顶级s级哨兵吗?警惕性这么高!
  李铭钺转了转眼珠,看向温述那一边,“温……”
  后半个字还来不及吐出,他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温述抬起潋滟的双眸,抱臂摇头,“我早提醒过别跟我对视。”
  他刚才用【海市蜃楼】给李铭钺播放了高速旋转的万花筒动图,再加上哨兵动态视力绝佳,直接把人看晕了过去,估计李铭钺醒来的时候,还得吐上一会。
  第2章
  “李铭钺躺了,剩下的遇上我们也该躺了。”
  接下来的时间,温述和南佳树大杀四方,没有任何悬念,他们轻松赢得了先修考试的最高分。
  但总体上看,这场考试的成绩非常糟糕。
  按理说只有成绩优秀的哨向才会先修“哨向匹配作战实战考试”,按照往年的数据看,先修考试的通过率也是相当可观的。
  但今年却爆了冷,一半半场退考,一半消极应考被淘汰,剩下的得分太低被淘汰。
  为此年级内部专门开了一场会议讨论。
  除了重伤不能到场的,参加考试的十几名学生都在老老实实挨训。
  作战系教学主任苏准衣一脸怒容,指着底下的学生教训道:“既然是哨向匹配作战,我们更希望的是看到哨向之间的配合,但非常遗憾,我并没有在这场考试中看到。尤其是温述,虽然你分数最高,但你和南佳树的配合在哪里?我只见过哨兵抛下向导冲锋陷阵,还真没见过向导会抛下哨兵冲锋陷阵,温述你可真给我长眼了!”
  温述站起来,老老实实认错,态度恭敬语气诚恳,苏准衣挑不出一点错处。
  底下的学生看他站起来,在底下窃窃私语,“不是说他刚和李铭钺解除契约吗?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哨兵了?”
  “小声点,李铭钺不也另找了别人组队。”
  “他那一看就是随便硬凑的,你没看白沐让他缔结浅度契约时他那张臭脸。”
  “风沐瑶呢?她不才是李铭钺正牌未婚妻吗?”
  “风沐瑶没参加先修考试……”
  苏准衣挑不出温述的不是,便拿另一个人开刀。
  “南佳树。”
  无人回应。
  “南佳树?”
  四下寂静。
  “南佳树!”
  南佳树身边的哨兵看他半天没反应,忙狠劲推了他一把,“主任叫你呢!”
  “……啊!”南佳树猛地回神,唰一下站了起来,“对不起主任,我走神了。”
  “真是不长记性,你看看你这考试表现,要不是温述……”
  苏准衣的絮絮叨叨半句也进不到南佳树脑子里,他低着头,死死抓住自己面前的椅背,咬牙硬撑着方才忍住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的躁动,唯独苏准衣念到温述的名字时,他高大的身体才不堪重负一般抖动了一下。
  他不正常的状态逃不过在场哨兵的眼睛。
  南佳树身边的哨兵小声问:“南哥你怎么回事,怎么出这么多汗呀。”
  “南佳树?”
  “我在!”
  苏准衣皱眉,“你的身体不舒服?”
  南佳树一头棕色的卷毛被已经完全被打湿粘在额头,浅小麦色皮肤也透着不正常的酡红,英俊的面庞写满了痛苦隐忍,他勉强抬起头,汗水渗透了长而密的睫毛,刺痛了眼睛,“主任,我的确不舒服,想要请个假。”
  见学生这个样子,苏准衣也不好再说什么,再看底下的一排学生也伤的伤病的病,如霜打的蔫儿瓜,只能恨铁不成钢地一挥手,“算了算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苏准衣刚一说解散,南佳树就瞬间消失在座位前。s级哨兵的速度极限,让其他人连他的衣角没看清。
  哨兵和向导的座位是分开两边排列的,一边纯黑带金边制服,一边纯白银边制服,泾渭分明。
  温述坐在向导一排的最前面,而南佳树坐在哨兵一排的最前面。
  隔着一张桌子,直到南佳树落荒而逃,温述目不斜视,甚至没有偏头看过南佳树一眼。
  此时他从席位上站起,礼貌地和同学老师告别,款步离开会议厅。
  洁白制服衬得他的身材愈发笔挺修长,行走间袖角衣摆的银莲花纹熠熠生辉,举手投足让人只感觉如沐春风。
  但大多数人和他对视时,都会不好意思地将眼神微微错开。
  也许是怕坠落在那银色光湖,或沉溺在那深海群青中。
  温述站在三楼走廊上朝下看,果然看到了藏身树荫中,捂着小腹扶着树干要倒不倒的南佳树。
  今天是一个晴天,人造太阳的光分外耀眼,一年级学生在外面上体活课,稚嫩的童声喧哗吵嚷。南佳树似乎感到自己在一群小屁孩中间失态很丢脸,又将自己往树荫里藏了藏。
  但在抬头的瞬间,他也看到了在走廊上往下看的温述。
  温述无视了几道探究的视线,向楼下走去。
  南佳树只感觉自己全身像有火在烧,小腹又像有小虫子在咬,眼耳口鼻热得像在发烧,呼出的每一口气似乎都要燃烧起来。给哨兵制作贴身衣的料子本就是最柔软的了,但此时南佳树却感觉连穿着衣服都是种折磨,五感被放到最大,闭上眼睛,虫蛩声、风声、嬉闹声全都灌进耳朵里。
  “你看那个大哥哥,好奇怪呀。”
  “他是肚子疼吗?”
  才不是,才不是……都怪那家伙……
  脚步声……
  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在南佳树耳畔响起,越来越清晰,最后他的所有听觉都被那白色皮鞋碾过草茎和落叶的声音占据。
  折磨他已久的人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跟我来。”
  缩小版熊猫瞬间扑到了温述怀里,温述摸了摸熊猫的头,示意南佳树跟着他走。
  南佳树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像是被套了根狗链子,迷迷糊糊地被温述牵引着,走到哪里去,去哪里干什么,全都不重要了,直到门锁合上的声音传来,南佳树才听到闹铃般恍然清醒。
  他一抬头,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
  而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器材室。
  曦光从高高挂在墙壁上的两扇大窗户上打下来,为温述周身镀上了一圈柔和的圣光,南佳树甚至能细数他蓬松的发丝、根根分明的睫毛和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连那只深色的眸子,在光的照耀下也剔透如黑曜石,而那只银色的眸子,也如秘银般闪耀。温述单手插在口袋里,谢谢地睨着南佳树,也如君临天下的王一般睥睨。
  而王的国土,就是s级哨兵的身体。
  南佳树感觉自己要疯了,他膝行着向温述靠近,口中不停祈求着,“温述……温述,求求你,求求你……”
  一道轻而缓的声音响起,温述人如其名,慢声细语,但南佳树此刻却是真的为他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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