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魔尊相爱相杀 第21节
啧啧。
感动吗?
连他都快被感动了。
也不知道陆明霜当时是感动还是愧疚,羞涩更多,还是惶恐更多。
但她那个五味杂陈的模样,不断变化的复杂表情,不记录下来太浪费了。
好在易无疆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事先在衣角藏了留影石,留住了精彩一瞬,准备日后无聊就拿出来回味。
嘿嘿。
易无疆眼神一转,又冒出个坏主意:
陆明霜爱他不能自拔时,也就是他会撕破脸的时刻,那时再拿出留影石,让陆明霜亲眼目睹她是如何落入情网,步步沦陷……脸皮薄一点的恐怕会当场自尽吧。
嘶,真是太坏了。
易无疆还来不及想更坏的主意,就被阮南星扶到了寒池边上。
然后,他便顾不得想陆明霜了。
归海剑宗还有这种好地方。
易无疆长睫微颤,桃花眼水光盈盈,涌上几分真诚的赞美。
寒池其实是许多个清澈澄明的池子,像无数圆形的镜面,随意散落在山谷深处,四周水汽升腾,如梦似幻。
虽然大小、深浅不一,但这些池子彼此相连,池水终年寒冷彻骨。周遭春暖花开时,池面还泛着薄冰,形成春花冰花共同争艳的奇景。
“据说寒池的水其实来自北洲冰原,通过地底通道,从云径山的谷地涌出。”阮南星解释道,“不过也只是传说,从没有人真正到达过池底,所以寒池究竟多深、是否和北洲相连,仍是未解之谜。”
“易师弟,”阮南星略带迟疑地说,“待会儿可能有点疼。”
早在归海剑宗开宗之前,寒池水有助疗伤一事,便已在此地流传。但时至今日,弟子们除非不得已绝不来寒池疗养。
原因就是泡寒池实在太痛了。
那种疼痛是将寒冷化为实质,铸成毛毛雨一样的细针,丝丝缕缕扎透皮肤,穿进五脏六腑。
归海剑宗甚至在寒池附近建起戒律堂,将泡寒池当做一种惩戒手段,既不伤害根骨,又能让被罚的人痛不欲生。
阮南星曾经试着把手指泡进去,片刻就疼的喘不上气。
她受不了的疼痛,易师弟能行吗?
阮南星开始觉得泡寒池也许不是什么好办法,毕竟易无疆看起来就像娇气柔脆的小少爷。
但仙门大比……放弃也很可惜。
阮南星犹豫道:“要不你先试试,如果太疼,我们再想别的……”
“不必了。”漂亮少年打断她,大义凛然道,“我信师姐,寒池疗伤一定最快。就用寒池。”
“不过……”易无疆微微转开眼,神色不大自然,“我接下
来要脱掉外衣,能否请师姐回避?”
“哦,哦哦哦……”阮南星闹了个大红脸,边退后边嘱咐说,“那我先走了。你要注意时间,不行就少量多次……”
她心里感叹,易师弟长的像朵娇花,性格却意外坚强嘛,又懂礼数,对陆师妹也很温柔……是个不错的孩子。
这边,易无疆感知到阮南星离开,登时褪去虚弱的伪装,急不可耐地甩掉外裳,鱼跃入水地跳进了寒池。
呼!好冷!好舒服!
这就是他的快乐老家!!!
易无疆全身浸没水底,吐出一串快乐的泡泡。
第18章 月下来客
易无疆本性偏爱阴寒湿冷之地,人类入这寒池如钢针刺骨,对他而言却是清爽宜人,无比享受。
可惜这寒池地处云径山深处、归海剑宗的地盘上,总归是敌后,不能随意化出原身。
易无疆方才往池底探了探,池水是否连通北洲不可知,不过的确越向下越寒冷,底部怪石凌乱,分出数不清的曲折岔道,黑黢黢的看不出深浅。
若他化出原形,这点曲折不在话下,但现下是人身,想穿过去便有些麻烦。
易无疆最怕麻烦,当即轻巧转弯,浮上水面,悠闲靠在光滑石壁上,只半张脸露出,想起他曾经去过北洲。
易无疆不爱出门,发自内心认为易山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那会儿是他一位损友好说歹说,才终于把他劝去了遥远的北洲。
不过,那次北洲之旅只加固了易无疆的想法:易山是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地方。此后越发不爱出门了。
北洲的寒冷固然很适合他,但他喜欢与寒冷相伴的烈风、暴雪、狂沙,遮天蔽日的乌云,数百里内景色雷同的苍莽雪原。
相比之下,这寒池就很好。
池水清寒凛冽,但池边草木青翠葱茏,野花点点,像细珠点缀在绿绸上。远处群峰环抱,巍耸穿云,谷中却清凉温润,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虽然不及他的易山,但在这浊气滚滚的人间,已经很好了。
伤口那点疼痛早已抚平。
易无疆长长舒出一口气,凝成一团白雾,跳脱的白兔一般,轻跃,上升,骤然散入云烟。
他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归海剑宗倒也没有那么糟糕,他可以多留一阵子。
反正他有漫长到数不尽的生命,处理陆明霜也不急于一时。
易无疆找到了绝佳的借口,心安理得决定:引诱陆明霜的计划暂停,反正只要他勾勾手,不怕她不沦陷。这十天他只管泡澡!
之所以是十天,是因为阮南星只准了十天假。
毕竟对普通弟子而言,泡十天寒池已是极致酷刑,泡更长时间的后果谁也不清楚,也无人愿意亲身验证。戒律堂便立下规定,以十日为限,反正不会出错就是了。
易无疆有些无奈地举起左臂,先前狰狞可怖的伤口,这会儿已经完全愈合,仅剩一道浅浅白痕,很快也会消失。
唉,苦肉计也不好连着用。
他可不像人族那般柔脆,却不得不守这不合理的规矩。
易无疆浸入水中,舒服地打了个滚,只觉通体舒畅。
心情愉悦之时,又拿出那块留影石,对着陆明霜吃瘪的脸,发自内心笑了。
世界名画。
百看不厌。
常看常新。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狂放不羁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戒律堂负责看守的弟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道:“又疼疯了一个!”
……
七日光景倏忽而过。
易无疆闲适之余偶然想起,除了在留影石里,他已经七天没见着陆明霜了。
以陆明霜不顾一切往他跟前凑的态度,怎么会在“误伤”他后完全不关心呢?
就算陆明霜稍有退缩之意,也应当被他的不计前嫌打动,被他留下的“信物”感动到痛哭流涕,再一次巴巴的凑上来。
就连阮南星都每天传音过问一次呢。
陆明霜不会真以为拿了“追妻火葬场”剧本吧?
易无疆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做深思,转瞬便放下了。
十天未到,谁也别想让他离开寒池。
不过……
易无疆神色微愠。
说实话,泡寒池的乐趣只有第一天最多,此后每天都在逐次减少。
并非寒池有变化,而是易无疆没料到归海剑宗的戒律堂还挺忙,就连寒池这种地方都有人出入,反倒比晴雪峰热闹。
围绕寒池周围,除草的,浇花的,洒扫甬道的,修补栏杆的……人数不算特别多,但从日出到日落始终不绝。
哪怕以易无疆洁癖的标准,也不用如此频繁的打扫。
易无疆起初诧异,看了看,聪慧过人的他立刻懂了。
这是什么地方?戒律堂。
想来弟子们犯了些诸如迟到早退内务不整的小错误,不值得重罚,便通通遣来做粗活罢。
也因为是惩戒,所以哪怕他们冻得瑟瑟发抖,也时不时的必须到寒池边上转转。
易无疆不可怜他们,只可怜自己。
他是可以去往寒池深处,彻底避开游走的视线,但他神识强大,稍有风吹草动都能感知到,何况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只有刻意封闭神识,才能得到清净。
可内心总有一股烦躁,挥之不去。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易无疆没入水中,吐出一串忧郁的泡泡。
……
另一边,陆明霜也十分困惑。
平日人影都找不见一个的戒律堂,怎么一连几天都热闹的像赶集?往常寒池一个月也扫不上一次,这几天却总是清扫,石板路都擦得光可鉴人?
这也罢了,为何他们还要值夜班清扫啊???
本来易无疆在寒池疗伤,是绝佳的刺杀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