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宋重云叹了口气,承认道:“确实睡不着。”
  “为何?”
  萧知非心底十分不悦,难道连一晚他都不愿意睡在自己身边了吗?
  想着昨夜他们还一起沉沦,萧知非感觉心里藏了一团火//药。
  “这附近有寺庙吗?”
  萧知非:???
  寺庙?
  “我想,去听和尚念念经。”
  萧知非疑惑的转过身,看着他,“什么?”
  宋重云被他这样看着,有些尴尬,他道:“我想去寺庙里,听老师傅念念经,清心。”
  去去杂念。
  把那些不该有的心绪,都清除了。
  幸好萧知非没在继续问,他又转过了身子,良久才冷声道:“明日让杨历久带你去。”
  说完,有补充道:“你若觉得有用,也可在寺里住几日,我就跟旁人说你去为陛下祈福了。”
  这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吗?
  萧知非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从北三州连夜赶回的时候,他以为宋重云会和他一样,他以为他也会想起他,需要他。
  可是再见面时,他的冷淡,甚至只是把两个人在床上的事情,当做一种必须要完成的职责,那种状态让他很不舒服。
  甚至是生气。
  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
  宋重云这一夜睡的很不好,他感觉自己好没用。
  萧知非不过就是个长得好看点,身材好一点,拉窗帘拉的也不错的男人,怎么自己好像就突然动摇了?
  甚至一度动过,不如就这样一辈子的荒唐想法。
  所以吃过早饭,他非常积极的就催着杨历久,带他去了附近的相国寺。
  寺庙位于建安城的西侧,香火极旺,今日又恰逢十五,来上香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宋重云登上寺庙前面长长的云梯,等走到大门前时,已经是气喘吁吁,累的弯下腰大口呼吸。
  太久没运动了,每日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肌肉也都退化了。
  宋重云扶着寺庙前院的银杏树,学着上山祈福的民众那样,绕树绕了三圈,这才去香火处买了香。
  点燃香,宋重云虔诚的跪在佛像前,磕了个头。
  “菩萨,请帮我去除邪念,我愿斋戒三日,潜心向佛!”说完他拜了三拜,又磕了三个头,这才捧着那三根香到香炉旁,小心翼翼的插了进去。
  宋重云很快就发现旁边的功德箱,于是他摸出了一张银票,咬着牙狠狠心,撇开头,塞了进去。
  就在他刚刚将银票塞进去以后,背后响起声音:“施主与贵寺有缘,可要请一盏长明灯?”
  宋重云看着这个和尚,想了想问道:“那个长明灯能清心去邪念吗?”
  “长明灯可保平安顺遂。”和尚手中挂着佛珠,长得也十分面善。
  “那有没有能清心去邪念的办法?”
  和尚双手合十,道:“可念《法华经》,也可抄经书去邪念。”
  宋重云眼睛一亮,道:“那便请师傅赠与我一本《法华经》,我现在就去抄经,抄完马上烧了,这样见效不是更快一些?”
  和尚看了看功德箱里的那张银票,眉眼笑道:“自然可以,施主随贫僧去后院厢房,也可小住几日,抄经书,念经文,静心祛除邪念。”
  宋重云喜上眉梢,应道:“好好好,太好了。”
  他听到可得偿所愿,心情大好,正要随着和尚往后院走时,突然有个身影正在佛前跪着,他觉得十分眼熟。
  “那不是……纪王长子,宋晋沅吗?”
  然而此时,宋晋沅也已经拜完了菩萨,起身向后转,他正好与宋重云看过来的目光相对视。
  “六……叔?”
  宋重云忽然脑子里想起,那日他病得高烧不退时,是宋晋沅送来一碗汤药,他也是在喝了那碗汤药之后,才跟萧知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所以,那药有问题?
  第39章
  最好宋晋沅能给他一个刚刚好的解释, 这事儿与他无关,否则,宋重云肯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罪魁祸首!
  宋重云看着宋晋沅, 问道:“世子为何在此?”
  宋晋沅微微一笑, 道:“晋沅帮母妃请了一尊观音像, 想着母妃寿辰时献给母妃。”
  “哦?”宋重云听见观音像这几个字, 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更是想上去给这个看起来白玉无瑕的世子两记喵喵拳,“世子那日是不是在汤药里做了什么手脚?”
  宋晋沅的脸色果然不正常的白了一下,他挠了挠头发:“六叔,汤药是晋沅亲自熬制的, 没有问题。”
  但是他的脸色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 有问题的不是汤药,而是被他母妃派过去侍候宋重云的人。
  其实这个事情, 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当日母妃得知六叔生病了,便让他带了个仆从一同去送药,后来那仆从便自己端着药去了六叔的房间,而他也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他从那以后在府上就没见过那个仆从了。
  后来他给母妃请安的时候,也侧面问过母妃, 那仆从的下落, 但是母妃说话闪躲含含糊糊的样子, 便让他觉得其中定有蹊跷。
  宋重云的心沉着, 看向宋晋沅的目光也带着恼意。
  宋晋沅抿了抿唇,左右看了看之后, 小心的将宋重云带到了一旁柏树下,轻声道:“六叔,此事真的与晋沅无关, 晋沅敢起誓,若是真的与我有关,就天打雷劈。”
  宋重云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他只是笑笑,却并未将他的话当真,
  若是起誓有用,那雷公电母每天不都得累死了?
  宋晋沅感觉到了宋重云对他的话,似乎并不相信,他问道:“六叔不信我?”
  “我谁都不信。”他淡淡的说着,脚下轻轻踩了几下堆在树旁的脏雪堆,“我去了禹州十年,如今京城局势早已是瞬息万变,世子也好,您的父王也好,都是皇家血脉,与我本就同是皇位继承的竞争者,所以,我们立场不同,自然我也不会信你,今日不会信,以后也不会信,因为你和你父王,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我永远消息的人,之一。”
  宋晋沅有一瞬间的怔愣,他还记得那日他的六叔如何红着眼睛,来求他去救一个婢女的,这既是短短一个多月,他的六叔仿若变了个人似的,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除了一如既往的美丽意外,更多了些坚定和沉着。
  宋晋沅一向风评甚好,从未被人这般直接挑明过对于皇位的觊觎之心。
  所有人都道,纪王之子,淡泊如水,清静无为,一心只在学业上,不受外界的那些纷扰,坚持着自己的本心,是皇家难得的单纯孩子。
  可是哪个皇子会对皇位没有想法呢?
  这是宋重云最近才体会出的,无论是谁,在皇位这个天大的诱惑面前,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动摇。
  宋晋沅也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极好。
  他不像他的父亲,把想要当太子的心思几乎写在了脸上,他是在暗处花心思的。
  他知道庆元帝缺乏亲情,他便常常跟着父王一同进宫,皇爷爷皇爷爷的后面叫着,像普通百姓那样给庆元帝享受天伦之乐的感受,他也知道皇帝敏感多疑,便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在庆元帝面前简单、单纯,说自己只爱读书。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最好的伪装。
  宋晋沅的脸色来回变化,最后落在唇角上,他垂着眸子,勾着唇角,笑道:“原来六叔什么都知道啊。”
  宋重云感觉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初萧知非跟他说,这个建安城里,只有他可以信任的时候,宋重云还不以为然,觉得是他疑神疑鬼。
  他心口狂跳,捏紧手心:“所以,那药是你给我下的,对吗?你想让我跟萧知非有了实质的关系,断了父皇想立我问为太子的心思,对吗?”
  宋晋沅耸耸肩,道:“六叔说什么呢?晋沅听不懂,什么药?晋沅送的是汤药,是治病的汤药,也是萧将军身边大夫检查过的,他说没问题,晋沅才给六叔送过去的,六叔可不要胡乱说话。”
  宋重云面色发白,他恨极了被人这样算计,还是用这样龌龊的方法。
  他根本不信宋晋沅说的每个字。
  捏紧的拳头微微在发抖,宋重云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壶热水,越烧越热,直到冲到了头顶,他耳边嗡嗡作响,宋晋沅那张脸也越来越扭曲。
  “啪!”
  一巴掌直接扇在宋晋沅的脸上。
  鲜红的五指印刺眼又醒目。
  宋晋沅再抬脸的时候,唇角细细流出血迹,他头上的簪子松了,头发也都散落下来,凌乱的糊在脸上,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宋晋沅仿佛受极大的侮辱,他一手捂着脸颊,一只脚随即抬起,冲着宋重云的小腿就要踹下去。
  正在此刻,一个身影扑了上来,杨历久挡在宋重云面前,剑鞘轻轻一抬,挡住了宋晋沅伸过来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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