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张脸不笑不说话,认真干事的时候,莫名有股严肃凌厉、雷厉风行之感。邢沉比夏言小两岁,原先哪怕不苟言笑的时候,也是阳光稚气,现如今不知道是因为人瘦了五官太过立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有些变样了。
他长大了。
夏言如是地想。
邢沉发完信息,低头看见出神的夏言,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什么呢?我好看吗?”
“……”夏言没有回答,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但是眼睛也没移开。
邢沉亲了亲他的额头,形状修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上扬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像只吃了还想吃的猫。浓厚的雄性气息包裹住夏言的身体,让他稍稍发昏,尚有理智地留下一句:“这里是沙发……”
“沙发怎么了?”邢沉咬了一下他发烫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后:“很新鲜的场地不是吗?”
……
————
庞老的这一通闹剧结束之后,两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邢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偶尔去公司看一下。
此刻夏言正一个人在家里看书,那台苹果12叮铃一声弹出一条微信。
邢沉:嗨帅哥,晚上有空吗?(狗头叼玫瑰表情)
言:有事说事。
邢沉:19点的时候我上楼来接你,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订了个包间,很私密的,就我们两个人,你放心。
夏言思考片刻,他的性格比较宅,不喜欢出门,除了必要的事情和感兴趣的旅行之外,很少出门。变成鬼魂之后,更是几乎不出去了。
邢沉见他没回,又发了一条:不想去也没事,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言:你今天不想做饭?还是单纯想出去吃?
邢沉:单纯想和你出去吃。
言:那去吧。
夏言合上书,把家居服换了下来,选了件白色的衬衫和长裤。
七点整的时候,邢沉准时到家来接他出门,不知道是刚在公司谈完生意还是故意穿得隆重,他穿着高定黑色西装,手上戴着劳力士的腕表,从头到脚一尘不染,连皮鞋也是瓦光锃亮。头发上还喷了发胶,应该是新做了造型,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夏言不知道他打扮这么隆重干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吃饭,你好像没必要这么隆重,随便一点好了。”
邢沉立马反驳:“就是因为就我们这两个人,所以我才要精心打扮啊,有别人我才不会这样,好看的一面不给老婆看还给外人看啊?”
夏言:“……”
其实在他看起来就是衣服不一样而已,没差。
他没说出来打击邢沉,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邢沉从每个月去三次健身房改成了一星期去三次健身房,明明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半天衣服不带重样的。
可能这是邢沉的乐趣吧。夏言如是地想。
很快,他们到了吃饭的地方。餐厅门口摆着很大的喷泉,散发着阵阵白色的烟。邢沉这次订的包厢相当私密,那一层楼除了一个领路的服务员外就他们两个人,服务员带他们到中间的包厢后就离开了。
整个包厢是深蓝加黑色的装修,米黄色的氛围灯衬得里面亮如白昼。餐厅的中央摆着三束巨大的洋甘菊,另一面的地上有一个巨大的由天蓝色气球摆成的爱心。
夏言一愣,刚要问邢沉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邢沉单膝跪地,打开一个长方形的绿色盒子——
一只冰蓝色表盘的星期日历型系列的劳力士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富有光泽的金属光泽在屋内恰到好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漂亮,崭新的表盘上倒映出夏言苍白的脸颊。
“阿言,三周年纪念日快乐。”
邢沉眼神热烈真挚:“这两年来,我们分开了很久,好在今年夏天我们又相遇了……我做了许多不算好的事情的,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包容我。”
他顿了一下,目光如星般看着夏言:“这个表我觉得和你很配,希望你会喜欢。”
冰蓝色是夏言最喜欢的颜色,他也曾经在邢沉的表柜前说过这只表很好看。
夏言藏在衣袖中的手指蜷曲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他。
还没等夏言接过,邢沉又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把崭新的车钥匙。
那是一辆普通款奔驰的钥匙。
“我选装了自动泊车,这辆车是两年前夏天的时候我买的,本来想在第二个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给你,但是那时候实在没机会……”
邢沉嘴唇微颤,愧疚自责:“从我们结婚那天开始,我就没有给过你一个完整的纪念日。”
夏言突然回忆起三年前的今天——
s市的夏天烈日炎炎,闷热的街道上行人寥寥。ja区一栋私人别墅外,正立着一个白衬衫的少年。
他似乎是在等人,额头的汗证明已经等了一会,如此高温的天气下,他的表情也没有一点不耐烦。
“夏言!”
邢沉连忙跑过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你怎么不在里面等我,外面多热啊。”
夏言:“户口本拿到了?”
邢沉拍了拍手上的土:“拿到了,走吧。”
夏言目光下移:“你……没事吧?”
邢沉看到他的眼神:“没事啊,你以为我偷出来的啊?当然不是了,直接找我爸妈拿的。”
夏言:“那你怎么裤子上都是泥?”
邢沉挠了挠头,如实回答:“哦,这是我刚出来的时候太激动,忘了我爸在前院新挖了一个池塘了,没看见摔里面了。”
夏言:“……”
邢沉依旧兴高采烈:“好在我上衣都是干净的,不影响拍登记照,快去吧!”
夏言拿出纸巾递给邢沉,两人携手同行,进了民政局。
那一天,他们结婚了。
夏言本想等攒到了足够多的钱,可以付起一半首付的时候再买房子,但是邢沉却坚持不用算那么清楚,现在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了,身为丈夫,他买房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邢沉按照他的喜好选了几套离他公司近的、地理位置好的商品房,随后让夏言装修设计完成之后搬了进去。
夏言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幸福地过完自己人生接下来的日子。
但是那一年,他其实活得也很昏暗。
一切要从邢沉爷爷生病开始说起——
第19章 新婚
邢沉:阿言, 我今天不回家吃饭,还是在医院,等我爷爷睡了我就回来。
邢沉:我中午回家做了菜, 放在冰箱的保鲜里面, 你如果想吃就热一下,不想吃的话点外卖好了,记得按时吃饭!
夏言刚在输入框中打了个好的, 随后他的支付宝弹出一条信息。
邢沉给他转了五万二,备注自愿赠予,还发了一条信息:外卖费的报销。请老婆好好吃饭, 贴贴。
你家外卖五万二一顿啊。
夏言合上手机, 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几天邢沉几乎天天很晚回来, 在公司加班处理事情到不知道几点, 然后直奔医院,待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
夏言没有见过邢沉的爷爷,自他生病以来也没有去看过他。
据说老爷子是个极度传统的人, 不能接受邢沉和男人结婚,同性婚姻法案通过还没过一年,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这还是一件违背公序良俗、自然规律的, 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们领证的事现在邢沉父母还帮邢沉瞒着,没有被他爷爷知道。
他听邢沉说,他奶奶过世得早, 他爸爸小时候极度叛逆,不管他爷爷说得对不对,都要和他对着干,成年后索性不继承家产, 自己创业去了。
这就导致,他们家现在不仅有一家上市公司,还有他爷爷的邢氏集团。
邢沉父亲中年之后反思了从前种种,认为错在自己,主动和邢沉爷爷缓和了关系。同时为了不让自己和自己儿子重蹈覆辙,对邢沉很是放养。好在邢沉的性格虽然也是随性不羁,但没有他那么叛逆,相比于邢沉父亲,算是相当听话懂事。
因此,老爷子对邢沉相当疼爱,希望邢沉如果愿意的话,能来继承他的邢氏集团。很巧的是,邢沉正好对做生意很感兴趣,大学读的就是贸易专业,准备以后接手邢氏集团和他父亲的公司。
但是很不巧的是,老爷子在他们结婚后半年就生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突发了严重的心脏病,情况不太乐观,只能先静养,不可以受任何刺激。
夏言拿着电脑包,路上和他擦肩而过的行人三两成群,不少是同自己家人一起的。大人牵着小孩,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笑容洋溢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连步伐都是轻快惬意。
他从小没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不知道和家人怎么相处,甚至不知道家人之间还能如此亲密。
邢沉虽然嘴上不和他说什么,行为举止也和平常一样,但他能看出来,对方心中的强烈的不安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