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话头转得如此生硬,让林双笑出一声来,没什么好计策,瓮中捉鳖的戏码已经用过一次了,我觉得不如直接打来的快。
  招安。段寻风提醒道:自然敌我都是损失越小越好。
  林双淡淡道:趁夜去将他们的主将活捉过来损失更小。
  加藤氏一共两房三子,大房独子即家主加藤淙在浔屿和林单僵持近一月,长子是萍云倭寇的主将,二房次子在段寻风手中,兄弟二人血浓于水,于是二月初一的那日,两军对峙,段寻风将加藤汇仁推上船头,好让对面的人看清楚。
  林双抱臂立在船舱上,迎着海风注视下方发生的一切,对面船头蹲满了弓箭手,人人拉弓搭箭,首先瞄准了高处的她,不敢松懈,人群中的加藤源德隔着中间的一段海水打量她。
  相比下来,段寻风这边轻松得不是一星半点,他示意手下将士放下兵器,态度称得上平和。
  加藤源德,你不如看清楚这是谁,再拒绝和谈也不迟。
  段寻风揭掉加藤汇仁头上蒙着的黑布,后者看见对面的人后迫不及待喊出声。
  加藤源德面色略微动容,道:你想用我弟弟的命来换我归降你们,简直是做梦,谁不知道你们汉人最狡猾!
  段寻风佩剑杵在甲板上,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看起来放松惬意,满不在乎道:你错了,不是你弟弟一条命,是你们加藤氏所有人的性命,倘若你愿意劝说你们家主归降朝廷,不但饶们你不死,还可以送你们回到东瀛。
  加藤源德嘲讽道:送我们回去成为醍醐氏祭刀的生魂吗?那还不如战死在海上来的痛快!
  看来你们家主没有告诉你们现在的情况。段寻风看了一眼加藤汇仁,在看到兄弟二人同时流露出疑惑的眼神时,惋惜道:我告诉你们吧,东瀛王来信,想接你们回去,联手对抗醍醐氏,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如今你们家主正在浔屿准备和谈,只要谈妥了,立即就会有人送你们回东瀛去。
  加藤源德不作思考地反驳道:满口胡言,我们与家主每日传信,根本没有这回事!
  每日都有来信?我看不见得吧。林散拎着几只信鸽走上前来,抛到对面船上,扬声道:这是你们回信的信鸽,我派人专门打下来的,但最近都没看到了,看来你们已经许久没收到浔屿的来信了。
  段寻风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你如何知道他们何时用信鸽通信的?
  林散理所当然道:连猜带蒙诈他们的呗,这群傻子。
  加藤源德半信半疑,但心里也忍不住慌张起来。
  眼下沙汀战败,自己的弟弟还在对方手中,而浔屿已经在准备和谈却没有告知他们,萍云很有可能被舍弃了。
  和谈绝非几日能成,加藤淙明知段寻风一行人转战萍云却不发一言,无非是想从这儿对林单施加压力,让自己能拿到更多的好处,只要开战必有死伤,无论和谈是否成功都是折了二房的气候,东瀛王室到时候能依靠的只有加藤淙了。
  段寻风适时地开口催促,加藤源德,你考虑得如何?
  加藤源德稳住心神,道:我不能现在就答应你,我需要时间,何况我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这样吧,三日后还在此地,我们各自提出条件,但是你必须保证我弟弟平安无虞。
  段寻风道:自然。
  两军各自退离,加藤紧急召集所有人商议和谈一事,同时又连发几封信前往浔屿求证加藤淙准备和谈一事的真假。他左侧的一位老者道:无论此事真假,如果能够和谈,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我们的人手跟他们差太多了,打起来只会鱼死网破,你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另一个年轻男子附和道:汉人不杀归降者,这是他们百年以来的规矩,如果我们战死了,那我们的妻儿老小该怎么办?大房不会救他们的!
  加藤源德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做好两手准备吧,如果一直没有消息,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回程途中,段寻风爬上船舱站在林双身边,随口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林双依旧抱着手,目光落在远处的岸上,随着越来越近,岸上的营帐也清晰可见,营帐后几里就是百姓们的房屋。她道:和他弟弟一样,有点本事,不多,带来的兵大多是些滥竽充数。
  段寻风沉吟片刻,那就等三日后和谈即可。
  第55章 蓬莱武神
  江洄渡口不比风霖热闹,这里的商人只往返于蓬莱,故而此处只设有前往蓬莱的船只,难免冷清,不似风霖那般没日没夜地吵闹和时刻有人装货卸货。前往蓬莱的船只隔两日发一次,一趟行程为一日夜,不赶巧沈良时他们到时上一艘船刚离岸,只能再等上两天。
  林似财大气粗,想问船行包下一整艘船,不料被直接回绝,她又加了些钱,我们东西多,不爱跟别人挤,可以出两倍的价格,只要能今晚前发船。
  船行老板把她的钱袋推回去,道:不好意思啊姑娘,不是钱的问题,隔两日发一次船是我们这儿一直以来的规矩,要是乱了规矩蓬莱岛上的人会不高兴的。
  林似直接暴起,我管他们高不高兴
  阿似,算了。沈良时伸手拉住她,劝道:等两日就等两日吧,反正我们也不着急,正好在这儿休整一下,逛一逛看有没有要买的。
  她拉着林似离开船行,准备找个地方落脚,林似却犹犹豫豫道:可是师姐说了,要是二月初二到不了蓬莱,她就要亲自过来。
  这话沈良时从未听她提起过,今日已经是二月初一,她看着林似有些懊恼的样子,安慰道:她哪能说来就来,唬你的罢了。
  不是啊,寻仇这种事她一直是说到做到。林似哭丧着一张脸,跟在沈良时身后,早知道路上不拐到沛丰去看灯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了。
  沈良时道:那你该后悔的可不止沛丰,还有陇阳、庆城呢?
  啊师姐来信,他们都已经平定沙汀,到达萍云了,想来过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林似看着日头正好的天,二月初一俨然过半,欲哭无泪道:我还是再去其他船行问问吧,不能只有他们一家有到蓬莱的船吧?
  沈良时挽住她,道:且不说这里人这么少不会有其他船行,你都给这么多钱老板还是无动于衷,就说明他做不了主,能做主的人敢定这样的规矩,也就说明没人敢和他竞争,或者说不定整个江洄的船行都是他做主。
  二人先在一个摊位上坐下,要了壶热茶,摊位上还有其他人,不过都静坐不语。
  沈良时掀开面纱抿了一口热茶,扬声问道:店家,请问江洄可有供人落脚的客栈,要大些的,我们人多。
  店家擦干双手为她们指了个方向,道:那座楼,是这儿唯一一家客栈,够大够好,就是有些贵,我们这儿有彻夜开门的茶肆酒铺,大多数人都是去里面点些吃的喝的将就过一夜。
  沈良时轻一颔首,多谢。
  店家自顾又去忙了,林似立即道:这地方能贵到哪儿去,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我让他们搬东西。
  二位小娘子可别小瞧了那家客栈,他们家一间房就是五两银,上房更是十两,小心你们的钱袋啊!
  二人寻声看去,只见隔壁桌不知何时背对她们坐了个身形挺拔的男子,一身黑衣,长剑放在桌上,待饮尽杯中茶后,又继续道:你们真有这么多人的话,我想没个几十两恐怕住不下来吧。
  穷鬼。林似翻了一个白眼,我以为要多少呢!
  男子低低地笑出声来,小娘子真是财大气粗,想必是哪家家主的千金吧?到这儿来的人都是为了去蓬莱,怎的你们还要在此落脚了?
  林似没好气道:废话,要是有船我们不早走了。
  男子顿了一下,才道:我倒是忘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倒可以载你们一程,我家有货要送到蓬莱去,申时发船,明日就到。
  林似狐疑地皱起眉,船行都不发,你哪儿来的船?
  男子道:实不相瞒,我乃总船行老板的独子,如今在帮家中料理生意。
  林似看向沈良时,询问她的意见。
  沈良时只觉这声音和语调有些熟悉,遂道:真是多谢公子了,只是不知该怎么答谢你呢?
  举手之劳而已,能为二位小娘子效劳是在下的荣幸。男子放下茶杯转过身来,而立年纪,面庞俊秀,款款笑意在看到她们时消失得荡然无存,还不知怎么称呼二位林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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