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珠不得已注视着自己,饱含敌意,如同幼猫亮起爪子。
“我送你回去。”神城雅也拉开车门对我说。
我站在原地不动,拳头捏紧,估摸着要不要给他补上一拳。
神城雅也指向一个位置,嘴角微翘:“小鸫,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动手的话也得趁着没人吧,况且,身为警察,我有责任确保精神病患者安全到家,这也是职责。”
车子启动,走在熊本市区的街道上。
我没说住址,他也没有问我,就这么开着,方向正是我住的地方,这便是最恶心的一点。
神城雅也是个极致的变态,他喜欢无孔不入的掌控自己看中的猎物。
“鸫啊,家猫在野外根本活不了。残酷的丛林法则只会吞噬弱小,离开了我的庇护,你能活多久,所以,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这就是求爱者的苦楚,爱与不爱,天堂与地狱的差别,仅在爱人一念之间,神城雅也注视着我,微微笑着,仿佛这份痛苦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到达住址,我打开车门离开。
掏出钥匙的瞬间,留意到身后注视着我的目光。
“你想进去坐坐吗?”我握着钥匙,转过头问他。
“不了,还不到时候。”神城雅也拒绝道。
于是,我像往常那样打开房门,侧身从进入屋子,我没有打开灯,而是反手摸到玄关上的一把菜刀,握紧在手中,轻轻地将房门虚掩着。
我凝视着那道细小的缝隙,月光从门外透入,像是一段银线,在我看来却是深渊的化身。
大约十分钟,又或者十五分钟。
才松了口气,将菜刀放回远处。
然而,就在这时,五根指头突然从门缝中探入,男人侧身从缝隙中钻入,关门反锁。
“怎么不开灯。”
神城雅也微笑着,手掌紧紧抓住我伸向菜刀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关节卸开。
“小鸫你听过吗,在日本的妖鬼故事中,夜晚若是不点亮夜灯,房中人还未沉睡,便会吸引来恶鬼。”
他俯身朝我压来,我猛地抬脚踹在了门框上,门内挂着的各种器具应声掉落,砸在他身上,在他动身之际,我突然听见了门外响起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你家怎么这么吵啊!”
神城雅也翻身压住我,捂住我的嘴巴。
“别说话,否则接下来无论如何你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心脏剧烈的跳动,我瞪大瞳孔,求生欲使得我急促的呼吸获得氧气。
感受到掌心的湿濡,神城雅也神情忽然变得柔软。
他俯身轻吻了我的脸颊,声音低沉:“你喜欢熊本,对吗?那我们便在此定于此,你有足够的时间学会爱我,不急。”
他又亲了会,享受来之不易的温存,恐惧与厌恶交织,缠绕着我的心脏急速收缩,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我用力推拒着他的下颚,掌心感受到湿润与温热。
当我抬眼的那刻,从神城雅也眼中只有无尽的欲/望和贪婪。
我每次吞咽,心脏便重重跳一下。
神城雅也痴迷的视线从我的脸滑过,目光移至心脏的位置,在狭小的胸腔内部,这颗迷人的心脏因他而剧烈跳动。
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回响在耳边,仿佛要吞噬我。
我的双腿颤抖不止,眼前的一切因紧张而模糊。
神在哪里?请救救我
第3章
直到对方快到崩溃边缘,神城雅也才松开钳制。
随后平静地起身,留下一张名片,转身而去。
四米之遥的走廊上,神城雅也与住在附近的高中生目光交错,嘴角微微上扬。他伸出手指轻触嘴唇:“安静点,小鸫需要休息。”
……
玄关一片狼藉,我无心整理。直到神城雅也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完全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冲进卧室翻找行李箱,幸运的是,身份证明文件都还在,钱包里只剩下几张一万日元和一些零散的钞票。
我的脸色阴沉,因为刚刚支付了半年的房租,剩下的钱根本不足以让我换个城市生活。他显然是算计好了这一点,才如此从容地出现在我面前。
最痛苦的是第二天,咖啡厅店长突然一脸歉疚地告诉我裁员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犹如一盆冷水劈头浇下,我的内心瞬间被绝望填满。胃里也随着痉挛,我握紧手里的信封,直视店长歉疚的目光。
“我做得应该还可以吧。打扫卫生和当侍应生这些工作,能告诉我原因吗?”
店长叹了口气,说:“抱歉啊,这店面已经卖掉了,马上就要换主人了。其实我早就想说,你整天戴着口罩和棒球帽遮脸,真的挺奇怪的。要是这点不改过来,不管你做多少工作,估计都不会有人喜欢你。”
“保命和受欢迎哪个更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说完这句我转身离开店长的办公室。
脱掉的工作服扔进垃圾桶里,我攥着那叠装着本周薪资的信封塞进口袋中。
夏日的街道烈日炎炎,我的这身装扮看起来确实很扎眼,在便利店买了瓶冰矿泉水后坐在公共长椅上休息,趁着周围没人摘掉棒球帽,捋了捋潮湿的额发,汗水几乎浸透了我的衬衫,黏黏糊糊地在胸口贴着,我下意识揉了揉耳垂上的那枚绿耳钉,烦躁的心情舒缓许多。
注意到有人经过时,我赶紧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脸遮起来。虽然看起来有点怪,但对我来说这是避免麻烦的最好办法。
然后接着用那张招聘册子联络工作,既然神城雅也现身在熊本,那么明路上的正经工作都干不成了,只能寄希望于一些不需要身份证明的简单临时工。
“您好,请问在招聘临时工吗?我翻译挺拿手的,嗯……外语也可以,德文吗,简单的交流也可以,好的,我很快来找您。”
和下一份工作确认好应聘地址后,我站起身离开这里。
在街道的拐角处,一名高挑的白发年轻人站在阴影处。熙熙攘攘的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背朝街道口围成一圈,堵住了某个身影。
不知道里面正在被敲诈勒索的倒霉家伙长什么样子。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若充斥着火药味,男人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透着特有的俊逸感,黑色面罩遮住了面部,只露出下颚线条,一头白发格外扎眼。
我本来不想惹麻烦,看了几眼便准备离开,却察觉到一个异样之处。
他似乎是个瞎子,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这群人。
我对熊本的某种流行文化有所了解,但没想到会遇到这个圈子的人在欺负人。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出手相救。
我猛地踢向其中一人的裆部,他痛得弯下腰来。我趁机挤进人群,抓住一个戴面罩的家伙,拉着他就往外跑。
可完全没想到这个面罩男看着高高瘦瘦的结果这么重,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拽着跑起来,后面那群小混混紧追不放。
我把路边的广告牌推倒,边逃边在街道上左拐右绕,那面罩男被我拉得差点摔倒。
直到背后那吵闹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我们躲在垃圾桶旁,这才大口地喘了口气。
我推了下他肩膀:“你跑那么慢干嘛?”
就因为这家伙走得慢,不然我们早就甩掉那群人了。
我掏出手机,看都没看他一眼,随口问:“你家人的号码是多少,我帮你联系。”
指尖摩挲了片刻,他那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用一种听到奇怪话语的语调说:“我吗,我的家人?”
“是啊。”我没好气地说,“谁放心一个瞎子在街上乱逛啊,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
“你好有趣啊,怎么会认为我是瞎子呢?”他说。
听到这话,我后退几步,马上反应过来:“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他突然拽住我的袖口。
我回头看去,他的黑色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搭配着一条休闲长裤,看似随意的搭配,被他穿出了独特的气质。但他身上那自信强势的气场突然弱化了许多。
“是我表达有误,”他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是如何察觉到我是盲人?因为多数人首先会注意到我的外表,忽略了我的缺陷,你很特别呢。”
“是因为我今天的穿着不妥吗?还是有其他原因?因为我看不见,平时都是由朋友帮我选购衣物。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请告诉我。”说完,他松开我的手,朝着墙壁走了几步。
“我在这。”我出声,戳了下他的肩膀,“那边是墙。”
“啊,是吗?”他扭头,泄气道:“果然不该一个人出门,还是没法独立生活,像我这样快三十的男人还得靠别人,真是没用。”
“不是那个——”虽然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我还是硬着头皮安慰他:“你有想独立生活的念头,已经够勇敢了,很多残障人士可能都做不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