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夏妮根本来不及反应躲避。何况就现在上升水流的密集度也根本不存在躲避的余地。
糟糕！
巨人那惊人的重量挂在船尾，几乎就是同一瞬间，云朵飞船失去了平衡向后倾斜。
趴在船尾看底下的孩子们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跌出云朵飞船，向着云海海面坠落。
先不说从这种连巨人都要靠借力才能跳上来的高度掉进水里会受到多少冲击。在那之前别忘了，这一片可还属于上升水流密集区，连夏妮在欧萨蒙德的预警下都要全神贯注才能避开上升水流，更何况这些在半空中根本没有办法移动的孩子们。
上升水流接二连三地冲击上来。
孩子们根本没有办法避免被攻击。
夏妮在云朵飞船倾斜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身体里的[念］全部爆发。
但是还远远不够。
她只能用[念］包裹住孩子们，让他们利用[空气铠甲］飘浮起来。但是对于上升水流的攻击来说，这铠甲远远达不到完全保护的效果。
会受伤！
夏妮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眼前燃起一片炽热的火焰。
“镜火炎——！”
热烈的火焰瞬间构筑起一片雄伟的墙壁，阻隔了上升水流向孩子们扑去的攻势。
水流在碰触到超高温度的火焰，发出响亮的沸腾声音，化作了蒸汽。
是艾斯！
他的火焰挡住了上升水流，将水流蒸腾成了水汽。
但是夏妮也被火焰阻隔了视线，她不知道孩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就在所有人焦急地望过去的时候，艾斯燃起的火墙一点一点消散开来。
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象，瞬间愣在了原地。
巨人将孩子们托在了掌心，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了他们。
怎么会这样？
即使艾斯刚刚没有赶上，巨人的举动也保护住了孩子们。
那是下意识的动作，在情况发生的时候，完全就不存在刻意做戏。
没有人知道巨人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现在也来不及探究原因了。至少现在这麻烦还没有结束。
云朵飞船倾斜度非常大，船上的人们全部都一股脑地往下滑去。这样下去，船要翻了。
谁能想到，飞起来的船也有翻船的一天啊。
夏妮爆发的[念］拼命地要将云朵飞船的平衡拉回来。
说实话，真的很难做到。夏妮之前可是用[念］托起过自家的船。巨人肯定是没有黑桃海贼团的船重的。
看起来是个简单的数学题。但很可惜不是。
黑桃海贼团的船是经过漫长的航行，夏妮的[念］长久地浸润。就跟常用的工具用起来会比较顺手一样，浸透了夏妮[念］的黑桃海贼团的船，对于夏妮来说和她的右手没有差别。
谁也不会嫌弃自己的右手胖吧。所以就算黑桃海贼团的船再大的吨位，夏妮也能轻易地举起来。
但是巨人不仅有生命，而且夏妮至今为止还没有和他正面对决过。
一个不是物体，非常沉重，而且还没有沾染夏妮[念］的存在，夏妮想要举起这份重量，不亚于蚂蚁举起汽车。
夏妮死死拉着这个失衡云朵飞船，但是就像是漂浮在水面叶子船，一旦失去平衡就难以再复原。
这其实只是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快得几乎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夏妮！”艾斯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他回过头来就发现夏妮满头汗水，整张脸用力到通红。
就在艾斯呼唤她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夏妮的鼻子流下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紧接着是汹涌而出。
她用力过度了。
不能这样下去！
艾斯抬脚，飞扑过去，打断了夏妮。
已经失衡的云朵飞船在失去夏妮的[念］之后立刻彻底翻了过来。
船和巨人一同落入云海，飞溅起两朵硕大无比的水花。
水花凋谢，荡漾起巨大的涟漪，层层推开，直向远方而去。
“不——！”
夏妮惊恐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喉咙，便被云海淹没。
巨大的漩涡，将夏妮卷了进去，用力拉扯。她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见该往哪个方向用力。
刚刚阻止她继续用[念］的艾斯在入水的那一刻便脱力，即使夏妮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臂，在水流巨大的压强之下也被硬生生地带走了。
手心那滚烫的温度消失的瞬间，夏妮拼命地挣扎，但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在一片混沌中再次抓住他。
为什么？
她还是没能做到。
她想保护的人再一次在她眼前，就在她的手中，却没能抓住。
眼泪融入海水。明明一样的咸，但是却苦涩得出奇。
夏妮不停地被漩涡往水下拉扯，却完全升不起逆水而上的反抗心。
她已经心碎到失去全部的力气。
来不及了，她明明都已经用上全部的力气，她明明已经拼尽了所有的努力，她把所有的筹码都压了上去。
哪怕是用她的命去换呢！
可是事实是如此的残酷，她的命根本一文不值。她谁都救不了。
无论多么努力，多么拼命，她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她的坚持根本就是错的。如果她早点放弃她那无聊的多管闲事的性格，也许黑桃海贼团的大家根本就不会被卷入这种事情来。不，也许，他们会拥有更好更强大，做的决定更正确的同伴。
像她这种……根本就不应该……上船。
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她这样无关紧要的弱者。
夏妮懊悔着，唾弃着自己。她无法原谅自己。
就在一片混沌之中，一个明亮的金色毛球向她靠近。
热乎乎的，毛茸茸的……南瓜！
当这颗毛茸茸的南瓜球球撞进夏妮怀中，那不能更熟悉的柔软触感，瞬间令夏妮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她还不能放弃。
艾斯、迪斯、晴、德加、莉卡……还不可以停下。
死亡也许是注定的结局。
但是只要在那结局正式落幕之前，她都绝不肯放弃。
夏妮拼命地从身体里挤出最后的[念］力。
只想到一种解决办法。
如果水平静下来，那么迪斯他们肯定可以自救，也可以找到沉下去的艾斯和德加。
更多的人可以得救。
夏妮伸展开双臂。 [念］从她的指尖延伸出去，扩散开来，如同墨水一般融入云海。
虽然很淡，但是染上[念］的“颜色”就是夏妮的地盘了。
艾斯刚刚努力打断的，这个笨蛋找死的进度，又一次开始了。
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对，她就是撞上南墙也不肯回头，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鲜血从她的皮肤毛细孔流淌出。
将这一片渐渐平静下来的云海变成独特的晚霞模样。
夏妮感觉到自己似乎做成功了，但是已经是极限了。她无法再控制住自己向着云海深处滑落的身体。
南瓜狗子咬着她的衣服，拼命地往水面拖拽，却被一双手轻轻地抚摸了脑袋，然后它口中紧紧咬住的衣服突然就变轻了。
不是衣服轻了，而是衣服里的人用匕首割断了那衣角。
突然失去重量的南瓜狗子不知所措，茫然地转过身，只看到微笑着缓缓下沉的夏妮。
夏妮心满意足，脑袋在缺氧中渐渐昏沉。
也许很卑劣，但是做错了决定的她真的不敢面对曾经那么信任她的同伴，也不敢看她曾经执意要救的那些陌生人。
她早就知道蠢得一无是处，正义和善心都是无聊到极点的东西，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她就是……想要所有人都幸福，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
只是她觉得自己变强以后可以做到的，没有想到，童话就是童话呢，做不到的还是做不到。
她坚持想要救下所有人，最后却还是害了所有人。
但即使再来一次，或者说，在未来的航行里再遇见同样的情况，她可能还是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这样会拖累他们的累赘，不应该留在船上。
总有一天，她这无聊的，没有办法停止的多管闲事，一定会害死她喜欢的人。
所以在那之前，她应该要离开他们。
但是那也做不到吧。
只要是清醒的状态，她绝对做不到离开他们。
怎么可能舍得离开这群包容她这多管闲事的臭毛病的同伴啊。和他们一起在大海上航行冒险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她永远也不可能停下来。
就在这个傻瓜做蠢事的时候，身下突然地传来水被破开的动静。
夏妮无力回头，但是那动静一下子靠过来。在这东西碰到夏妮后背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在水下微微荡漾的日光，一下子变成了凝固的状态，仿佛就在手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