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我没事……”西洛缓了一下呼吸，开口道：“不用叫救护车。”
西洛抬眼，注意到老师和提姆明显要拒绝的目光，眨眨眼，用可怜的目光看向提姆。
提姆：“……”
提姆闭了闭眼睛，才开口冷静地对老师说道：“我会带西洛去医务室，至于是否要去医院。我们需要进一步判断确认——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我会承担所有责任。”
在离开房间时，西洛瞥了眼罪魁祸首，那仿佛看着死人一般过于阴冷空洞的蓝红色调的眼睛，在一睁一闭之间，溢出本就坠在眼眶里的眼泪，重新回归纯粹的蓝色，同时也柔化了原本的情绪，只余下受害者的无辜可怜。这样的神色反倒衬着一旁的提姆脸色冷硬，带着不近人情的漠然。
“……我讨厌太阳。”西洛小声嘟囔道。
提姆似有似无地轻“嗯”了一声。
他沉着脸，脑海之中是刚才西洛照射到阳光不受控制变化的身体反应。
紫外线过敏根本不是这样的症状。
提姆抿着唇，回忆着他查过的资料，紫外线过敏的人，被太阳照射的部位会瘙痒，严重会出现红斑。但是西洛的反应全都不是正常紫外线过敏的症状。
比起紫外线过敏，西洛的反应更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也就是俗称的，ptsd。
第12章
西洛对太阳没什么抗性，但是和终极人比起来，他还是能忍耐一段时间的。
这一次纯粹是太猝不及防了。
西洛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把自己的超级感官放开，毕竟全是威胁咒骂、杀人做丨爱的世界真的没什么好听的。
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西洛的本性并不暴虐，只是他被灌输的知识、有意识后受到的教育、睁开眼后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他邪恶的正常合理。
在认识理查德之前，西洛还为此苦恼过一段时间。
因为每次听到世界的哀鸣，他就觉得难受，和莱克斯说起时，莱克斯关注的第一件事是他的能力又成长了，需要确认现在可以听到的具体范围。
后来西洛和终极人也提起过，终极人跟他说：“那就是他们吵到你了，全杀了就好，你要不要亲自动手？”
在西洛想反驳前，这个来自氪星、纯粹的外星人抱起手，身体上浮，神色间浮现出不耐烦的厌恶：“别和我说，是你另一半脆弱的人类基因开始发挥作用了？”
房间里在一瞬间变得寂静，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惹怒世界的最强者。直到指甲敲击桌面的声音打破这份沉默，露易丝撑着下巴，语调是暧丨昧的低沉柔软，“别这样，卡尔，你把我们的小男孩吓到了。”
在终极人再次发出嘲讽前，超女王先一步踩着高跟走了过去，纤长的手指划过成年男人的胸腹，暗示道：“小男孩的烦恼，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怎么样？”
“接下来，是我们的时间……”
后面的东西，西洛就不乐意听了，他闷闷不乐地跑到哥谭那个他和理查德总爱去的位置。没多久，身材纤细的小猫头鹰灵巧地一跃而上，无声地蹲在了滴水兽之上。
小猫头鹰转转脖子，歪着脑袋看他：“听说你和终极人吵架了？”
“我不喜欢你的面具。”西洛盘着腿，郁闷道。
“但我挺喜欢的。”话是这么说，理查德还是把脸上的猫头鹰面具摘了下来。一身利爪服饰的少年用手支着脑袋，笑着道：“说说吧，怎么了？”
“然后方便嘲笑我对吧。”西洛翻了个白眼。
“是啊。”理查德嬉嬉笑笑地凑近他：“终极小子的笑话可是很难得的，其他人听得到吗？”
西洛哼了一声，莫名被哄好了。他倒是不觉得自己的烦恼有多不能见人，所以也随口说了出来：“我不太喜欢那些声音……是因为莱克斯的关系吗？”
头发还没有未来那么长，顶着一头小卷毛短发的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眼中是不明确的茫然，“莱克斯给我灌输了这些……嗯，属于好人的东西？”
“好人？”理查德没忍住喷笑了出来，在西洛不满的注视下摆摆手，“你是好人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甜心。”
“我觉得终极人说得没错，你就是被吵到了。以前在马戏团的时候，夏天蚊虫总是很多，我听到那些声音就会觉得烦躁，恨不得全世界的蚊子苍蝇都死掉。”
理查德凑过来，他们的距离很近，两双不同色调的蓝眼睛对视着，利爪轻笑着反问道：“那我是好人吗？我亲爱的终极小子。”
一下的换位思考，让西洛瞬间就想通的——他从来不是内耗的性格，很少会将问题责怪到自己身上，这个世界的人只会互相甩锅。
全世界的人都有错，错的也绝不会是自己。这是他们的社会基准。
想通的西洛眼睛眨眨，稍稍抬高了一些自己的高度，轻蔑道：“怎么可能。”
顿了顿，变得开心起来的西洛悬浮在空中，眼睛显得亮亮的，他没控制住笑起来，伸出手，“你想飞吗，没有翅膀的马戏团男孩？”
被嘲讽了没翅膀的“飞翔的格雷森”冷笑一声，拍开西洛伸出的手，从高空中一跃而下，小猫头鹰向下坠丨落，却又在即将被重力拉扯着坠地的那一刻，拥有了翅膀，轻盈地在城市之中飞翔跳跃着。
西洛漫不经心地跟上，漂浮在他的身边，看着小猫头鹰在他眼前用钩爪炫技，同时还发出刺耳夸张的笑声。
半氪星人做作地捂住耳朵，大声抱怨：“太吵了，利爪——”
“那你来杀了我啊，克隆小子？”再度攀上高楼的利爪摆弄着手里的匕首，笑着说道。
“当然，我会杀了你的。”西洛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
…………
“对了，好像还没有解决你的问题。”理查德突然停下脚步，回忆着说道：“我在马戏团的时候，如果觉得周围太吵，我会将注意力全放在一个地方，然后就会开始慢慢忽视周围的声音，你要不要试试看？”
【嗯……就是找个锚点什么的，只听那个，那你应该会舒服一点？总比听别人做丨爱好吧。】
西洛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现在躺在校医务室的单人床上休息，因为这次意外，他今天都不用去教室了。如果他需要，他甚至可以再请假一个星期乃至更久。
卷发的少年垂下眼，因为现在没人，他摘掉了眼镜，把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他可能，有点想理查德了。
因为都怪理查德。西洛无声地嘀咕道，自发理解了这份想念的来源。
如果不是理查德的蠢办法，他才不会养成习惯，这一次就不会因为没开超级听力注意周围被太阳晒到了。
所以，都怪理查德，死了也不让人安心的坏家伙。
西洛记仇地想到。
提姆处理完手续回来，看到的就是在医务室床上裹成球的被子团。他刚刚让老师联系森莱特夫妇，但是遗憾的是暂时没办法打通电话。
“你父母很忙吗？电话打不通。”
西洛隔着被子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很忙。”
提姆皱起了眉。
杰克和珍妮特也很忙，但是如果是和他有关的消息，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处理，并且确认是否需要他们回国。
提姆并不希望打扰父母的工作和爱好，所以总是会优先选择自己解决，只有瞒不住的时候，才会让他们知道。
但就算这样，提姆也会试着隐瞒其中最关键的信息。
正因为有自己作为参考，再加上西洛的情况，让提姆察觉到——森莱特夫妇，很有可能如他所想，并不是合格的父母。
“你……算了。”提姆戳了戳眼前的被子团：“接下来是我送你回去，还是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
“有游戏机吗？”西洛下意识问道。
“……我想，应该没有？”提姆回答。
“那我回去。”西洛伸出手，摸索了一下眼镜重新给自己戴上，才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没在意脑袋上乱七丨八糟的卷发：“但是你得帮我拿下伞。”
“已经拿了。”提姆从身后的异空间里拿出了西洛的超人书包。
西洛大为震撼，他探出脑袋看了看提姆的身后，再看看他自己买的超大号超人书包——
“你真的有超能力吧，提米。”他忍不住说道。
西洛观察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格外迷茫：“你刚才到底从哪里拿出来的？”
看着西洛脸上不作伪的神色，提姆没忍住笑了一下。
明明他们才认识几天，但是提姆已经对于送西洛回家这件事很熟练了。
西洛自己不怎么会主动提他的身体状态，但是他的体弱多病爱哭鬼的形象真的已经从方方面面体现出来了。
提姆现在只希望，西洛不要哪天在没人的地方突然倒头就晕。
而西洛一回家，并不在意晒太阳的后遗症。这种东西只要太阳不再晒他就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