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男人离开的第一晚,方好好就开始想他了。
或者说,她想的不仅仅是阿尔斯兰,还有苏尔村的夜。她离开时,那里才刚刚入夏,她甚至没来得及看那里的盛夏是什么模样,草是不是更绿了?湖水是不是更蓝了?夜晚的风里,是不是还带着野花的香气?
她躺在床上,指尖轻轻敲着手机边缘,等待视频接通。
屏幕亮起的瞬间,阿尔斯兰的脸就出现在了画面里。
他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一条白色毛巾正被他粗粝的大手揉搓在短发上。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消失在锁骨下方。
“乖宝,还没休息?”
方好好盯着他身后的背景眯了眯眼,那不是他的房间。
“你在哪儿呢?”她问。
“毡房。”
“哪儿的毡房?”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睛微微眯起,像只警觉的小狐狸。
阿尔斯兰低笑一声,喉结滚动:“乖宝,你是想查岗吗?”
他没等她回答,就把镜头切换到后置,让她环视了一圈屋内,简朴的毡房,铺着厚实的羊毛毯,矮桌上摆着一盏矮灯。
“村里的,就在民宿后头的草地上。”他解释道:“毡房比
民宿便宜不少,但客人们反馈不大好,我来体验一晚。”
方好好轻哼一声:“民宿都开了那么久了,干嘛非等你回去体验?”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就是想听他哄她。
阿尔斯兰果然配合,假装紧张地举起手:“乖宝,我发誓,只有我自己在这儿呢。”
他随手把毛巾扔到床上,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苏尔村的月亮比北京的更亮,银辉洒满整片草地,草尖上仿佛缀着细碎的钻石。阿尔斯兰举着手机,绕着毡房走了一圈,镜头扫过不远处另一间亮着灯的毡房时,方好好突然喊停。
“怎么了?”他顿住脚步。
“你把镜头往右移一点点……”
他照做,下一秒,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毡房的布帘上,清晰地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
方好好倒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像做贼似的:“快回去!快回去!”
阿尔斯兰低笑着退回自己的毡房,关上门才开口:“这毡房,怕不是偷工减料了?”
方好好脸颊发烫:“这下你知道为什么反馈不好了吧!”
阿尔斯兰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里的她,嗓音微哑:“乖宝,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的眼神太露骨,方好好几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们还没在毡房里试过。
她看着他单手枕在脑后,懒散地躺在床上,忽然觉得他又变回了阿尔斯兰。只要踏上那片土地,他就卸下了林序南的克制,重新做回了那个野性难驯的男人。
“哥哥,你这样真好。”她轻声道。
“嗯?”
“让我想起赛湖边,你摘下面巾的那天。”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仿佛能透过镜头触碰到他:“我肆无忌惮地看着你,觉得你就像赛湖边的松树,像雪山……你天生就该属于那里。”
阿尔斯兰的呼吸明显重了。
“要是你在就好了。”他哑声道。
“想我了?”她明知故问。
“我想,它也想。”
镜头缓缓下移,方好好惊呼一声,羞得把手机扣在了床上:“一回去就又变成野男人了!”
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差一点就在树林里了。
“我们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生命当然也能孕育于草原。”也只有阿尔斯兰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好好,帮帮我。”他的声音已经染上情欲的沙哑。
“你干嘛呀!羞死了!”她听到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猜到他在做什么,耳根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好好……”电话那头,他的喘息越来越重,像草原上掠过的风,滚烫地钻进她耳朵里。
方好好把手机扣在枕边,可阿尔斯兰的喘息声却清晰地传来,像一根羽毛,搔得她心尖发颤。
她应该挂掉的,可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按不下去。
最终,她咬着唇,悄悄把手机拿起来,屏住呼吸,重新看向屏幕。
阿尔斯兰半靠在毡房的矮榻上,衣襟大敞,蜜色的胸膛在灯下泛着光泽。
“乖宝……”他嗓音低哑,目光却紧紧锁住镜头,仿佛能穿透屏幕抚上她的肌肤,方好好呼吸一滞,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他的动作很慢,带着刻意的折磨,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灯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汗水顺着脖颈滑落,消失在锁骨凹陷处。
“毡房太薄了……”他忽然哑声笑了,□□:“你说,别人会不会听到?”
方好好羞恼地瞪他:“阿尔斯兰!”她小声喊他名字,声音发颤。
他充耳不闻,节奏越来越快,喘息破碎地落在镜头前:“好好……看着我。”
方好好几乎能想象出他掌心的温度,粗糙的茧摩擦着的触感,她太熟悉他情动时的样子。
终于,他脊背猛地绷直,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声低吼。屏幕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毡房顶部的花纹上,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良久,他重新出现在镜头前,黑发汗湿地贴在额角,眼里还带着未褪的情/欲。
“下次……”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要你亲自来验货。”
林序南离开的第二天,北京城的天,说变就变。
清晨七点,#方好好傍大款#的词条空降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
紧接着,更多黑色词条像毒蛇般缠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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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里,方好好正补着妆,化妆刷扫过她苍白的脸颊,粉底盖得住疲惫,却盖不住周围人投来的探究目光。助理悠悠战战兢兢递来手机:“好、好好姐,您看这个……听说剧组已经请走好几拨媒体了,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屏幕上是营销号恶意剪辑的视频——她去年参加酒会的片段被截取,配上暧昧字幕:“揭秘某‘清纯女星’如何周旋于资本大佬之间”。
她指尖一颤,口红在唇边划出一道红痕,像裂开的伤口。
“继续拍。”她合上手机,声音平静得可怕。
制片人王磊在角落里焦躁地踱步,电话那头,渤海影业的刘闵却气定神闲:“热搜嘛,三天就过去了,急什么?”
“刘总!”王磊压着嗓子低吼,“咱们这是大女主戏!讲女性觉醒的!现在全网都在骂女主角是‘伪独立女性’,观众会买账吗?!”
刘闵轻笑一声。
他当然不急,半小时前,林氏集团的林成砚亲自来电:“让她吃点苦头。”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整个公关部集体噤声。
“他们这是要毁了你!”赵橙在房车里来回踱步,高跟鞋踩得地板咚咚响:“蓝正的脏水刚洗干净,现在又扣一顶‘拜金女’的帽子!你知道网友说什么吗?说你这部戏的女主位置也是睡来的!”
方好好望着镜中的自己。
多可笑啊,她曾经以为,只要熬过蓝正的打压,就能重新开始。可如今,新的枷锁又套了上来,而这次挥鞭的人,竟是林序南的爷爷。
“小橙,坐下吧。”她轻声说,“你晃得我头晕。”
赵橙猛地转身:“你就不急吗?!”
急?
她当然急。可比起半年前被全网封杀时的绝望,此刻她竟有种诡异的麻木。
资本要你跪,你就得跪;要你哭,你就得哭。
就像林成砚那句轻飘飘的警告:“如果林序南只是阿尔斯兰,他护得住你吗?”
傍晚时分,公寓的门铃响起,方好好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大理石地面,透过猫眼看到冯允立在门外。他向来熨帖的西装外套此刻皱得厉害,领带像条疲惫的蛇松松垮垮地缠在颈间,左手攥着的文件袋边角已经卷起,这不像素来注重形象的冯总,倒像个刚经历完一场恶战的败将。
"热搜我看到了。"门刚开一条缝,冯允就侧身挤了进来。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可语气却平稳得反常:"公关部在拟声明,但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方好好无声地关上门,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冯允接过杯子却没喝,只是用掌心死死箍着杯壁。
“是林成砚的手笔吧?”冯允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他是不是跟你谈过什么条件?”
方好好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抱了个靠枕在怀里:“他想让我劝序南回北京……我拒绝了。”
"所以他当初肯帮你,"冯允的拇指无意识地刮擦着杯沿,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也是这个原因?"
见方好好点头,冯允突然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搁。玻璃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里,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外头已经有记者蹲守了。趁着人不多,先搬到我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