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确定卫子瑜退了烧,无大碍后,凌筝换了衣服急匆匆赶去上早朝。
  作为勤勤恳恳的牛马皇帝,凌筝很想给自己发一面锦旗,再附上一副对联。
  上联:墨染三更批奏牍;下联:心牵万户解民忧。
  横批:鞠躬尽瘁。
  ……
  方太医留在长阳宫,继续照顾卫子瑜。
  屋外的雪零星地飘落未停歇,直至临近中午时,太阳终于挣破云层,露出头角,将光晕洒向大地。
  卫子瑜悠悠转醒。
  昨夜似梦似醒间,卫子瑜觉得皇上似乎一直在身边照顾他,所以睁开眼眸迷糊了半刻,待彻底清醒后,他赶忙环顾四周。
  皇上呢?
  室内空无一人。
  眸中的希冀一点点碎掉,彻底被失落湮没。卫子瑜缓缓坐起身,身体乏力得厉害,他险些跌回床上。
  用手撑住床沿之际,卫子瑜察觉到腕间有异物硌着。
  他举起左手查看,发现自己的手腕间戴着一串莹白的白玉手串,温润细腻的白玉莹白若羊脂,颗颗圆润饱满。
  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卫子瑜心中讶异,这手串是何时戴在他手腕上的?
  只能是昨夜,他昏睡之际。
  难道,这手串是皇上送他的?
  看来昨夜皇上的确一直都在。
  思及此,卫子瑜的心情忍不住愉悦,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正在此时,寝室的门被推开,帘子被掀起,“你醒了?”
  凌筝的声音传来。
  卫子瑜抬眸,望向凌筝。
  凌筝身后,是放晴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夺目。
  第64章
  卫子瑜怔怔地看着凌筝,不知是被乍泄的阳光,还是阳光里的人,恍了心神。
  片刻后,他才低声唤道:“皇上。”
  “嗯。”凌筝应他。
  这简短的一应一答,让满室温馨起来。
  卫子瑜看着凌筝,轻声问道:“皇上是刚下朝吗?”
  凌筝点头,“朝中有事耽搁了,所以现在才下朝。”
  还因为今日上朝时间延时了半个时辰,这个凌筝便没有向卫子瑜解释。
  凌筝看向卫子瑜身上有些凌乱的里衣,脑间蓦地忆起昨夜给卫子瑜擦身的画面。
  昨夜擦身时,她目不斜视,心无杂念,现在回忆起来,却莫名染了些颜色。
  “咳咳,”凌筝轻咳一声,止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她蹙起眉,声音有些严厉地说道:“你刚退烧,赶快回被子里,可别再着凉了。”
  长阳宫的火盆烧得很旺,其实并不冷,但卫子瑜却没有反驳凌筝,乖顺地躺回被子里。
  他扬起头,眸子晶亮地望着凌筝,把左手伸出被子,露出手上的白玉手串,问道:“手串是怀寰送子瑜的吗?子瑜很喜欢。”
  “这是你送我玉佩的回礼。”凌筝微微撇过头,错开卫子瑜的目光,说道:“这串手串,之前朕经常随身戴着,算是朕的贴身之物。”
  不知为何,说这话,凌筝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她和卫子瑜在交换定情信物似的。
  “谢谢怀寰,子瑜一定会好好珍藏。”卫子瑜认真地说道,眸子里溢满了光亮。
  大病初愈的人,病容与昳丽奇迹般的融合,仿若被冰雪摧残的牡丹,破碎的芳华愈发美得惊心动魄。
  凌筝转过头不看卫子瑜,坐怀不乱的难度系数越来越大,她太难了。
  嘱咐卫子瑜好好休息,凌筝便离开了。
  凌筝转身之际,没有看到卫子瑜眸间划过的黯然。
  短暂的和好,隔阂却依然在,卫子瑜垂下眼眸,心绪难明。
  任由卫子瑜如何聪敏,也想不通凌筝对他的态度,他能感觉到,凌筝并不嫌弃他,若是厌弃他,又怎么会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一夜,一下朝就赶来看他,甚至,他能感觉到凌筝对他的在意。
  可是,既然如此,又为何对他忽冷忽热,和他生出间隙。
  难道真的是帝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吗?
  因着大病一场耗神过度,再加上汤药内有安眠的成分,卫子瑜喝完药后,又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心结解开一大半,他终于不再陷于噩梦中。
  继续插播月华宫。
  肖燕依然飞檐走壁来到月华宫。
  虞娇娇并没有因为上次的经验而变得习惯,她惊呼:“贞妃!”
  雨薇亦惊呼:“贞妃娘娘!”
  虞娇娇捂着心口,心有余悸地道:“臣妾终有一天会被吓死的!”
  肖燕无奈解释:“这不是因为敌在暗我们在明,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嘛。”也不能怪她是不是。
  虞娇娇无语道:“若不然,咱们约个时间,约个地点碰头,不要每次都这么突然。”
  肖燕皱眉,“我今日是突然有了对策想要找你相商,所以才贸然来的。”
  “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
  虞娇娇哪里能,哪里敢,真的生肖燕的气,见肖燕放软语气解释,她立刻就顺着坡下,“贞妃娘娘前来,是想好了什么对策吗?”
  肖燕问虞娇娇:“你没发现,那幕后的人特别按捺得住吗?”
  虞娇娇点头,“的确,宫宴之后便一切如常,再没了动静。”
  肖燕蹙眉,“我们就这么等着,太被动。”
  虞娇娇疑问,“那娘娘打算怎么做?”
  肖燕:“幕后之人应当是想要挑拨你和我的关系,我们何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方案一,我们故意因为两次撞衫表现得投缘,就不信气不死她,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肯定按捺不住。”
  “方案二,或者咱们将计就计,演一出撕破脸的戏给她看,看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这两个方案怎么样?”
  肖燕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虞娇娇,她自我感觉这两个方案都很可行。
  虞娇娇认真思索,她也觉得可行。
  虞娇娇试探着问肖燕:“那贞妃娘娘打算选用哪个方案呢?”
  虞娇娇脑子飞速运转,方案一、二于她而言,各有利弊。
  方案一,这就相当于她选择站队贞妃,无论原因如何,后宫朝堂都会这般认为。肖大将军功高盖主被小皇上忌惮,而他的父亲现下算得上是小皇上的心腹,若是如此,她和父亲需再次向皇上投诚,以免引来皇上猜忌。
  方案二,她的父亲虽不如卫相和周太傅位高权重,但也算得上是文官表率,亦是维新派的积极拥护者,若是她和贞妃不和,恐怕会牵连朝堂,引发文官和武将、维新派和守旧派的龃龉。
  思及此,虞娇娇眸色变暗,广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紧,这幕后之人明摆着就是冲着她父亲来的,之前未细思,今日方才惊觉细思极恐。
  无论她和贞妃交恶还是交好,于她父亲而言,都不利。
  虞娇娇不动声色打量肖燕,这后宫中谁都不可信,贞妃也并非全然可信。
  万一,这一切其实是贞妃自己设计的呢?
  计中计,不仅能铲除她,还能铲除她的父亲。
  这么一想,虞娇娇惊出一身冷汗,她觉得以肖燕的聪慧,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除去她的父亲,于肖燕,或者说于肖大将军来说,有什么好处?
  莫非……
  “谋反”两字忽地在脑间蹦出时,虞娇娇惊得心脏猛地一颤。
  肖大将军功高盖主,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所以,要先除去皇上的心腹。
  她父亲就是首选。
  这完全符合逻辑!
  虞娇娇被自己大胆的推理惊得面色发白,她看着面前的肖燕再难淡定,突然生出在与虎为谋的感觉。
  肖燕见虞娇娇面色大变,虽然不知道虞娇娇脑补了什么,但直觉总归不是好事情。
  她向来直率,遂直白地问道:“虞嫔你是在怀疑我吗?”
  与人合作,若是不能相互信任,还有什么可合作的?
  肖燕蹙起眉冷声问道:“你该不会是怀疑,这一切是我在算计你吧?”
  宫斗话本子没有白看!肖燕猜对了,而且一语中的。
  挑起眉,肖燕问虞娇娇,“我算计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肖燕开始用宫斗思维考虑问题,她反问虞娇娇,“我要算计,不应该是算计丽妃吗?”
  “算计不就是为了争宠?争宠得势均力敌啊,我的争宠对象难道不应该是丽妃吗?”
  虞娇娇愣住,“……”不、不是,这些话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吗?
  而且,她为什么会有种被冒昧的感觉,贞妃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在看不起她?
  肖燕:“虞嫔你别多想,我只是在同你分析道理。”
  虞娇娇:“……”她想得可多了!
  虞娇娇皮笑肉不笑,娇声为自己找补,“贞妃娘娘想多了,臣妾怎么会怀疑娘娘呢。”
  这话肖燕信不了一点,她眼睛又没瞎,虞娇娇对她的态度明显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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