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从来只听闻皇上不近女色，却没听说过皇上有龙阳之癖。那夜他中了媚药，媚药发作后定然百般难堪，不管皇上是不是因为不懂其道，终究是没有对他越过雷池。
皇上是明君，万不可行差踏错留下污点被世人诟病。他一条贱命死不足惜，若皇上执意不听劝，他便以死进谏。
打定主意，卫子瑜心情轻松很多，这才有了兴致在长阳宫散步。
置身兰苑，卫子瑜走在蜿蜒的长廊上，看着两旁葱郁的兰草，嗅着鼻间淡雅的幽香，他总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许眼熟，仿佛曾经见过这般景象，却怎么都忆不起在何处见过。
兰苑内有一书房，当卫子瑜走到书房门前停下脚步时，跟在他身后的招财突然出声解释：“这书房内有很多藏书，皇上以往经常来此处阅览。”
“皇上经常来此处看书？”听到招财说的话，卫子瑜有些惊诧地问道。
招财非常肯定地回答卫子瑜：“是的，丽妃娘娘，皇上以往闲暇时经常来此处。”
见卫子瑜面上露出犹疑表情，似是不确定还要不要进书房，招财继续说道：“皇上既然将长阳宫赐给娘娘休养，喜财公公离开时也未特意提醒娘娘不能去的地方，这书房娘娘便也可进。”
道理虽是如此，但卫子瑜还是止住脚步，即便十分好奇里面的藏书，但他觉得还是应该先征询凌筝的同意。
招财的这番话，卫子瑜并未深思，他以为这是宫中众人都知晓的事情。
……
慈宁宫内，太后手里的茶杯掉落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碎得四分五裂。
太后望着凌筝，面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皇上你说什么？”
刘嬷嬷站在太后身旁，也惊得忘了动作。
凌筝轻叹口气，重复一遍说道：“儿臣说，丽妃不是卫灵珊，是卫子瑜男扮女装顶替卫灵珊入宫。”
凌筝派出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复命，卫灵珊性格活泼大方明媚张扬，被卫相，尤其卫相夫人，视为掌中宝，而卫子瑜……
确实如卫子瑜所言，卫锦崐并未认他。卫子瑜轻描淡写对凌筝讲述的过往，并非那般云淡风轻，实际远比他所讲的艰难坎坷很多，他吃过很多苦。
卫子瑜的娘亲林菀菀在世时，他们母子二人就过得十分艰难，林菀菀过世后，幼年失怙的卫子瑜过得更为艰难。
卫灵珊和洛羽楠施以援手，也只是让卫子瑜有栖身之地能够果腹，卫子瑜拜师寒山居士也并非一帆风顺，曾遭受排挤，被人陷害。
好在卫子瑜心性纯良品行高洁，即使身处泥泞，也皎皎如明月，熠熠似繁星。
太后沉着脸问凌筝，“你是说卫相的私生子，哦不，连私生子都算不上，一个妓生子，男扮女装顶替卫家嫡长女入宫为妃？”
第40章
听到太后的问话，凌筝赶忙坐直身体，替卫子瑜辩解道：“母后，出生并不是卫子瑜能选择的，且卫子瑜的娘亲林菀菀虽然沦落风尘，却卖艺不卖身，只是所托非人罢了。卫灵珊和卫相夫人曾对卫子瑜施以援手，卫子瑜愿意顶替卫灵珊入宫以报恩，证明二人姐弟情深，且都是良善之人。”
太后怒斥：“皇上！卫子瑜和卫灵珊欺君犯上，胆大妄为！你这是要包庇他们吗？”
见太后动怒，凌筝赶忙安慰，“母后，你别生气。”
“你听儿臣解释。”
刘嬷嬷慌忙替太后抚胸口顺气。
抚着太后的胸口，刘嬷嬷突然低语：“皇上女扮男装，丽妃男扮女装，这倒真像是天意。”
整个事情乍一看上去很荒唐，却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
刘嬷嬷突然的低语让太后愣住，太后喘着气陷入沉思。
平心而论，丽妃，那卫子瑜，模样是一等一的好，寒山居士她也知道，乃是四海大陆的归隐大才，各世家贵族子弟皆以能拜入寒山居士门下为荣，是以，卫子瑜的学识定然是不俗。
样貌、学识皆为上乘。
太后看向凌筝，眸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沉默许久后，太后语气平静了些许，对着凌筝问道：“皇上是怎么打算的？”
见太后平息了些许怒火，凌筝开始向太后陈述自己的想法。
现今后宫妃嫔众多，她长期不亲近后宫必然不可能。独宠一人总归是要比端水容易很多，有了丽妃这个挡箭牌，她便不必再费心后宫。
卫子瑜男扮女装的秘密是拿捏卫子瑜的把柄，关键时候，还能以此挟制卫灵珊，甚至是卫相和卫相夫人。
凌筝知道卫子瑜性取向正常，所以卫子瑜不会喜欢上同为男子的“他”，如此，恩宠卫子瑜她便不会有心理负担。她不愿出现第二个兰芝，少女的情深不应该被辜负，自兰芝被打入冷宫后，凌筝的心理负担一直很重。
最重要的，不需要用药物迷惑对方，凌筝一直很排斥太后的这个提议。
如刘嬷嬷所言，凌筝亦觉得卫子瑜是送上门的天选合作对象。
听了凌筝说的话，太后蹙着眉问凌筝，“皇上怎么就确定卫灵珊会顾及卫子瑜，被你挟制？”
太后觉得凌筝还是过于理想，一个妓生子，在卫家嫡长女心目中未必有这么大分量，若是将欺君之罪全部推卸在卫子瑜头上，认定是卫子瑜挑唆卫灵珊，即便卫家脱不了干系，卫子瑜一人顶罪也足以让此事大事化小。
倒不如趁现在卫相尚不知情毫无应对，快刀斩乱麻，定了卫子瑜和卫灵珊的欺君之罪，让卫相，乃至洛氏，不得不妥协做出最大让步，以谋取最大的利益。
太后有时候并不赞成凌筝过于相信人性，为君者，该手段狠厉时必须狠厉，哪怕对方是无辜的。
凌筝对太后道：“儿臣自然会试探卫子瑜的分量。”
这件事情，凌筝有过思量，卫子瑜、卫灵珊、闲散人、寒山居士，都是有才之士，若是可以，她更愿意笼络招揽他们。
刘嬷嬷的话让太后有了新的计较，太后需要好好想想，所以并没有逼迫凌筝立刻做出决断。
“哀家听说皇上让丽妃搬到了长阳宫？”太后问凌筝。
不等凌筝回答，太后继续说道：“皇上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日来告诉哀家丽妃的事情，是想让哀家怎么做？”太后很是了解凌筝，无事不登三宝殿。
凌筝迟早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但也是迟早，待尘埃落定之后。而现在就告诉她，必然是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太后这般直接，倒让凌筝难得有一瞬不好意思，“母后。”她不由得放软些语气，竟是有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凌筝自登基以来，很少再有这般温软的时候，这一声母后唤得太后心尖微颤，眼里竟有了几分涩意。她一直教导凌筝帝王无情，可作为母亲，她又何尝不想女儿环绕膝前向她撒娇。
极快地收敛起情绪，太后板起脸，冷声道：“你是皇上，不可这般行径。说吧，需要哀家帮什么忙。”
凌筝亦收敛起面上的温软，坐得更端正，直白道：“儿臣想让母后帮丽妃在后宫中安身立命。”
太后不仅是上一届宫斗冠军，自凌筝继位以来还一直辅佐凌筝，太后的能力，不仅整个后宫，放眼整个朝堂，也没有几个人能及。
若是拿卫子瑜在后宫中当挡箭牌，后宫争宠，凌筝不觉得卫子瑜能够应付得过来，但若是有太后相助，定能安然无虞。
太后沉默须臾，冷着声音对凌筝道：“皇上倒是关心丽妃得很。”
转过头不再看凌筝，太后突然问刘嬷嬷：“阿叶，招财可是侍奉在丽妃身前？”
刘嬷嬷赶忙回道：“回禀太后娘娘，是的。”
听到刘嬷嬷的回答，太后看向凌筝，冷哼一声，“哀家知道了，皇上。”
凌筝淡笑着道谢：“谢母后。”而后解释：“招财不是朕安排在丽妃身边的。”
太后冷哼一声，没再搭理凌筝。
……
晚些时候，凌筝出现在长阳宫。
一枚石头砸在窗户上，卫子瑜惊讶地站起身，迟疑地踱步到窗边，他看向窗外，窗外的人正对着他笑容清浅。
“皇、皇上？”卫子瑜惊讶地唤道。
“丽妃退后些。”不待卫子瑜反应，凌筝翻窗进到卫子瑜的卧房。
卫子瑜向窗外看了看，凌筝身后无人。
“皇上是一个人来的吗？”卫子瑜问凌筝。
凌筝点头，“是，朕来看看丽妃。”
卫子瑜沉默：“……”独自一人翻窗来看他？
凌筝环顾了一眼卫子瑜的卧房，说道：“长阳宫环境很好，朕之前经常来。”
不待卫子瑜答话，凌筝把手里拿着的包裹扔给卫子瑜，说道：“快换上，朕带你出宫。”
卫子瑜大惊，“出宫？”
“对，”凌筝点头，“朕带你出去。”
卫子瑜不解地问道：“出宫做什么？”
凌筝蹙眉，“丽妃哪来这么多废话，朕让你出宫，便跟着朕出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