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237节
他气呼呼地走开了。
这一来一回,天色也晚了。
德妃散了头发,对镜卸妆之后,慢慢地梳头。
再觑着圣上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一些,这才低声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圣上轻叹口气,手扶住她的肩膀,低头说:“已经过去了。”
德妃也不追问,只是轻哼一声:“欺负完岁岁,心情都好了,是不是?”
圣上低低地笑了起来,没说话。
夜色静谧,偶尔有灯火轻轻的爆破声响起。
易女官吩咐内侍往殿内四角的冰瓮里去添冰,免得待到圣上和自家娘娘歇下之后再添,动静太大,惊扰睡眠。
榻上的被子已经被铺开,圣上伸手去掀,不曾想先摸到了一个异物。
圆圆的,带一点凉,手感稍有些尖刺。
他微微一怔,将被子掀开再看,才发觉那原来是颗刚被摘下来的莲蓬。
那莲子果然已经成熟了,饱满地鼓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恍惚之间,似乎闻到了一股轻淡的荷花香气。
圣上看见旁边还放了张小纸条,他拿起来瞧了眼。
上边用孩童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了两行字。
阿耶,莲蓬给你摘来了,还欠蝉一只。
明天去给你捉。
底下的落款是小人不计大人过的岁岁。
圣上捻着那张纸条,不由得笑了起来。
德妃有所察觉,探头过来瞧了一眼,也跟着笑了。
两人如同世间最寻常的一对父母,结伴往偏殿去寻儿子,到了门外,却见对方寝室里的灯已经熄了。
圣上就在外边敲了敲门,叫他:“岁岁?”
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德妃小声说:“是不是睡啦?”
圣上一边从莲蓬里剥了个莲子出来,喂给爱妃,一边不以为然地摇头:“怎么可能?”
说完,邦邦邦在门上连拍了好几下,大声叫他:“岁岁,岁岁?!”
德妃:“……”
德妃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嗔怪道:“你坏不坏呀!”
里头传来愤怒的一声大叫:“岁岁睡着了!”
圣上从容往嘴里送了一粒刚剥出来的莲蓬,笑眯眯地同德妃道:“看,岁岁亦未寝!”
德妃:“……”
第127章 不要低头,皇冠会掉,……
吉宁巷的夜晚,是平和又热闹,充斥着市井气息的。
路灯在头顶上明晃晃地照着,一对夫妻在巷子口那儿摆摊卖瓜果。
那妇人的心思很细致,深粉浅粉的桃子、黄橙橙的杏,芬芳地熟到暗红的李子,还有切开了一角、兀自散发着甜香气的西瓜,诸多水果依照色泽在板车上摆得整整齐齐。
一眼看过去,实在是很舒服。
旁边有人推着小车,在叫卖形形色色的小吃。
贵一点的有炸得香喷喷的带鱼和萝卜丸子,罗勒叶蒸鱼和腐乳肉包子。
便宜的也有羊杂碎、花生米和各色各样的凉菜。
还有个人在叫卖炒米糖……
刘永娘走在前边,特别热情地给王娘娘介绍:“你别看这里人多,但是一点都不乱!”
她说:“在这儿叫卖的虽然都是小贩,但个个都是熟面孔,能叫得出名字来。”
“孟大书袋专门给他们划定了摆摊的地方,这边的人买东西方便,卖东西的人也省事儿……”
王娘娘听得入神,忍不住问:“孟大书袋是谁?”
刘永娘从腰间扯出来条巾子擦了把汗:“他啊,是附近龙川书院的院长,捎带着也算是半个坊正,这附近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归他管!”
说着,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后边载运行李的几辆马车。
她由衷地说:“你真是好有钱啊……”
怪不得会担心那个侄子心怀不轨呢。
其实只是简单运了点日用品过来的王娘娘:“……”
她们俩走在前边,后边车队慢慢跟着,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忽然间掉了队。
离她们最近的车把式从马车上跳下来,过去回话:“太太,您跟刘太太先过去吧,后边的人怕是得晚点到了。”
她同王娘娘和刘永娘示意:“有地方官员入京述职,车队实在不短,依照规制,得让他们先行。”
王娘娘瞧了一眼,就见一行车马风尘仆仆地行走在官道上。
因天色已晚,马车上悬挂的灯笼已经点了起来,将上边硕大的一个黑字照得清清楚楚。
刘永娘不是很自信地问她:“那个字是念‘邹’吗?”
王娘娘笑着应了声:“是啊。”
“我就说嘛!”
刘永娘的腰杆儿一下子就挺直了,又不无唏嘘地感慨一句:“神都城里什么都少,就是官多,出门就能碰上。”
“刚开始见到的时候还很新鲜,看得多了,其实也就那样。”
……
相隔百步之遥的马车里,邹小娘子稍显兴奋地将车帘掀开一线,悄咪咪地向外张望:“神都真是好热闹啊!”
“是啊,这里的车马声,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似的。”
宁氏夫人目光慈爱地看着女儿,神情怀念:“当年,阿娘跟阿耶就是在这里结识的,你也是在这里出生的,不过你大概都不记得了……”
丈夫金榜题名之后,起初在门下省做官,三年之后升了一级。
也是那一年,女儿禾子出生了。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儿披散着的头发:“你的名字,还是你外祖父给起的呢。那年是个丰年,天下大吉,回头再想,恍如隔世!”
邹小娘子自幼跟随父母在外,上一次回京,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的外祖母病笃,思念女儿,外祖父写信给跟随女婿在外的女儿,让她带着独女归京探母。
宁氏夫人在神都住了三个月,一直到葬礼办完,诸事了结之后,才启程离开。
说起来也是伤心事。
她问丈夫:“你是跟我们一起过去,还是?”
宁家知道自家娘子和姑爷回京,今晚要在府里边设宴款待他们。
邹处道轻叹口气:“夫人替我同岳父告罪一声吧,此番受令回京,又是进吏部这样的紧要衙门,必然是得第一时间进宫觐见的……”
宁氏夫人也明白,当下便道:“原该如此。”
她有些唏嘘,低声同丈夫感慨:“先前我与格非通信,她报喜不报忧,只说是一切都好,哪知道背后竟还有着这样的故事?”
宁氏夫人与徐太太本是手帕交,后来各自婚嫁,天涯海角,期间倒是没有断过通信。
丈夫骤然间接到调令,要入京担任吏部侍郎,因这任命来得突然,宁氏夫人不免要向父亲宁尚书询问事情原委,也是因这缘故,才知道了荀家内部的丑闻。
她知道徐太太跟异母兄姐不算和睦,只是如何也想不到,竟会坏到这种程度!
邹处道摇头叹息:“荀家退居东都,再想回来,怕就难了,可悲,可叹!”
宁氏夫人冷笑了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荀德渡活该,他应得的!”
……
那边刘永娘领着王娘娘一路进了巷子里,途径某处宅院的时候,还脸色很古怪地停了一停。
王娘娘下意识也瞧了一眼那铁将军把门的院子:“怎么,可是这家人有什么不妥?”
“那倒没有,他们都搬走了……”
刘永娘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这儿住的是严家人,家里头的男人还在做官呢,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儿,慌里慌张地搬走了,连官都辞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四遭,才小声说:“我听人说,是他们家在外边得罪了人,被收拾了!”
王娘娘微微蹙起眉来:“得罪了人?”
她问:“其中可是有冤屈吗?”
刘永娘撇了撇嘴:“我猜没有——严家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这回出事儿,指定是踢到铁板上了!”
再路过一家人,又觉奇怪:“这才什么时候?曹家居然就把门给关上了……”
看王娘娘面带茫然,还跟她解释:“曹家是附近颇有名气的肉商,每天晚上都要盘账的,这么早就关门,实在是很稀罕!”
王娘娘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曹家正房里,曹家所有人都聚头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桌案上摆着的那张文书,神情恍惚。
家人们谁懂啊,忽然间成皇商了……
曹老爷子茫然地想:难道是家里边有人去打点了关系?
不然这么大一个馅饼,也不会落到自家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