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207节
三姓四家,齐聚一处,当真是群贤毕至,高朋满座。
周文成私底下叮嘱夫人隋氏:“咱们家跟世孙结亲,并不意味着就要跟唐氏夫人结怨,说到底,那母子俩都是颍川侯府的人不是?”
“太常寺承认唐氏夫人是世孙的母亲,那行事上就得把人家当成母子俩来看待,你也说说侄媳妇,别像之前似的那么口无遮拦了。”
隋氏夫人看了丈夫一眼,欲言又止。
周文成有所不解:“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隋氏夫人叹口气,同丈夫道:“我只能尽力而为,要是劝不住,你可不能怨我。”
周文成也没多想,当下笑着应了。
颍川侯世孙的相貌是很出挑的,因先前有所经历,言行举止也历练出来了。
酒过三巡,荀氏夫人越看越满意,叫他上前来,亲亲热热地拍着他的肩膀,同英国公夫人道:“真是好孩子,九泉之下,他母亲也算是可以安心了。”
世孙的继母唐氏夫人还在这儿坐着呢。
这话略有些不得宜,可英国公夫人没法贬损亦或者忽视丈夫已经亡故的妹妹,只能附和:“是啊,孩子成婚之后,就是大人了,我们也能放心了。”
荀氏夫人是真的高兴,也是真的醉了。
英国公风流多情,内宠颇多,也有两个出身不低的妾侍得脸,她到了英国公府,都不屑于跟她们说话。
这会儿见英国公夫人附和自己,她颇觉英雄所见略同,脑子一热,话就说出去了:“不瞒夫人,老话说门当户对,可谓是至理名言了!”
她嘴角向下一撇,轻蔑道:“我就是瞧不上那些轻狂无状的人,我的儿女,非得匹配原配的嫡子嫡女才行,如若不然,岂不是自失身份!”
这话说完,英国公夫人饶是人情练达,也不由得凝滞了几个瞬间。
这个地图炮开得好广啊。
唐氏夫人是颍川侯世子的继妻。
中书令周文成是周家的庶子。
英国公本人也是继室夫人所出……
一时之间,我竟然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想轰谁,想打圆场都没法打啊。
唐氏夫人没忍住,当时就哈哈哈哈笑了出来,好不快活!
颍川侯夫人有些头疼,小声说儿媳妇:“这有什么好笑的?”
唐氏夫人用宫扇遮住半边脸孔,笑眯眯地跟继子竖起了大拇指:“大郎,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你小子有福啦!”
她高兴不已:“阿娘我真是由衷地为你开心啊!”
世子:“……”
世孙:“……”
隋氏夫人脸上笑容僵住,偷眼去看丈夫脸上的神色,见他含笑不语,一如先前,不由得在心里暗叹口气。
英国公也是微笑无言。
德庆侯夫人眼见儿媳妇失言,不由得变了脸色,赶忙出来劝和:“你真是喝得糊涂了!”
又叫底下的儿媳妇:“陪你们大嫂出去醒醒酒!”
等散场的时候,荀德庆侯专程去跟周文成致歉:“兄长,妇人无状,我回去教训她,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周文成笑着说了句:“怎么会?”
寒暄几句,就此别过。
一直等夫妻俩上了马车,他脸上的笑才淡了下去,问妻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隋氏夫人握住丈夫的手,柔声道:“人贵自重,她就是那么个性子,犯不着跟她生气。真要论个尊卑,他们这一支不也是小宗升大宗?”
如今的德庆侯这一支,并不是初代德庆侯的嫡系后裔。
天后摄政时候,德庆侯府本家不法,府上成年男子被天后下令处死,其余发配出京。
而后,天后又在周氏一族当中选了一支来承继德庆侯的爵位。
原先,许多人以为会选周文成的,毕竟他是周氏一族最为出众的后起之秀。
只是没想到天后最终选了另外一支。
为此,荀氏夫人就有些沾沾自喜,私底下说周文成是庶出,怎么可能让他来承爵?
这些话隋氏夫人知道,只是也懒得与她分说,自家人搞嫡嫡道道的这一套,传出去叫人笑话。
她也知道,天后一直都致力于削弱勋贵在朝局当中的影响力,德庆侯府的倒台便可见一斑。
勋贵当中已经有英国公在朝中大放异彩,天后不会再让一个才干出众的侯爵勋贵成为宰相的。
只是没想到,落到荀氏夫人眼里,就成了因为她的丈夫是庶出,所以不配袭爵……
周文成有些气苦:“早知如此,我何苦为他们穿针引线,忙活一场,也不落好!”
隋氏夫人反倒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现下再看,这婚事只怕未必有表面上那么好呢。”
这话说得很是。
英国公和颍川侯现在都有点后悔了。
周小娘子如何暂且不说,荀氏夫人这个岳母……
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婚事都已经定了,该通知的也都通知出去了,现在再去悔婚?
想也别想!
周文成即便恼怒于荀氏夫人那句无脑的话,也不会赞同退婚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
只能将就着继续往下走了。
……
屈家。
董二娘子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闻言惊诧不已:“这话要是传出去,怕会得罪很多人的……”
最贵莫过于宫廷。
圣上和朱皇后倒是嫡出,但贤妃是庶出。
德妃虽然是嫡出,但她的儿子是庶出啊!
说着,她不露痕迹地瞧了皇长子一眼,没曾想对方小脸上的表情竟十分淡然,俨然是云淡风轻!
董二娘子小小的吃了一惊。
阮仁燧心想:荀氏夫人这才哪儿到哪儿?
真正嫡嫡道道的的集大成者,还没有出场呢!
作为亲身经历过的见证者,他很了解荀氏夫人的心态——可以说人家狂妄,但是不能说人家虚伪!
因为人家真的没有说一套、做一套。
她心里这么想,行动上也这么践行,还这么教导儿女……
现下订了婚,不久之后要嫁去颍川侯府的那位周小娘子,若干年之后,真的身体力行地嫌弃了一下他的妹妹……
庶出的公主怎么能匹配我的儿子?
癫吧?
所以后来被他二妹收拾得可惨了……
这也间接地导致了世孙一脉爵位的流失,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
阮仁燧出宫一趟,吃了笔友会面的瓜,断了小崽种当众发癫的案,使唤了几个老登,最后还听了几个八卦,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宫了。
披香殿里,圣上和德妃正用午膳,见他这个时间回来,都吃了一惊。
德妃下意识地往儿子身后看了眼,发觉小时女官不在,妹妹也不在,不禁要问一句:“她们呢?”
阮仁燧背着手,小大人似的,沿着屋檐下的长廊往自己的住殿走,捎带着说:“阿娘,她们在外边还有事情,要晚点回来!”
德妃“哦”了一声,看他走出去一点距离了,又抬高声音,关切地叫他:“岁岁,你吃过饭了没有,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来吃一点?”
阮仁燧乖乖地说:“不啦阿娘,我已经吃过了。”
德妃应了声:“行吧。”
从阮仁燧进门开始,圣上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转动着眼珠,瞧着这小子逐渐靠近又逐渐走远。
德妃给他盛了碗汤,有些不解:“你这么看着他干什么?”
圣上就悄悄说:“他走的时候还在跟我生气呢,现在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
德妃听得柳眉倒竖,气呼呼地一翻手,把刚盛出来的汤倒回去了:“你怎么又欺负岁岁!”
圣上笑得一点都不心虚:“没有,我哪是这种人?”
这话才说完,就看冤种儿子好像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竟然又退回来了。
“哦,对了阿耶。”
阮仁燧背着手,抬着下巴,神情从容,语气轻快,颐指气使道:“我这趟出去可能闯了一点小祸,你有空的话看着帮我处理一下啊!”
说完,又像个老大爷似的,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走了。
德妃:“……”
圣上:“……”
德妃回过神来,深吸口气,赶忙给圣上盛了碗汤送过去:“小屁孩儿能惹什么事儿,他还能把天捅破?”
德妃笑得殷勤又甜蜜:“喝汤,喝汤!”
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