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175节

  大公主开始临时抱佛脚,挑灯夜读。
  德妃开始临时抱佛脚,催着儿子挑灯夜读。
  贤妃劝女儿:“不差这么一时半会的功夫,当心熬坏了眼睛。”
  阮仁燧瞪他阿娘:“你着急倒是鸡你自己啊,想办法当个贵妃什么的,鸡我干什么?”
  他满腹怨囿:“真是的,我多冤枉!”
  大公主怎么回应暂且未知,反正阮仁燧是挨揍了。
  ……
  入学前一天,宫里边给两个小孩儿办了一场践行宴。
  连太后娘娘都来了。
  哦,对了。
  有件事情得提一嘴。
  先前政事堂和其余诸位要臣旁敲侧击过好几次的,关于高皇帝祭时圣上究竟携带哪一位皇嗣同行的事情,之前叫太后娘娘云淡风轻地决定了。
  “皇帝还很年轻,膝下又只有两个孩子,不必急于早下决断,谁都不必带。”
  最后就是圣上跟朱皇后一起去的,谁都没带。
  太后娘娘素日里很少说话,但只要说了,就没有人能置若罔闻。
  这晚见了两个孩子,她也只是嘱咐了一句:“出去走走看看,体会一下世情百态,去去骄矜之气,对你们有益无害。”
  阮仁燧和大公主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这天晚上姐弟俩各自回到寝宫里,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阮仁燧倒头就睡,就跟被麻翻了似的。
  德妃看他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头疼,但还是任劳任怨地去检查了一遍早就查检过数遍的他的行囊,唯恐漏失了什么东西。
  九华殿那边儿,大公主则是兴奋地睡不着。
  “阿娘,我明天就要去龙川书院上学啦!芜湖,太棒啦~”
  又迫不及待地道:“明天还要考试呢,外边的太太们会出什么考题呢?”
  她双手合十,祈祷道:“明天快点快点快点来吧!”
  贤妃悄悄地跟亲信说:“看她急得,就跟一头小牛急着给自己套笼头似的!”
  亲信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
  大公主没听见这话,她还担心了一下因为她和弟弟离宫失业了的人:“杜太太怎么办?他没有学生了,不会饿肚子吧?!”
  她忧心忡忡地说:“阿娘,你明天见了朱娘娘,跟她说一声,可以把我的月例钱分给杜太太一些,免得他挨饿!”
  贤妃真是百般无奈,含笑应了:“好,我记下了。”
  又督促她:“你快点过来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会耽误时辰的,从宫里过去,可还有段距离呢。”
  大公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阿娘,你说得很有道理!”
  她过去躺下,闭上眼睛,乖乖地拉上被子。
  过了几秒钟,又睁开眼睛,快活不已地叫道:“我要把我的校服放在身边,放在我睁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贤妃:“……”
  贤妃真是忍无可忍:“阮仁佑,马上给我睡觉!你真是烦死人了!”
  ……
  小时女官知道,等到报名那日,龙川书院只怕人满为患,书院里的人估计也得忙个焦头烂额。
  那时候过去找人说话,谁有功夫理你?
  不是真心不想理人,是真的没时间理人。
  是以在大公主的入学报名定下来之后,她就带着两封以侯家和元家长辈口吻写就的书信,登门往孟家去拜访了。
  小时女官带了时鲜的瓜果和永泰记的点心,东都风行的六匹锦缎,还有一块猪肝紫端砚和一对福寿字样的金钗,面面俱到。
  “两个孩子原就是表亲,家里边又出了些事儿,乱糟糟的,索性叫我带着他们出来念书,躲个清净。”
  她三言两语地交待了缘由,含糊地透露出一点似乎涉及到家丑的味道,以此躲避开可能会有的追问,紧接着又很客气地讲了己方的需求。
  “我们宝珠娘子的课业,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年岁相对也大一些,并没有什么需要格外关照的地方。”
  “倒是我们永年公子,年纪还小,虽开了蒙,也会写几个字,但还带着玩心呢。”
  小时女官含笑道:“我们太太的意思,是叫他有个地方待着就是了,至于课业好坏,全凭他自己高兴。”
  因知道德妃的性情,还特意叮嘱:“他年纪小,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跟我说,我就在外边等着。”
  “可千万别打他呀,我们家老太太最宝贝这个孙儿,要是知道了,可不得了!”
  孟大书袋笑着一一应下,又觉得这个姑娘说话实在很有条理,软硬适中,礼貌得当。
  他起了爱才之心,不免要问一句:“都念过哪些书啊?”
  小时女官就说了几本出来。
  孟大书袋点点头:“都是很应该念一念的书。”
  忽的带了点骄矜之色,眼睛亮亮的,跟她说:“我的女儿也读过这些书,念得还很不错呢!”
  小时女官见状,也不由得对这位老者多生了几分好感。
  开明总容易叫人觉得松快。
  如是宾主尽欢,最后孟大书袋亲自送了她出去,等折返回去,还忍不住跟妻子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了不得,一个比一个厉害!”
  “是啊,”孟太太见证了全程,也不由得点头:“这么年轻,做起事来却这么老道,真是难得!”
  有了这么一个背景,待到开学这日,小时女官再领着两个孩子往龙川书院来,办起事就顺遂多了。
  孟太太知道她带着的两个孩子都是初次入学,特意打发了个婆子,提前往龙川书院门口等着,预备领着他们去办完整套流程。
  阮仁燧和大公主这会儿都穿着龙川书院的院服。
  这身院服整体以天青色为主色调,领口纯白。
  袖口其实也是白的,只是额外绣了一枝鹅黄色的兰花。
  书院常服一年四换,袖口上分别绣有梅兰竹菊。
  春竹,夏兰,秋菊,冬梅。
  衣裳的料子倒是没有辜负那八十两的束脩,德妃瞧了也点点头,说过得去。
  叫儿子穿戴起来,她上下打量一圈儿,脸上不觉带了点儿笑。
  小孩子像模像样地穿着学生衣裳,实在是很精神。
  大公主也喜欢这身衣裳,第一天嘛,多新鲜啊!
  袖口上的兰花也好看!
  只是有人喜欢,就肯定有人不喜欢。
  龙川书院门口,诸多送孩子的父母都在这儿。
  也有人在犯难:“他们这个白领子和白袖口,我看一次头疼一次,最容易脏的地方,偏偏用白色。”
  有人说:“你多备几套不就好了嘛!”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干什么花在这上边啊,有两套替换着穿就是了。”
  “钱都没有,读什么私立书院啊!”
  一席话说完,有人笑,有人愁,有人怨,有人愤。
  千人千面。
  大公主的第一堂课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始了。
  她吃惊地意识到:原来人活在世上,还有一项工作叫做洗衣服!
  衣裳这东西,不都是自动且源源不断地刷新在衣橱里的吗?
  她身上的兰花院服,贤妃一口气定了二十件,整整齐齐地码在衣橱里。
  原先想订的更多的,怕跟身份不相匹配,叫人疑心,这才作罢了。
  大公主忍不住问小时女官:“为什么袖口和领口都要用白色的布料呢?”
  “为了彰显身份。”
  小时女官很平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不需要劳作,养尊处优,不必担心沾染尘埃,所以才可以穿戴纯白和浅色的衣物。”
  大公主若有所思。
  阮仁燧很好奇地瞧着方才说话的两个人。
  抱怨白色难洗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红色襦裙,肩披黄衫,发间簪着支金钗。
  说“钱都没有,读什么私立书院”的是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妇人,只是衣着装扮上明显便要富丽得多,两颊胭脂艳如红云,一副盛气凌人之态。
  阮仁燧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旁边不远处有个青年妇人,生得颇为丰腴,肤白如雪,腕上套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手里边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娘子。
  视线四下里这么一扫,忽然间定在大公主和阮仁燧身上了。
  她微微一笑,主动走上前来,很和气地同小时女官搭话:“之前仿佛没见过娘子?”
  小时女官还以微笑:“是呢,我们是刚入学的。”
  又问:“您怎么称呼?”
  那妇人说了声“您客气”,紧接着道:“叫我汪家娘子吧——这是我女儿明娘。”
  汪明娘有模有样地跟小时女官福了福身。
  小时女官不免夸赞几句,又介绍了阮仁燧和大公主给这对母女。
  这边姐弟俩也分别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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