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172节

  她给这夫妻俩说:“是好人家的孩子,父亲官位虽不算高,但也是有些品阶的。”
  “现下家里边出了点事,顾不上孩子,就叫他来这儿待着,求个安生,不拘非得学点什么。”
  孟大书袋就问:“几岁啦,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钱氏如实说了:“男孩儿,三岁了。”
  孟太太吃了一惊:“这么小?”
  “是不大,”钱氏自己偏心眼儿,不免要多说几句:“他很聪明的,人也机灵,不需要费心带,不是那种会缠磨人的孩子。”
  孟太太对这话将信将疑。
  三岁大的男孩儿,有老实的,但更多的还是贼头。
  只是这会儿钱氏这么说了,她当然也不至于出言否定,驳人家的面子。
  收与不收,都得看丈夫的意思。
  孟大书袋那边儿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丝滑地掉了个书袋:“传闻不如亲见,视影不如察形。”
  钱氏茫然地看着他。
  孟大书袋微觉落寞,只得说得更明白些:“这孩子太小了,你得了空,请他家里的长辈带他过来,叫我瞧瞧,再说收与不收。”
  钱氏笑盈盈地应了。
  孟大书袋又说:“我还不一定会收他,东西你拿回去。”
  钱氏“嗐”了一声,说:“这不是他们给您老的,是我孝敬您老的,我跟孩子在这儿安家,以后还怕没有地方搅扰您吗?您好歹给收下吧!”
  孟大书袋听她这么说,就向她道谢,把东西给留下了。
  等钱氏走了,孟太太掀开罩在竹篮上的荷叶,旋即便跳出来几只小虾。
  她有些惊奇,笑道:“钱太太真是实诚,好鲜的虾!”
  叫厨娘拿去用井水洗了,一半裹了面粉下锅油炸,另一半拿来摊鸡蛋吃。
  中午孟大娘子上完课回来,老远就闻到味道了:“好香!”
  进屋一瞧,不禁笑了,问母亲:“哪儿来的虾子?”
  孟太太三言两语把钱氏的事儿给说了。
  孟四娘子从房里出来,闻言说:“这是好事儿啊,钱太太给介绍的人,肯定有钱!”
  孟大书袋瞪了女儿一眼:“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爱钱很丢人吗?又不是去偷去抢。”
  孟四娘子也不怕他,一边洗去手上沾染到的颜料,一边大大咧咧地说:“反正我喜欢钱,你们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拿出来给我!”
  孟大书袋气得吹胡子瞪眼。
  孟大娘子忍着笑,说妹妹:“洗你的手,哪儿来这么多话呀!”
  ……
  宋大监把龙川书院查了个底朝天,最后汇总成一本几十页的册子,送到了圣上的案头。
  龙川书院的院长孟思齐在士林当中也算是颇有名气,虽然没有出仕,但肩膀上也担着国子学的从五品荣誉博士身份。
  这是朝廷对他能力的一种认可。
  孟思齐膝下有两子两女。
  长女继承了龙川书院,次子中了进士之后,被外放出京了。
  第三个是儿子,孟聪如,现下在匠作都水监当差。
  第四个是个小娘子,在韩王妃手底下做事……
  很清白、很可靠的一家人。
  而龙川书院在神都城内的诸多私立书院当中,也算是屈指可数的了。
  圣上觉得这个选择还不错,又把这份记档拿去给德妃,也是为了叫她安心。
  这要是别的事情,德妃听圣上说一句“都安排好了”,估计也就把心放下来了,但这事儿涉及到孩子,就必须得从头到尾仔细地审查一遍了。
  要是真敲定了,以后岁岁每天都得出去上学,他哪儿离开过自己那么久的时间呀,肯定得选个可靠的地方的!
  圣上歪在美人榻上,看德妃暂且搁置了手头的读书任务,蹙着眉头,以一种严肃认真的态度,开始翻看他给的那份记档,就觉得爱妃实在是很可爱。
  那边德妃把该看的都看了一遍,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圣上早知道会这样,当下笑道:“还不错吧?”
  德妃点了点头。
  结果半夜睡到一半儿,圣上又被她给推醒了:“岁岁才三岁呀,外边人又不知道他的身份,万一欺负他怎么办?”
  德妃焦虑不已:“又不能带着保母和侍从们过去,岁岁哪儿吃过这种苦啊!”
  圣上:“……”
  完全想不出他能吃什么苦。
  圣上禁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主动提议:“不然咱们找个空,一起去龙川书院看看?”
  德妃用力地“嗯”了一声,叹口气,忧心忡忡地躺了回去。
  如是过了两天,圣上寻了个休沐日,穿着常服,协同德妃一起,带着儿子出宫去了趟龙川书院。
  阮仁燧觉得可不自在了:“干嘛搞得声势浩荡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臭小子,你以为这是为了谁?
  圣上趁着德妃不注意,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阮仁燧趁着他阿娘不注意,瞪了他阿耶一眼。
  德妃没注意到这父子俩的眉眼官司,一时觉得出宫来走走真不错,一时又觉得这么早就撒手让孩子出来读书,是不是不太好。
  两大一小三个人,就这么一直来到了龙川书院。
  孟大书袋第一眼瞧见阮仁燧,就吃了一惊:“这孩子只有三岁?”
  看起来真是够壮实的,个头也大,说是四、五岁都有人信!
  德妃叫这句话给挠到了痒处,不自觉地抬了抬下巴——我们岁岁就是爱吃饭,能长个子!
  孟大书袋客气又简单地同这对年轻父母点个头,重点还是朝着孩子去的:“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啊?”
  阮仁燧就一板一眼地回答他:“我叫岁岁。”
  孟大书袋了然道:“哦,那你姓什么啊?”
  阮仁燧短暂地顿了一下——总不能说是姓阮吧?
  钱妈妈举荐来的三岁小孩儿,还姓阮,这不是主动引导着人去猜想吗?
  阮仁燧就效仿前世,毫不犹豫地拆了“夏侯”里边的一个字,说:“我姓侯。”
  圣上和德妃猝不及防,俱都吃了一惊。
  孟大书袋倒是没注意到他们俩的神色,继续笑眯眯地问他:“有没有人教过你写字?”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又倾倒了茶盏,示意他蘸着水随便写个字来看看。
  阮仁燧想了想,就写了个很简单的“田”字。
  孟大书袋看得一愣:“你这手字虽然稚嫩,但是却有筋骨,像是正经练过的啊……”
  阮仁燧:“……”
  圣上:“……”
  只有德妃完全不在状态,但是骄傲不已地假客气了一下:“其实都是胡乱学的,只是他聪明,所以看起来好一点罢了,叫您见笑了。”
  阮仁燧:“……”
  圣上:“……”
  孟大书袋瞧着桌上那个“田”字,思忖几瞬之后,扭头去看圣上:“侯太太,令郎的字莫非是你教的?”
  “……”圣上暗吸口气,微笑着说:“我不姓侯。”
  一边说,一边暗地里刮了儿子一眼。
  孟大书袋面露茫然。
  德妃不得不接了这茬儿到自己身上:“孟院长,这孩子跟我姓,是我姓侯。”
  孟大书袋了然地瞄了圣上一眼,心想:哦,原来是个赘婿!
  再一想,又觉得不对。
  赘婿不都是要改跟妻姓的吗?
  可恶,是又当又立的赘婿!
  孟大书袋自觉勘破了许多许多,当下眉头皱起一点,意味深长地看了圣上一眼,这才将话题重又转了回去。
  他羞惭又不解地问德妃这个当家做主的人:“令郎有那么好的老师,为什么要来我们书院呢?”
  圣上叫孟大书袋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少见地有点宕机。
  德妃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也愣住了。
  只有阮仁燧岿然不惧,义不容辞地接了这话头。
  “唉,孟院长,说出来不怕让你笑话。”
  这小孩儿叹一口气,神情沧桑,语气忧伤:“家道中落,实在是没钱了……”
  圣上:“……”
  德妃:“……”
  岁岁,你这么说话,回去你阿耶揍你我可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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