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166节
她说:“你本来就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她本来也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嘛,这不都是实话?”
德妃理直气壮道:“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你们俩能放在一起比较的!”
大公主:“……”
大公主慢慢地停了哭声。
她吸了吸鼻子,很认真地说:“可是阿好是朋友啊,我那么说,真的很过分,会叫朋友难过的……”
“这有什么,”德妃不以为然道:“你要是想交朋友,会有很多人想来跟你做朋友的,不缺那么一个村姑!”
大公主:“……”
大公主迟疑着叫了声:“德娘娘。”
德妃应了一声:“怎么了?”
大公主又吸了吸鼻子,很小声地说:“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叫阿好。”
“我怎么叫她了?哦,村姑?”
德妃一边说,一边露出了道德真空的笑容:“我也没说错啊,她本来不就是村姑?”
大公主:“……”
大公主忽的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了:“德娘娘,在你看来,我跟阿好不一样,是不是也就跟岁岁和我也不一样一个样?”
“当然啦,”德妃理所应当地道:“你是公主,岁岁是皇子,岂能一概而论?”
大公主:“……”
大公主默默地擦干了眼泪。
大公主很惭愧地想:原来我在阿好面前,真是傲慢得很过分……
第94章 阮仁燧和大公主像两匹小……
德妃回到披香殿去,就见儿子正坐在暖炕上吃糖油果子。
圣上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另一边儿,似乎是在假寐。
她才刚进去,就闻到油香、芝麻香和隐约的红糖甜味儿了。
德妃禁不住叹口气,说保母们:“马上就是晚膳时候了,叫他吃这个干什么?油腻腻的,晚上不好消化。”
阮仁燧嘴巴上还沾着红糖浆呢,赶忙解释一句:“是我自己想吃的,不怪她们!”
又抹抹嘴,迫不及待地问:“大姐姐呢?”
他旁边圣上也睁开眼看了过去。
德妃就理所应当地说:“还能在哪儿?回九华殿去了呗!”
阮仁燧:“……”
圣上倒是无声地笑了起来。
宫人送了晾好的茶水过来,德妃端起来喝了口润润嗓子,这才满脸不解地说:“真不知道小孩儿都在想什么,看她哭得那么厉害,我以为是怎么了呢,多大点事啊……”
她没有拉踩的意思,她就是这么想的。
且也是这么做的。
大公主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她跟阿好,本来就是不一样啊!
这种不一样是客观存在的,不会因为她们俩暂时好得跟一对儿小姐妹似的就成了水中幻影。
说得直白点,后者才是真正的幻影呢!
但是对大公主来说,这是两个割裂的概念。
她既觉得跟阿好是小姐妹,也觉得尊卑有别。
这种冲突让她觉得茫然,也觉得无措。
她需要做出选择。
这种时候,朱皇后劝不了她,贤妃也劝不了她。
她们俩说的话都会很正确,很仁慈,但是对大公主没有任何帮助。
反倒是德妃能够心无旁骛地扯开那层假面,将一切利害关系血淋淋地摊开来叫她看。
多直接,多鲜明!
易女官瞧着殿内的气氛还算轻松——主要是德妃也没觉得这是个多要紧的事儿——就招呼着宫人们入内掌灯了。
临近端午,早已经是吃河鲜海鲜的时候。
鲜嫩的小鱿鱼和石螺、肥蛏被摆上了桌,圣上的份例里头还有条颇有些分量的大黄鱼,因他今晚在这儿,也被挪过来炖了。
德妃自觉该劝的都已经劝了,这会儿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大公主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本来也是嘛,人家自己又不是没有亲娘管,她只操心自己的孩子就是了!
德妃就先夹了块最肥美的鱼肚肉到儿子碗里,还叮嘱他:“慢点吃,小心有刺。”
阮仁燧乖乖地应了声:“谢谢阿娘!”
桌上还摆着一道朱砂豆腐。
那所谓的朱砂当然并不是真正的朱砂,而是指腌制得近乎发红的,产自高邮县的咸蛋黄。
德妃叫这道朱砂豆腐触动了一点情肠,瞧了儿子一眼,跟圣上商量着:“等到了端午,正经收拾一下,咱们也吃五黄……”
……
九华殿。
大公主回去的时候,天色也已经见黑了。
贤妃走出去迎她,隔着老远瞧见,就叫了一声:“仁佑。”
大公主先前收住的眼泪,一下子又给喊出来了。
贤妃到了近前,看她哭得一双眼睛都肿得跟核桃似的,心疼得跟针扎一样,又柔声哄她:“别哭呀,走,阿娘领你回家去……”
大公主嗓子沙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到了门口,又不肯进去,看看母亲,再看看脚下,神情踯躅。
贤妃心思细致,明白她的意思:“你想去找阿好,是不是?”
大公主捏着自己的衣角,搓动着,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道歉。
因为那时候一时的口不择言,的确伤害到了自己的朋友。
可是她又觉得很惭愧。
因为在她的认知当中,道歉应该是真心实意去进行的一件事。
她的矛盾之处在于,她心里边觉得她跟阿好的确是不一样的,而那错误并不在于她不该这么想,而是在于她不该说出来。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虚伪。
可是她也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九华殿外边已经点起灯来了,吸引了几只飞虫来此盘桓。
贤妃看着女儿的发顶,在心里边暗暗地叹了口气。
最后她蹲下身,很怜爱地摸了摸女儿有些发热的脸颊,说:“要是还有些犹豫的话,就先进去,吃点东西,喝口水,好好地想一想,再做决定,好不好?”
大公主犹豫着点了点头。
她叫贤妃牵着往九华殿里边走,没走几步,忽的仰起头来,有点难过地叫了声:“阿娘,我是不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小孩啊?”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一切都完蛋了。”
比赛比到最后,是一团糟,还弄丢了最好的朋友……
贤妃捧着女儿的脸颊,拇指轻轻地擦掉了她流下来的眼泪:“不是的,仁佑是一个偶尔虽然会犯错,但是知错就改,且大多数时候都很好很好的小孩!”
大公主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埋脸在母亲怀里,痛苦得战栗着:“今天,今天是特别坏特别坏的一天!”
贤妃搂着她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流了两行泪出来。
她悄悄地擦了,又哄着女儿吃饭。
大公主显然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点,又有点怔楞地躺下了。
她过了很久才睡着。
临入睡前,她说:“阿娘,我决定了,明天要去见阿好,好好地跟她道歉!”
贤妃笑着应了声:“好。”
等女儿睡得沉了,她才坐起身来,小心地帮这孩子把被子拉上了。
亲信一直守在旁边,脸上有些为难:“田美人那边……”
贤妃叫人去取出门的外衣来:“我过去走一趟吧,悄悄的,别惊动人。”
朱皇后见证了两个小姑娘不算争吵的争吵,也知道大公主很在意这件事,不免要将此事转述给贤妃。
贤妃听得一阵脸热。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说出来,总归是失了礼数。
大公主还没有回来,她就叫人备了礼物往瑶光殿去赔罪,结果九华殿的人到了瑶光殿,就遭了田美人一通抢白。
阿好不是一个人在外行走的,田美人知道妹妹不熟悉宫里的规矩,就选了两个宫人陪伴她。
她们也转述了大公主的话给田美人。
田美人气得掉了几滴泪出来:“是,我上不了台面,我妹妹也一样,这么不体面的出身,难怪被人家拿来说嘴!”
“只是我们田家再怎么落魄,好歹也算是老实人家,没出过作奸犯科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