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140节
这位夫人跟她的儿子闻相公,在本朝可都是传奇人物!
老闻夫人享寿九十有七。
至于闻相公——反正直到阮仁燧记忆的终点,这位还活得好好的呢。
那时候他也是将近百岁的老人了。
能活,就是最大的本事。
老闻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旁边还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郎君。
这才是阮仁燧先前听到的那声钟响来源呢!
闻家的这位公子手里边还捧着好大一只纸袋。
阮仁燧正好奇那是什么东西呢,就见老闻夫人旁若无人地伸手往纸袋里抓了一把薯片出来,又旁若无人地开始“咔嚓咔嚓”起来。
阮仁燧:“……”
韦夫人:“……”
夏侯小舅:“……”
年轻的闻公子很不好意思,微红着一张嫩脸,说:“老祖宗,您少吃点吧,御医都说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老闻夫人听得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别听她们瞎说,她们未必有我活得长!”
“……”年轻的闻公子只得再说:“这是在人家家里呢,吃这东西动静太大了,不太好。”
韦夫人闻言赶忙道:“不打紧的,您老人家愿意过来坐坐,是瞧得见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老闻夫人回头白了这个重孙一眼,没好气道:“小年轻懂什么?”
又煞有介事地跟韦夫人和阮仁燧等人科普:“老话说,上了年纪的人到别人家里吃薯片,能给这家带来福气的!”
一边说,一边又咔嚓咔嚓地吃了几口。
“……”韦夫人将信将疑:“还有这种说法?”
老闻夫人很肯定地点点头:“有的!”
年轻的闻公子更崩溃了:“老祖宗,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大就随便地捏造一些‘老话’啊!”
再一错眼,就见皇长子已经到近前来了。
紧接着又很好奇地表达了他也想吃的心情:“薯片是什么呀?”
老闻夫人就拉着重孙的手,叫他把手里边的纸袋往前凑一凑,叫皇长子也抓一把:“来尝尝看,好吃的!”
阮仁燧上辈子其实吃过这东西,只是这辈子重活一回,却还是头一次尝。
年轻的闻公子很绝望:“这能给楚王殿下吃吗?万一……”
说到最后,老闻夫人都烦了:“早知道不带你出来,怎么这么多事儿?年纪轻轻的,操这么多心!”
那边阮仁燧已经美滋滋地“咔嚓咔嚓”起来了。
……
夏侯家。
德妃还在跟夏侯夫人等人叙话呢,后头侍从小声来禀,说皇子跟夏侯小郎君一起往隔壁韦家去了。
德妃就纳了闷儿了:“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也没听人报,说两个孩子过来过啊。
底下人低声说:“没走正门,是叫金吾卫的人接着,翻墙过去的……”
德妃听得“哎呀”一声:“不是说累了吗,怎么又跑到韦家去了?”
侍从就说:“小殿下在后院那儿听见韦家选婿钟响了,十分新奇,就要过去瞧瞧。”
德妃初听一怔,回过味儿来,不禁失笑:“原来是赶上了这个热闹。”
又忖度着道:“看这架势,韦家怕是有客人呢。”
正想着叫人去把儿子领回来,外头便有人隔着帘子很及时地回话了:“姑母若不嫌弃,我便领着人往韦家去走一趟,迎咱们殿下回来。”
这声“姑母”叫的不是德妃,而是夏侯夫人。
说话的是夏侯夫人的娘家侄子惠三郎。
夏侯夫人有意叫他露个脸儿,便也就应了,又叮嘱他:“说话客气些,不要失了礼数。”
德妃又叫人去取几匹贡缎与两盒内庭的珠花带过去:“不请自到,去好生给韦夫人赔个不是。”
惠三郎毕恭毕敬地应了。
……
对于皇长子,一直以来韦夫人都只是久仰大名。
倒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没有距离这么近的接触过。
现下到了跟前儿再看,真是个很漂亮、很结实,也很聪明的小孩子。
都不用人抱,就能自己坐到椅子上,且还能稳稳地坐住。
不跟她的孙辈儿似的,屁股底下就跟有个钉子一样,坐不了多久,就吵着要走。
走到哪儿去?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咔嚓咔嚓吃完薯片,都不要人提醒,就主动向外一伸手,等着来人给他把手洗干净……
韦夫人看得啧啧称奇:“德妃娘娘真是蕙质兰心,把楚王殿下教得这么周全!”
老闻夫人也附和道:“谁说不是?”
阮仁燧心想:这哪是阿娘教的?
这是我天资聪颖!
又倒反天罡地想:阿娘是我教出来的还差不多!
旁边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点心,蟹壳黄、酥油鲍螺,还有三丝眉毛酥。
阮仁燧随手捻了块蟹壳黄来吃,又听外头侍从来报:“夫人,德妃娘娘派了人过来。”
韦夫人郑重地道了声:“快快有请。”
惠三郎进得门来,行礼之后,先传了德妃的话:“娘娘说,我们殿下这门登得冒昧,叫给备些薄礼,向夫人赔罪。”
韦夫人不免要客气几句。
惠三郎与之略微寒暄之后,又问阮仁燧:“殿下,韦夫人这儿还有客人,咱们预备着回去吧?”
阮仁燧打他进门开始,就认出了这是谁,心下先自叹了口气。
这是惠三郎嘛!
心里边叹息,嘴上倒是没有推拒,一举手上那枚蟹壳黄,叫他且先出去等着:“我吃完洗了手就走!”
惠三郎不敢催促,应了一声,退出门去。
韦夫人就叫人去再去取一些堂中有的点心包起来,叫拿去给惠三郎带上,又温和一笑,同阮仁燧道:“殿下要是不嫌弃,什么时候都能来,我很欢迎。”
“好,”阮仁燧很礼貌地说了声:“多谢夫人!”
又跟老闻夫人说:“我这就要走了,老闻夫人,您多保重身体!”
老闻夫人朝门外瞟了一眼,微微弯了下身,使个眼色,示意他近前来。
阮仁燧会意地凑过去了。
老闻夫人又吃了一惊:“小殿下,你怎么这么机灵?”
阮仁燧:“……”
一回生,两回熟。
阮仁燧镇定自若:“嗯,我天资比较聪颖……”
老闻夫人听得一笑,因他这表现,倒也放心地把接下来的话给说了。
“小殿下,你外祖母的这个娘家侄子,是个赌徒呢。”
阮仁燧听得瞳孔一震。
不是因为老闻夫人说惠三郎是个赌徒,而是因为……
阮仁燧忍着原地抓狂的冲动:“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就是见了一面而已啊!
甚至于惠三郎进门之后,总共都没待满一刻钟!
阮仁燧悲哀不已地心想:难道聪明人真的都这么聪明?!
老闻夫人听得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
她越说声音越小,阮仁燧不由自主地向前靠了靠。
就听这位八十九岁的老夫人爽朗一笑,跟他说:“因为我去赌钱的时候,好几次都看见他输得脸红脖子粗了!”
阮仁燧:“……”
阮仁燧木然地看着她。
最高端的线索侦查,往往只需要通过最朴素的方式就能得到……
“他输得不少呢。”
老闻夫人见状,脸上笑意愈深,神情却很认真:“且今日主动冒这个头,到你面前来,也未必不是好事。”
德妃身边难道没有侍从吗?
夏侯家又不是没有人。
怎么就轮到惠三郎这个隔了一层的表舅毛遂自荐,上门来接人了?
因为他要接近皇长子。
年幼的皇子,哪怕只是站在他的身旁,就是巨大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