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自己难过得身躯都疼痛的时候,道侣却没有反应。
  谢御:“我不渴。”
  他嘴唇开合,却没什么声音,两人的氛围愈发僵持。
  正在此刻,持着长戟的魂魄来了。它吆喝着其他游魂将铁笼放下:“鬼尊要见你们,走吧。”
  见到消潇等人,它皱眉:“还没醒?”
  说罢,居然要拿马鞭扇过去。
  金贺:“你做什么!”
  眼见着马鞭要劈过去,消潇身上的金杖威压却赫然将鬼魂弹得烟消云散。
  “……”金贺和姜枕没了声音。
  好像惹了大祸,但不多。
  游魂们见领头死了,也不惊讶。它们拨弄着绳索和铁链,很快笼子动了起来,向冥河的中央滑动。
  金贺这才收回视线:“……它们刚才说、谁要见我们?”
  姜枕:“鬼尊。”
  事到如今,他还是回到谢御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谢御:“不用。”
  姜枕顿时被气得不轻。
  金贺擦汗:“谢兄,你别说了成不?”
  谢御:“抱歉。”
  姜枕自然不肯理他。
  等到铁笼滑过最危险的冥河中部,来到了尽头的悬崖上,逐渐攀升,最后稳当落地。
  “咚。”
  铁笼突然敞开,几人被推着向前。
  “哎!”金贺险些摔了个狗啃泥,幸好被姜枕拉住。
  姜枕奇怪地说:“小心点。消潇和东风行还没醒?”
  金贺拍着下摆的灰:“不知道啊,他们也没受伤。”
  姜枕蹙眉,环顾四周。
  这里悬崖峭壁,后边就是冥河。没有多余的路,很难逃出。
  “先叫醒他们。”目前的决定。
  话落,姜枕走向谢御的身侧。对方面前有座断碑,苔痕横啮。
  姜枕:“写的什么?”
  谢御:“双生。”
  “小字呢?”
  “……看不清。”
  金贺道:“醒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消潇和东风行都喊醒。
  姜枕收起话茬,看过去:“收拾下,得进去了。”
  这悬崖时而会抖落石块,最边缘的位置也是松动的,很不安全。金贺也发现了,点头:“行。”
  粗略的把当下情况告诉给晚醒的二人,谢御正好将石门推开。
  姜枕格外紧张,不知会面临什么。
  总不可能以闯入阵法的罪名,将谢御解决了吧?
  姜枕被自己的想象吓到,抱住谢御的手臂。
  谢御顿住:“嗯?”
  姜枕眨眼,又松开。觉得自己很可笑,事儿的主角都不这么提心吊胆。
  他宽慰自己,南海鬼尊应当不会蜗居在这。
  可打开石门,姜枕呼吸一窒。
  鬼尊正端坐在阴冷的石椅上,正面朝这边。面容惊悚,如被揉捏的纸偶——双颊晕着两团极不自然的猩红。眼眶深陷,瞳孔收缩成竖立的狭缝。
  毛骨悚然。
  在场的人难免都害怕了。
  金贺却先站出来:“鬼尊,晚生名金唤贺。母亲曾与您是旧相识,不知您还记得吗?”
  鬼尊未有说话。
  姜枕知道他是想活跃气氛,主动抗压。一时间感激又愧疚。
  正在此时,消潇道:“……等下。”
  金贺回过头,用严肃的眼神示意消潇不要出头。
  消潇却仍旧开口,并且指出:“这是具空壳。”
  “……”鸦雀无声。
  金贺张大嘴巴,看回去。
  或许是首次见到鬼尊,大家都被她犀利的目光所吓到,并未仔细分辨。现在认真观察,方然发觉其的眼神是死板的。
  姜枕:“……”
  金贺:“?”
  消潇莞尔:“金少侠勇气可嘉。”
  姜枕收拢心神,壮着胆子往前。
  嗡。
  避钦剑却突然将空壳削开。
  “你——”姜枕回过头,“做什么?”
  他拉住谢御的手,好声说:“别这样,这是挑衅她。”
  谢御:“知道。”
  姜枕蹙眉:“你不知道。”
  他伸出手,朝谢御索要:“剑给我。”
  谢御听话地递给他,却重得发耻。
  姜枕自然提不动。谢御收回,思索了下,僵硬地解释:“我听你的,不会乱动。刚才是怕你受伤。”
  姜枕怔愣,垂头:“不会的。空壳又不会诈尸。”
  分明才吵过架,姜枕却因为谢御的解释全然的原谅了。
  谢御阖眼,又睁开:“姜枕。”
  “嗯?”
  谢御:“没什么。”
  只是在想,如果自己连拙劣的疼惜都做不到、姜枕会明白吗?
  姜枕应该更爱自身的。
  而不是体桖一个修无情道法的他。
  谢御想、自己无疑是罪恶的。
  分明知道是种折磨,却“犹豫不决”。恐怕只等哪天姜枕提出分开,才能真正的罢休。
  第139章
  姜枕将碎发掖在耳后, 从石椅边往后绕,里头藏了处寝殿。屋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连床榻都是粗糙的乱石堆砌。
  金贺:“……鬼尊该不会就住这吧?”
  此言无疑是姜枕心中所想的。
  “最好别是。”姜枕说:“鬼尊要见我们, 到现在都没人影、会是好事吗?”
  金贺设想了下, 打了个寒颤:“当然不是。”
  消潇则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手指无意地触碰到石桌, 眉锋蓦地挑起:“水?”
  东风行的神情微变:“别动。”
  消潇停止动作,东风行立刻拨动轮椅往前:“你看这块儿痕迹。”是水泽,险些因为碾磨变干。
  消潇垂下目光:“刚到的水。”
  这里没有生活的痕迹,石桌的水泽便骤然诡异起来。
  东风行的脸色漆白。
  姜枕忧心地走过去:“你怎么了?”
  ——刹那间, 他却被谢御扯到身后。
  “啊!”金贺惊惧地喊了声。
  姜枕急忙探出头。
  只见原本无人的石凳上忽然变幻出一位鬼修,它扬着板正的眉毛,嘴角咧得很开。微笑的时候,脸颊的猩红像漩涡般觉得眩晕。
  消潇离得最近, 被震的后退一步。
  东风行的手青筋暴起, 紧握着轮椅的扶手。艰难地说:“阁下何须用面具示人?”
  姜枕蹙眉, 发觉谢御正注视着自己。问:“看我做什么?看它。”
  谢御转过头,又看回来:“鬼尊。”
  “……”姜枕一激灵, 将谢御拉到自己身后:“你还是看我吧。别怕。”
  “哦?你怎么知道我戴了面具?”鬼修言语间,屋内是少女的嬉笑声。
  东风行道:“鬼魂固然不可怕、用这种低俗的办法吓人,才叫恶趣味。”
  “……”姜枕想, 这也太敢说了。
  “哦、那我就不吓你们了。”鬼修取下面具,众人皆惊。
  原以为南海鬼尊长得青面獠牙,如空壳那般使人惊惧。没曾想居然是花容月貌,不过及笄年的少女。
  更让姜枕惊骇的,鬼尊居然与那夜在赌坊前指路的姑娘生的一样。
  无论奔跑还是平静的生活,都好像被这双眼睛无形地盯着。
  鬼尊道:“来的挺晚。”
  她一改叙旧的语气, 远超大乘的威压释放将人按得不能动弹。那是很恐怖的气息,逆天而行也不能抵抗的绝望。
  姜枕意识到,这是绝对打不过的。如果她真要杀掉谢御,那极其简单。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威压趁虚而入的将肺腑攻占,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谢御看过来,姜枕强忍着难受道:“没事。”
  威压突然松懈。
  谢御抱住姜枕,单臂将他揽在怀中:“别想了。”
  鬼尊缓步走上石阶,金贺忙地走过去,却被阻拦:“我知道你的母亲,不用多说。的确旧相识,你让开些。”
  金贺回头见姜枕的脸色,一时咬着牙不肯走:“您——”
  “闪开。”鬼尊道。
  这股无形的威压,彻底让金贺退缩。
  姜枕的脸色白得更加厉害,他尽量小声地咳嗦着,双手无力搭在谢御的肩头。分明被抱得很紧,可还是觉得空茫。
  鬼尊:“让你们来,并非大事。”
  “我曾经在西荒城设下了道阵法,是为了捕捞窃取弃婴的修士,没想到你们闯了进来。”她道,“阵眼被破,有什么想说的吗?”
  消潇蹙眉:“恕我直言,这阵法并不合理。”
  她壮着胆子:“您的阵法居后,弃婴所在的地方并未被笼罩。江都城的教主曾多次用金杖带走了他们精进邪功。”
  鬼尊懒散:“他现在不是死了吗?”
  她的双腿随意搭在石椅的扶手上,随着掐指,划破空气的影像出现在面前。
  消潇见到内容,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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