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姜枕都有些起鸡皮疙瘩,钻回了谢御的怀中。
  消潇的声音响起:“是吗?”
  “是。”箫遐急切地说,他似乎要证明自己,响起一阵窸窣的声。
  姜枕担忧要去看,却被谢御抱得紧,后者道:“他在让消潇感受心跳。”
  姜枕靠在谢御的怀里,也听见了属于他的心跳声。
  可正在此时,刀插进血肉的“噗哧”声,却惊醒了这场像阴雨般的梦。
  姜枕从谢御的怀中出来,忙地出去看。
  只见消潇将匕首抽出来,那寒刃在月光下折射出雪般的色泽,却带着鲜红的液体往下滴落。
  消潇道:“箫遐,我这人不喜欢说废话。”
  “情和倦,我已经放下了,你同样该如此。”
  消潇语气冷漠,眼睛却一直盯着箫遐的脸,最后落在他的伤口上。
  “你从未护住我,无论是幼时还是年少,对我来说,都像懦夫般,永远只会来迟。”
  第112章
  箫遐被刺中的位置在肩膀, 鲜血直流,他捂住那刀状的口子,怔愣地看着消潇, 目光里是不可置信。
  消潇道:“你大可以告诉义父, 今日我在这里捅了你一刀, 为不孝女, 当论斩。”
  箫遐急忙地道:“我不会这样去做——”可仍旧没能拦住消潇的话,“我永远不会回到你的身边。”
  消潇将匕首插回牛皮里:“因为你什么都做不到。”
  箫遐张着嘴,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头,最后兀自地咽下去, 有些难堪。
  消潇道:“遐哥。”
  箫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惊喜地看向她。
  消潇露出一个笑,问:“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会闹得人尽皆知呢?”
  “你曾许诺我的东西, 真的都做到了吗。”
  消潇背过身要走, 箫遐刚开口发出一个音节, 却陡然听到后边隐约有些弟子的声音。
  消潇加快步伐,拐入墙角边。
  金杖教的弟子本嬉戏打闹地回来, 见到箫遐站在原地,愣了下,突然有人惊声道:“少主受伤了!”
  一帮人忙地围了上去, 像鸟雀似的叽喳。箫遐推拒开他们的的恭维,道:“没事,不小心摔到而已。”
  外袍正披住他的伤口,无法察觉。
  姜枕松了口气。
  跟着消潇回去的路上,姜枕总感觉来时的路都变得萧索了些。许是前者情绪低落,总让人内心不安。
  到了弟子居还没进屋, 便看见小四着急忙慌地跑出来,在看见他们的瞬间,如蒙大赦道:“小姐!”
  他滑跪至消潇的跟前,道:“十二被少主买通,出卖了您!”
  消潇淡淡,“先进屋吧。”
  姜枕伸出手牵起小四。
  对方却像避瘟神似地缩回手:“谢谢。”
  姜枕:“……”
  姜枕转头,盯着谢御还没收回去的死亡凝视。
  谢御:“。”
  姜枕内心有些微妙,见小四进了屋,才踮脚在谢御的脸上亲了下,不太好意思地说:“别吃味。”
  “嗯。”谢御温和地注视他。
  等关上门扉,姜枕跟谢御坐下,才听见小四开口:“我也是才知道,十二被少主威胁,迫不得已出卖了您!”
  小四道:“是我失职!”
  眼见着少年要磕下去,消潇伸出指尖及时勾住他的下巴,迫使其抬起来:“没事,又不是死士,衷心与否,在生死关头并不重要。”
  她松开手:“十二人呢?”
  “已经关押起来了。”
  “嗯,先关上些日子罢。”
  消潇伸手,小四立刻领会地起来,去给她倒茶,动作利索下,神态却显得犹豫不决。
  消潇道:“想问什么?”
  小四回魂,道:“小姐。”
  “您今日……见到少主了?”
  消潇“嗯”了声。
  小四道:“你们怎么样?”
  消潇抬眼看他,小四立刻垂头:“是我多嘴了。”
  消潇道:“左右不过陈年往事。”
  茶已经倒好,苦涩的香气,光闻着便让人觉得回甘。
  消潇喝了口茶,身上那肃杀的气息才消减下去。小四不免大胆了些,再次询问:“您和少主,本青梅竹马……虽然昨个闹得不太好看,但少主是真心担忧您,不是吗?”
  消潇问:“你被收卖了?”
  小四抿住唇:“我不说了。”
  消潇便挥手让他出去,但其真的走,又叫住:“义父那边如何了?”
  “没动静。”小四说。
  消潇眯起眼睛:“是没动静,还是想趁没动静的时候办事、你可查清楚了?”
  小四被点拨,道:“我会让人留意。”
  “去吧。”消潇道。
  等小四再次关上门扉,消潇才疲惫地阖上双眼。
  姜枕知道她心事沉重,不愿与人倾述。但从这些谈论中,多少也猜出了些过去。
  姜枕道:“消潇,既然箫遐不尊重你,执意让你待在金杖教内受折磨,你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姜枕跟谢御对视,继续道:“既然他对你不好,不考虑你的感受,就别再顾虑了。”
  消潇道:“不,不是。”
  她疲乏地睁开眼:“箫遐不知道他爹做了什么。”
  姜枕愣了下,“他不知道?”
  “嗯,虽然我饱受折磨,但和义父都默契地保守这件事。”消潇道,“过去,是一旦开口就会死掉,而现在,我却不知道从何说出口。”
  “箫遐要我留在他的身边,无疑是十年过去,他有上位和操控金杖的能力。”消潇道,“可他终究不过是‘少主’,护不好,我也无需他护住。”
  她闭上眼睛,语气愈发轻,像是累到了骨子里:“没事了。”
  姜枕担忧地看向她,但却只能沉默。
  对消潇来说,她失去亲生爹娘的庇佑,得到了箫遐这位义兄的爱,本谈不上幸福。但在教主这种人的衬托下,感情却显得凝重。
  姜枕明白这样的感受,这就跟花草嘲笑他时,把所有的盼望都嘱咐在阿姐的身上,所以对阿姐的感情比真正陪伴上数十年的还要深刻。
  这样的说法,也正适合百姓。
  姜枕突然有些悟了,他不免正视起消潇对箫遐的感情,但这并非是他可以插手和去僭越的。
  姜枕便跟谢御贴着,用传音交流。
  姜枕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少年剑修侧过头,目光专注地看向他,用传音回道:“嗯?”
  姜枕瞅回去:“消潇似乎对箫遐有感情。”
  “嗯。”
  姜枕抿住唇,继续传音问他:“你一点看法都没有?”
  姜枕在传音里担忧地道:“消潇看起来不忍心对箫遐下狠手、我怕她没想通做了后悔的事情。”
  谢御道:“人各有命。”
  姜枕:“……”
  姜枕放弃跟木头桩子的对话,收回灵力准备自己思考。谢御却伸长手臂,将他抱至腿边,虚坐着。
  姜枕睁大眼睛,捧住谢御的脸:“做什么?”
  谢御道:“无事,抱你。”
  “……?”姜枕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干脆坐实其的腿,松开手去把玩谢御的指尖。
  消潇仍旧撑着脸,眼睛阖着,似乎在浅眠。
  姜枕不放心地收回视线,被谢御揽得很紧,他利落地往其的胸膛上靠,嗅着冰冷的,好似刮心口似的冷,缓慢地眨眼。
  谢御便低声问他:“不高兴?”
  姜枕说:“没有啊。”
  他仰起脑袋,跟垂头的谢御碰着,两人短暂地贴了下脸颊和鼻尖。
  “嘶……”姜枕被桎梏得有些疼,“你抱这么紧做什么?”
  谢御便松开了些。
  姜枕摸谢御跟石头似的手臂,内心有点奇怪,但他并没有多问,而是准备继续讲消潇的事,可刚开了个话头,唇却突然被堵住。
  姜枕睁大眼睛,看着谢御用广袖将他遮住,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接吻,因为莽撞地闯入城池,姜枕不禁“唔”的声,揪紧了谢御的衣襟。
  ——发什么疯?
  姜枕脑海里一团乱麻,只剩这句话。
  好在谢御很快就松开了他,箍住腰的手也侧开,姜枕重心不稳,忙地抱紧对方的脖颈。
  少年的眼尾有些红,还带着脆弱的湿气,却平白像雪中艳丽的红梅,倾覆的冷香勾心。
  谢御伸出手,轻揉他的眼尾,像摩挲似的将那变得更红,才松开手:“姜枕。”
  姜枕有些呆,“嗯……”
  谢御道:“不要太关注旁人。”
  姜枕脑子里一团浆糊,没太听懂。
  谢御道:“我看了眼红。”
  “……”姜枕眨眨眼,陡然反应过来。
  “你又吃味了?”姜枕不禁坐直身体,眼神不可置信。
  然而,以往根本不会承认的谢御,此时却在他的目光下,很轻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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