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船也小,但坐在一起不会拥挤,姜枕自告奋勇地出去帮忙划桨,谢御便跟着他一块儿。
等船动了,暗河上的路道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旺山道:“该死的,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换人了!”
姜枕用力地划桨:“先走,我来处理。”
谢御没有拦着,他用目光检阅了巡逻的人,修为是姜枕能对付的人:“小心。”
姜枕将船桨丢给金贺,沧耳立刻勾上岸边的路,人便如飞兔般,利索地落地。
旺山加把劲地划:“你待会儿打完,就从最上头跳下来!”
暗河的铁栅栏上,正是最高的地方,姜枕粗略地看了眼:“好。”
说罢,姜枕便几步上前,沧耳立刻会意地勾住上方的铁杆。
“什么人!”
少年一跃而起,在修士面前落地。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手中的提灯踢开,乘胜追击地抓住对方的脖颈!
“呃!”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同样是开光修士的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姜枕便将他劈晕,往地上放好。
而与此同时,这里的动静和突然闪过的月白银光,也将周围巡捕的人吸引住。他们的脚步声窜攒动,姜枕看了眼船跟铁栅栏的距离,便冲了出去。
刹那间,为首的开光后期修士大喝一声:“狗贼!”
瞬间提棍而上,却与沧耳对上,发出破弦的音节,远方的渔船灯火微晃,喧嚣声停滞。
“不……不对。”为首的修士皱眉,朝后吼:“快来帮忙!”
此人,好像是追捕令上的——
砰!
少年识破他眼底的惊愕,出招瞬间更加狠厉,让巡捕节节败退。冲上来的修士很快加入混战,刀锋劈砍时,少年旋身避开,衣袍绽开满月弧度,抬腿朝其的下颚踢去。
轰!
面纱被劲风掀起一角,倏忽露出下颌至颈项的瓷白肌肤,唇忽地轻勾,像浸透朱砂的霜花,让人见之失神。
沧耳趁此机会抓住为首的修士,在其回神的反抗中,毫不犹豫地刺穿对面的胸膛。
咚!
铁棍掉在地上。
沧耳织网,将剩余修士惊恐的双眼遮住,而姜枕翻身往前,从高处跳下,顺利地落在船中。
船成功驶入暗河。
而沧耳犹如云烟消退,只剩捉捕不到的狼藉。
…
金贺刚才提心吊胆地围观了全程,见姜枕落下来,不免张大嘴,赞叹道:“太厉害了。”
东风行道:“恩人修为精进。”
消潇也颔首:“厉害。”
旺山在前划桨,也点头:“人不可貌相。”
姜枕被接二连三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他抬头,看唯一没夸他的谢御,问:“我做的好吗?没有受伤,你也不会疼。”
谢御“嗯”了声,拿素帕给姜枕擦手。
他擦得细致,姜枕垂头去看:“我也没有沾血啊?”
谢御说:“辛苦了。”
姜枕道:“不辛苦。”
谢御便半环着他坐下,将姜枕有些凌乱的发丝掖在耳后。
旺山百忙中回头看了眼:“……你们成亲多久了?感情真好。”
姜枕:“半月有余。”
旺山道:“喔,正是新婚燕尔的时期。”
姜枕点头,靠在谢御的肩头。
旺山便跟消潇道:“筱妹,还记得这条河要划多久才能见到光明吗?”
消潇道:“五个时辰。”
旺山道:“你这记性,哪有那么长?两个时辰。”
消潇撑着脸:“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疼得厉害,原来熬了这么会儿。”
旺山突然不说话了,他更加用力地划动船桨,叹息道:“哎……看青萍咯……”
第106章
到生死城的两个时辰, 姜枕都是靠在谢御的臂膀上睡过去的。
他困得眼皮子打架,脑袋跟小鸡啄米似地点,险些要栽, 好在被谢御托着下巴, 对方轻柔地将他抱在腿上, 这样才放心了。
等到了地方, 姜枕也睡饱了,接应的人还没来,旺山怕搜查的人来了,便让他们去生死城的窄角里边躲着。
消潇道:“我还记得路, 你回去吧。”
船还在暗河上,搜查的人能看见,旺山也知道不行,交代了几句便返还了。
姜枕道:“这就是生死城?”
暗河处于两道内的沟渠, 有些狭窄。外头是荒野, 并没有看见屋舍。待消潇领着他们往前走不久, 才看见了属于“生死城”的影子。
生死城的屋舍歪七扭八,像挺不直腰杆似地垂在地上, 天空中阴绵的小雨,混杂着深夜的漆黑,将泥土变得淅沥又粘稠。
姜枕看见了很多老弱病残。
有老人端着破旧的瓷碗, 坐在屋舍外乞讨,也有能力不足的小孩被一脚踹飞,生着病的人没地方住,淋着大雨,残了腿和手的四处讨要生计。
而这样像人间炼狱的地方,却还不够。每间屋舍的旁边, 基本都有着坟墓,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更有甚者已经将死者的葬身地挖开了,金银珠宝被抢劫一空,只留下银色的,泛着光的细屑。
消潇道:“这就是生死城。”
金贺被凝重的气氛影响,喃喃:“金杖不是可以解决愿望吗?为什么他们还……”这么行尸走肉。
消潇道:“金杖可以处理任何事情,但他们承担不起因果。”
消潇道:“往前走吧。”
在这种地方,连撑伞都是异类。
但消潇不打算淋成落汤鸡,她带着四人在屋檐下避着雨走。
地上躺着的人很多,身上都满是泥土,裸露出来的胳膊大腿都看不清原本的肤色。漆黑的夜更是将他们的面目照得骇人。
走到某一处的时候,消潇要带他们拐近道,姜枕却忽然被抓住腿。
那是个四十多的男人,他的脸上流露出些痴迷:“仙人……”
他顺着腿要往上爬,谢御未亮剑,一脚将其踢开,发出“砰”的声响,周遭麻木的人群眼睛发亮。
像老鼠。
哪怕姜枕不看人下菜碟,此时也避免不了心中恶寒。
姜枕扯了扯谢御的袖子:“走吧。”
那被踢远的男人还在笑:“仙人……哈哈,仙人等等我啊……”
金贺:“呸!”
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恶心。”
消潇道:“生死城、大多都如此,手脚收拢些,别让他们碰到了。”
话落,消潇道:“姜少侠,你的腿可有划伤?”
姜枕看了眼,跟谢御对视:“没有。”
谢御没犹豫地将姜枕抱起来,让其搂着自己的脖颈,大步流星。
消潇道:“这里的人都有病。”
金贺点头,以为她说的是精神上的问题。消潇却说:“是真的病。”
“生死城有在凡人中流行的瘟疫,修士虽然不被感染,但如若被抓伤,还是会难受很长的阵子。”话落,消潇毫不犹豫地踢开一个要上前的人,道:“滚。”
那人连滚带爬地走了。
姜枕搂着谢御的脖颈,跟他贴脸,闻言道:“金杖教的不管吗?”
瘟疫……
难怪刚才他看见许多人身上都千疮百孔,原来是抓挠出的血洞。
消潇道:“我试图管过,奈何他们的确是老鼠,也不信任我。二十年前我被抓伤,感染了一月左右,后来就不作声了。”
消潇说到这儿,问:“姜少侠,你想救他们吗?”
姜枕道:“可以。”
消潇道:“有时间试试罢。”
金贺背着东风行,问正事:“接应的人什么时候到?”
消潇道:“不清楚,我先带你们去休息。”
走了近道,步伐就快多了。消潇带着他们在生死城转了一会儿,便到了最死角,靠着石山的位置。
金贺道:“……这儿怎么全是坟墓?”
消潇道:“不必担心,都是我的派属。”
“……”听着更瘆人了。
消潇推开尘封的门,灰便簌簌地往下落,飘得金贺鼻子痒,他陡然咳嗽了声,东风行险些掉下去。
金贺忙地道:“不好意思!”
东风行虚弱摇头:“没事。”
姜枕从谢御的怀中下去,牵着他的手进了屋子里头。因为没点蜡烛,伸手不见五指,几人在逼仄的屋子里险些撞了。
消潇及时从木匣子取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猩红的火悦动着,金贺找准床榻,将东风行放下去,问:“居然没灰?”
东风行:“……”
消潇道:“门是特意上的灰,屋子里有人住。”
金贺明白了:“搜查的人看见这儿尘封,就不管了吧?”
“嗯。”消潇将窗棂关好,把木门锁住,才回到桌案边。
姜枕跟谢御挨在一块儿,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消潇道:“具体得等我的派属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