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46节

  “既然你不想给我个交代,那我也不必留什么情面了。我夫君为我委屈够久了,我那可怜的孩儿更让我清楚地认识到,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们机会。”
  顿了顿,她面无表情道:“我们还是将这亲给断了好。”
  这话不啻于平地惊雷,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议论起来,这断亲可不是什么小事啊!对这家人的名声也不甚好的。
  村长也在一旁,这会儿听了,本欲劝个两句,却是被余锦瑟接下来的话阻了:“大伙儿都甭劝我了,我请大伙儿来就是为了这事。这样的父亲,这样的亲戚,我们家还真要不起!”
  她又转头对呆在门口的卫丰道:“我因着不跟着你姓没入村里的族谱,倒也免了去宗祠了,今个儿大伙儿都在,也算是做个见证了。”
  卫家村虽说不比隔壁村子那般,还有族长牢牢管着村里人,可村里大多人的祖先到底还是同一个的,仍是供奉着宗祠,里面还是藏着族谱的。
  卫丰当初好说歹说,怎么也没法子让余锦瑟入族谱,如今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以后你们家若是有个什么事,不是我们不孝顺,而是与我们无关了。”
  这话是实实在在的狠话了,可到底是没一个人插嘴要劝的意思。
  卫丰嘴巴开开合合了几回,又看了眼余锦瑟身旁的卫渡远,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余锦瑟现今再多见这家人一面就觉着浑身不舒服,这事办完了,就匆匆谢过村里人,紧赶慢赶地拉着卫渡远走了。
  一回到自家门前,卫渡远就将人拉来抱住:“没事,你还有我呢。”
  余锦瑟也紧紧回抱住卫渡远:“以后,我就只有你了。你放心,我不伤心,就觉着恶心,连听他们说话我都觉着恶心。而现在,却是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
  她真的不敢想了,这一回是她的孩子,下一回呢?是渡远吗?她要强硬一点,她要好好地护着这个她得来不易的家。
  伤痛不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只是会被它磨得习惯,习惯了这种痛。而他们慢慢地也能坦然接受了。
  既然选择了生,这日子还是要好好过下去的。
  断了亲,余锦瑟总要上山去她母亲坟头前说一声的。
  到了山上,余锦瑟和卫渡远先是祭拜了她母亲一番,又絮絮说了许多话,两人才说到正事上。
  “娘,我跟爹断亲了,这么多年了,父女亲情是被消磨得一丝不剩了,还望你莫要怪我。”
  余锦瑟的神色并不好,不为旁的,只为想起了自己那温柔似水却早早逝去的娘亲,她深深地觉着卫丰根本配不上她母亲。
  卫渡远握紧余锦瑟的手,安抚着她:“岳母深明大义,该是能理解你的苦楚的。”
  两人又去卫渡远母亲的坟前上了香,说了会儿话也就回去了。
  下了山,余锦瑟回身向山上那两座孤坟望去,在心里许愿道,两位娘亲,还望你们能佑锦瑟早日再得一子,为渡远延续香火,也为圆满我们这个家。
  两个人总要过日子的,这不,卫渡远又开始去镇上卖猪肉了,可他总也不放心余锦瑟一个人在家里,就带着人一起到镇上来了。
  两人见着猪肉卖得差不多了,便去望月酒楼走了一遭,将前段儿发生的事同向高远简单说了下,他倒也不生气了,猪肉还是打算在他们家买。
  两人出了望月酒楼便直奔余锦瑟做活的那家绸缎铺子,又是好一番解释。
  那掌柜的虽还有些生气,可念着余锦瑟的手艺,他到底还是愿意继续交活给她做,只是希望她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余锦瑟连连应是,又接了点活便随卫渡远走了。
  两人到了家,余锦瑟就去做饭了,而卫渡远却是反常地没有去帮她烧火。她心中觉着奇怪,倒也没多问,或许他是有事要做呢,她也不想扰了他去。
  吃了饭,两人像以往般躺在床上打算小憩一番。就在余锦瑟昏昏欲睡的时候,卫渡远却起身出去了。
  自从出了那事,她向来睡得不熟,他起床的动作虽轻,她到底还是醒了。她也没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却是晓得他这是想瞒着自己,倒也乐得看看他卖的什么关子。
  是夜,余锦瑟被卫渡远蒙着眼睛出了门。“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还蒙着我眼睛,还是个娃子吗?”余锦瑟话虽这般说,可在黑夜中扬起的嘴角却让人明明白白地晓得她的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卫渡远一手稳住余锦瑟的肩头,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卖着关子道:“到了你就晓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余锦瑟轻嗤了一声:“行,你说得都对!”
  不大会儿,卫渡远的声音就在余锦瑟背后响起:“好了,到了,可以看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却见他们家竹林外的那条小溪边放着好几盏莲花灯,有几盏还是亮着的,映得那桃粉色更是好看,让人见了更是欢喜。
  “原来是莲花灯,我从小到大还没放过莲花灯呢。”
  岂止是没放过啊,连摸都没摸过。不过,这话她还是不愿说的,不想说过往那些个事。
  她拾起莲花灯,仔细看着,心下顿时了然:“原来今个儿去绸缎铺子的时候,你说有事,就是去买这个了?”
  卫渡远肯定地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一旁的竹子:“你看。”
  “花灯。”余锦瑟眼里笑意更浓,忙上前将挂在竹子上的花灯给取了下来。
  细细一瞧,上面画着位美人,低头绣着东西,而美人所坐的地上却是开满了鲜花,她的身后还有几根翠竹。
  “原来你今个儿就是在忙活这个?这花灯当真好看。”余锦瑟摸着花灯的边沿,心里喜滋滋的,像是跌进了蜜罐般,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兴奋道,“这画的是我?”
  卫渡远见余锦瑟笑靥如花,心中也甚为欢喜,这人总不至于那般愁眉苦脸了。“对啊,我画美人,自然是要画我媳妇儿的,不然媳妇儿可是饶不了我的。”
  余锦瑟假意地瞪了他一眼:“我有那般凶?”
  “自是没有的,我媳妇儿向来温润可爱。”卫渡远将人揽进怀里,叹了口气道,“今年的花灯会我们错过了,我无法给你个热热闹闹的花灯会,就只好将许诺的花灯亲手做给你了。”
  “本来那莲花灯也想自己做的,可是我就堪堪会做个花灯,这莲花灯委实没时间做了。若是你喜欢,我学来再给你做几盏。”
  余锦瑟垂头看着手上提着的花灯,满足地摇了摇头:“花灯会固然好看,若是不跟你去也没甚意思,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样正好!”
  话罢,便拉着人蹲到了小溪边:“我们快放莲花灯吧!”
  “好,我听卖莲花灯的小贩说,这莲花灯可用来祈福,你想为谁祈福便在这灯的花瓣上写上那人的名字,我笔都带来了,要写吗?”卫渡远将笔递给余锦瑟,宠溺地看着她。
  余锦瑟接过笔,转了半晌,道:“我想为我们的孩子祈福,可是……他还没有名字呢!”
  “卫嘉玉如何?不晓得我们这孩子是男娃还是女娃我便取了个男女皆宜的。”卫渡远面色如常地问着余锦瑟的意思。
  余锦瑟没想到卫渡远竟是想的这般周到,禁不住又红了眼眶,却是高兴的,哽着嗓子答道:“极好!”
  嘉,有幸福欢乐之意;玉,取之无暇。
  “我们要去河边放吗?”卫渡远揉了揉余锦瑟的头,柔声问道。
  余锦瑟摇了摇头:“我想用这莲花灯照亮他回家的路,就在这儿吧!”
  “他已经回家了。”卫渡远嗓音低沉,听得余锦瑟的心忍不住跟着一颤,“在何处?”
  “我把你那带血的衣裙给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我怕你看见,藏起来了。”卫渡远见余锦瑟乞求地看着自己,“我们回去拿来,和他一起放?”
  余锦瑟用力地点了点头。
  余锦瑟自拿着那小盒子后便不愿撒手,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抱着他睡,翌日一早,她却对卫渡远说,想将这东西给埋了,就埋在屋外。
  两人亲手挖了个坑埋的,看着缓缓落下的土砸在那小盒子上,她到底是没忍住落了泪,可是她却不后悔。
  入土为安,本该如此,这样他也才能走得安心。况且,埋在这里,他们总也能日日见着他。
  两人埋好后,又在上面种了根竹子,作为他生命的延续,也是种祈盼!
  第七十二章
  卫渡远仰头看着这天儿,阴沉沉的,想着该是要下雨了。他安排的事儿也该差不多了,没道理害了他媳妇儿孩子还能全须全尾地过着快活日子!
  他晓得宋氏看重什么,无非就是银子,还有她的儿子。名声清白什么的全不重要,只要银子紧紧握在手中,有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怎样都是好的。
  既如此,就先从卫北下手好了。况且,这事儿本就因着卫北起头。
  话说起卫北来,这会子正被人困在床上下不来呢,还是被困在卫家村隔壁村子赵寡妇的床上。
  那隔壁村子陈家村是个什么地儿?那可是个可以要人命的地儿。
  陈家村也像卫家村这般大多都是陈家姓的人,家家户户的关系都还比较亲近,在那里虽有村长,事儿却都是由族长管着的。甚至这族长对于陈家村里的人还存有生杀大权,就算是朝廷也是管不着的,全算作他们家族内部的事儿。
  要说这卫北怎么就被困在这种地儿了呢?还不是因着他睡了赵寡妇!
  这赵寡妇的丈夫早早就死了,但她丈夫还留有些家财,公婆又是能干的,也没旁的儿女,待她分外不错,也不怎么逼着她干活,总比她回了娘家或是改嫁的好,她也就留了下来。
  后来,这赵寡妇还真是心安理得地受着公婆的照料,时不时还得发个小脾气。有时候她懒得她公公都看不下去了,但她婆婆觉着她不容易,还劝着自家丈夫。
  可这对陈家公婆的好心到底是没换来同样的真心相待。这寡妇嫁进来两年直到自己儿子走了,没下一个崽就不说了,现今还耐不住寂寞勾引了旁的男人,当真是个没良心的!
  要不是今个儿这陈家公公说忘了什么东西要回家拿,怕是还发现不了这对奸夫淫妇的奸情。
  事情闹开了,陈家村的人都上门来围着,就怕这对奸夫淫妇跑了。
  卫北向来胆小,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光着身子,见事情败露了,就想跑。奈何这屋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哪里还能逃?
  至于赵寡妇,如今却是被吓懵了,就裹紧被子缩在角落,什么话也不敢说。
  陈家村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陈家公公更觉挂不住面儿,丢脸至极,抄起院子里的扁担就向着床上的两个人打去。
  陈家婆婆回来见了,大抵也晓得事情是怎么样了,什么也不管,恼得也提起木棍打人,嘴里还愤愤骂道:“老娘巴心巴肝地对你,你竟然干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且不说对不对得起我儿子,你对不对得起我们老两口?竟敢偷人……我……我打死你……”
  话罢,又对着床上的两个人挥去一棒子。
  卫北向来是个没脸皮的,也不管什么,光着身子就四处躲避,惹得许多妇人都纷纷退了出去,免得惹一身臊。
  而赵寡妇却是没那般好运了,她到底是个妇人,总不能也光溜溜地满屋子跑吧!这还有许多爷们儿看着呢,到时候是真的罪上加罪了!她也就只能窝在被子里,任公婆打骂了。
  陈家村的人都看着赵寡妇公婆打骂这对奸夫淫妇,他们只消守着门,不让这对奸夫淫妇跑了,也不让这对公婆吃亏了去就好。
  没多大会儿,族长就被村长扶着进来了。
  族长脸上满是褶皱,头发胡子皆已花白,看起来已过了古稀之龄。他进门瞧见了这一幕,眉头顿时皱起,故意咳嗽了两声,屋里的人霎时都安静了下来,都等着他发话。
  “伤风败俗,叫他们将衣裳给穿好,带到祠堂去。”
  赵寡妇听见族长这话,什么也顾不得了,当即大叫起来:“我本就不是你们陈家村的人,你们凭什么处置我?”
  族长立时竖起双眉:“既然嫁进来,你又不愿改嫁,自然算作陈家村的人,更该受着族规的约束!”
  赵寡妇听了这话,更是怕了,这族规里可是明确地写着通奸是要被沉塘的!要不是当初她看着这家人还算有些银子,那汉子也老实,她哪里会嫁进来啊?
  谁知这人竟是个短命鬼!不过活了短短两年就死了,要不是在这儿住得安逸,她是早就改嫁走了。
  “谁说我不改嫁,我马上就要嫁给他了。”
  族长瞟了眼缩在角落一句话也不敢说的卫北,厉声道:“改嫁?村里人怎么不晓得这王八蛋将彩礼拿来了?还没嫁人就滚到一张床上了,你还想狡辩什么?绑到祠堂去!”
  赵寡妇也不管自己穿没穿衣裳了,站起身还要辩,可已经没人愿意听她说话了。
  卫北见几个壮实汉子就要来抓自己,当即大嚷道:“你们要抓这婆娘就抓,我可是卫家村的,你们没权处置我。况且……况且也是她勾引的我!”
  赵寡妇听了这话也不干了,立时就要往卫北身上扑去,嘴里还不忘骂道:“你个天杀的王八羔子,敢睡老娘却不敢认,以前也不知是谁腆着脸来爬老娘的床……”
  赵寡妇满嘴的污言秽语,说到后来是愈发难听了,这种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真真是不要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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