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20节
卫渡远在一旁笑得灿烂,嘴巴咧开得老大,待余锦瑟道完谢回过身来,他才道:“我一个汉子,晒晒没事的,晒黑些看起来也更爷们儿点。”
说来,这卫渡远长得真算是白的了,似是晒不黑般,怎样都是那个肤色,也真是羡煞了一众女子啊!
余锦瑟现今是摸透了卫渡远的脾气,知晓这人又是在口不对心了,这不,早乖乖地低头来让她给他戴帽子了。
她随意地将帽子扣在他脑袋上,虎着脸道:“自己戴。”
话罢,就径直走了。
卫渡远颇为委屈地在后面嚷道:“媳妇儿,你变了。还我那个温柔似水,羞涩腼腆的媳妇儿来。”
余锦瑟是理也没理他,径直往前走了。要说她今个儿为什么这般,还不是昨个儿她说想下田帮着做活,这人偏不同意,为了打消她的念头,还压着她做了许久……
不然她哪里会跟他贫嘴啊?
想到昨个儿晚上的事她就羞得不行,步子迈的是更快了。
“小心……”卫渡远话没说完,结果余锦瑟就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
她看也没看人,连忙道歉:“实在对不起,我不……”抬头便发现原是自己的爹,她后半句话也没说出来了,“爹……”
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可让余锦瑟纳闷是他们搬走这么久了愣是没再见到过他们一家子人。
她倒是没刻意躲着,那就只有他们一家子人躲着她了。
余锦瑟还在想自己这菜刀有那般好使?一顿恐吓就将人吓成这样。可宋氏哪里像是那种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人,不想法子整自己一顿才有鬼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本来一直等着那宋氏上门找自己麻烦,结果人没等来,又等着村子里传出些闲言碎语,还是没有。罢了,她也乐得自在,也没再在意这件事了。
今个儿突然见到自己父亲她才想起,好像是许久没见过他们一家子人了。
卫丰见撞自己的人是余锦瑟面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下意识地便想训斥她一顿,一抬眼,却瞧见她后面的卫渡远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立时想起了当日他到他们家威胁他们一家子的事,又想起那晚汩汩流血的土匪,到嘴的话忙给咽了回去。这会子是笑也不是,摆脸色也不是,只好面色僵硬地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余锦瑟见自己父亲似乎又老了些,到底心中还是有些不忍,要知道她也曾体会过阖家欢乐,父亲慈爱。只是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呢?
“爹,你这是要一个人下地干活?家里的田也不算少,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她不自觉就开口说了这句话,待回神,又不知该说什么呢!她哪里不知道为什么?
宋氏的一双儿女一向是靠不住的。卫芊芊跟个大小姐一样,成日里就跟着自己母亲在村子里寻人说话。而卫北在农忙时节还是要跟着去干活的,可也总是要寻个由头偷懒。
有她在的时候,田地里锄草还有上山砍柴的活向来是她做的。如今她不在了,这些个轻巧些的事怕就都落到了卫北的头上。不过,这田里的活就更是繁重了,她爹怕也更累了。
至于宋氏还有她那一双儿女,现今的日子大抵也是没以前好过了。
卫丰向来是个没主见的,旁人看着就觉着他懦弱了,这些他都晓得,他心里也时常觉着窝囊。余锦瑟今个儿说的这句话还是让他心里有所触动,他这女儿以前也是帮过他不少忙的。
以前不觉着,现今家里没了她,他才真真觉着累得慌。家里的这些个田地向来都是他忙活,连帮个手的都没有。
卫北就算来田里了,就帮他牵牵线,要说插秧,他总是想着法儿的偷懒,他也不好说什么。这一说,宋氏还要跟他闹。
思及此,他竟解释了两句:“家里没柴火了,卫北上山砍柴去了,今个儿就我一个人来了。”看着余锦瑟的浑浊双眼里满是期盼。
余锦瑟自是懂她爹的意思,心下凉了半截,只道:“你也多注意着身子,活是干不完的。”
卫渡远适时上前将余锦瑟给带走了。无事的时候想不起自己还有个女儿,有事了偏就想起了,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卫丰看着两人相携着离开的背影,拳头紧紧握起,自责有,但更多的是愤懑还有难堪,禁不住嘀咕道:“一个个都是不孝的……”
一个同去田里干活的汉子恰好瞧见了这一幕,忍不住劝道:“丰子啊,你这还没跟你家女儿女婿和好啊?别说,你这女婿还是不错的。”
“那朝廷的赏银他不就分给村子里好大一笔吗?听说前段儿镇上的汉子都回来干活了,他可也好挣了一笔。锦瑟是你亲娃子,请他们一同吃顿饭,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啊!”
卫渡远可比他那继子靠谱得多了,他那继子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腌臜事,又是个偷奸耍滑的。不过这话那汉子是不会同卫丰说的。
卫丰一思量,也觉着这汉子说得对,若有所思地去了自己田里干起了活。
卫渡远见余锦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见她看来立时扬起个大大的笑容:“我媳妇儿就是好看,要是能跟我说说话就更好看了。”
这说话跟好看哪里有关系余锦瑟还真不晓得,不过她明白他不过是想让她将自己心里想的都说出来。
“说不怨是假的,这么多年了,总是听宋氏的一面之词就算了,还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可想起娘以前还在的时候,又觉着自己这样挺不孝的。”
女子的心思总是要比他们男子细腻一点,对待感情也是如此,总也比他们更不易舍下。“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没到断了父女之情的地步,以后逢年过节还是上门看看便是。至于宋氏还有她那一双儿女,是断断心软不得的。”
“你最好了,不想了,快去担秧苗来吧!”余锦瑟笑靥如花地说了这话,挽起裤脚就下田了。
卫渡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有什么说什么便是,又不是不晓得我脾气,还探我口风呢。”他现今是想明白了,这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呢!
余锦瑟呵呵笑了两声,讨好道:“谁叫你是我们一家之主呢,自然是要好好问你意思的。”
“那以后就好好问。”卫渡远斜了余锦瑟一眼,就径自去另一块田里担秧苗了。
要说这两人干活是一点也不像别家的,说说笑笑的,引得不少人侧目。熟识一些的,少不得还打趣了他们两句,都道这两人感情是真真好。
二牛这会子也到了田埂子上,见两人这一派恩爱两不疑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我现今有些后悔来帮你们忙了。”
余锦瑟有些讶异:“你们家忙活完了?你也该去镇上做活了吧?”
这段时间二牛已经跟他们混熟了,余锦瑟跟他说话自也没那般多的拘束。要说,这二牛能跟卫渡远处得这般好,不单是那晚他救了他,两人儿时也是很好的玩伴。
卫渡远也不客气:“行啊,正好叫你嫂子早些回去做饭,今个儿晌午就在我们家吃了。”
“卫哥果真是心疼媳妇儿的好丈夫啊!嫂子好福气。”二牛嬉笑道。
余锦瑟微微红了脸,也没再说话,当没听见。
卫丰想了一上午也觉着那汉子说的有理,晌午回去就在饭桌上说了要请余锦瑟夫妻俩来他们家吃饭的事。
宋氏第一个不答应,惊叫道:“你忘了卫渡远那个地痞流氓前段日子在我们家院子里干的好事吗?他可是真想我死的,你还要把他请到家里来,是不是不想活了?”
卫芊芊两姐弟也附和着自家娘亲的话,说什么也不同意。至于卫天赐,被宋氏一吓也是哭着说不肯。
可这回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卫丰的态度异常坚决,他们怎么闹也没用,请余锦瑟俩夫妇来他们家吃饭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第三十四章
自从将秧苗插好后卫渡远就没再去镇上做活了,一是因着笋子出来了,他要将笋子弄出来拿去镇上卖,二是他忙活着在他们家旁边砌块菜地。
忙完了,他便打算实现余锦瑟的愿望。先是在他们家屋子前面撒满了花种,又砌了个石头桌子并四个凳子,然后再去山上砍了棵树来做了个秋千。就这事儿就做了三天才算做好。
不过,两人的日子倒是越过越活络了。
“明个儿我上山打猎去。”卫渡远给余锦瑟烧火的时候说道。
其实,汉子一般是不进灶房的,偏生卫渡远从不在意这些,一有空闲就会帮余锦瑟做这些个事。
她也念过他,就怕人笑话了他去,但他偏不听,还说这样更显得两人恩爱,直将她说得脸红才罢休!她心中也是这样觉着的,也再没提过这件事。
“怎地突然想到要去山上打猎了?”余锦瑟本以为他明个儿开始就要去镇上做活了。
卫渡远露出个无谓的笑来:“总不能一辈子去给人干活吧,我正好也会这个,就想去山上试试。虽说还没到秋季,山上的那些个猎物还没养肥,但这时候打来还是有人要的这样也自由些。”
说到后来,他是愈发不正经了:“而且,这不是许久没吃肉了嘛,馋得很。打得多就拿去卖,不多就自己留着吃了。俗话说,靠山吃山,咱这不是靠着山的嘛!”
哪里许久没吃肉了?这几日做活,余锦瑟怕卫渡远累着,不说日日都有肉吃,但也比寻常人家吃肉的次数多。这人不就是想在家里看顾着自己嘛!
可他话已至此,卫渡远到底不是寻常人家的汉子,是读过书习过武有上进心的汉子,要真让他一辈子这样她也看不下去。“行!不过,我也要去。”
卫渡远第一想法便是拒绝,开玩笑,那山上也不知道有啥牛鬼蛇神的,若是他一个不注意这人伤着了,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余锦瑟端正了脸色,认真道:“我以前经常上山去砍柴,我可以的。”
卫渡远知晓余锦瑟的倔强性子,想着也是,没有自己的这些年她不也过了嘛!还长得这般好,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他便更觉心酸了。
按日子来算,余锦瑟出生的时候他还在村子里才是。只是……
“对了。”这在上山的半道上卫渡远才想起了这事。
余锦瑟对于这样一惊一乍的卫渡远很是好奇,要知晓他虽说平日里爱跟他贫,经常是一句话堵得她说不出话来,有时候又是一句话说得她脸红,可能让他这般的事还真是少之又少。
“怎么了?”
卫渡远颇为激动地将余锦瑟拉到自己身前,余锦瑟惊呼一声:“这小道上你倒是注意着些。”
卫渡远跟个小娃子似的笑了笑:“这不是终于想起儿时我还抱过媳妇儿心里欢喜得紧嘛!”
余锦瑟是彻底拿他没辙了,不过卫渡远说的事她倒也分外好奇,忙催着他讲讲。
卫渡远儿时在村子里就是个孩子王,总是撒欢子的各处玩闹,但也晓得分寸,是极少闯祸,这也令其母少操心了不少。
余锦瑟的母亲嫁于卫丰的时候他也是晓得一些事了,不过极少看见余母在村子里走动,也就跟杜氏好些。
那还是因着杜氏在他们成亲的时候陪着她,这才熟识了。
后来,余锦瑟出生了,余母就更少出门了。一日,卫丰家的院门并未关上,他正巧路过,便见着许久不出门的余母正抱着自己娃子在院子里哄着,而杜氏也正在一旁同她说着话。
他从未在村子里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婶子,正巧她怀里的小娃娃又偏头来看着他,乌黑乌黑的眼睛,皮肤也是粉嫩粉嫩的,比旁的娃子好看多了。
那小娃娃见了他,就挣扎着要从母亲怀里出来,余母身子不好,拗不过自己娃子也就由着她了。
一抬眼见是有人在门前,也晓得自家娃子这是怎么了,就招手让卫渡远进来,然后他就被那小娃子塞了满手的糖。他向来是耐不住性子的,不知为什么就这样跟那娃子玩了一下午。他本是打算明个儿要再来寻她玩的,也这样对她说定了,可到底是没兑现诺言。
余锦瑟听了这事,只能感叹一句,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你看,媳妇儿那般小就一心一意地晓得为为夫着想了,为夫真是感动啊!”卫渡远一副很是欣慰的模样。
余锦瑟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着:“那你没兑现诺言,骗了我又怎么算?”
卫渡远突的正了脸色,低低道:“所以报应遭在了你身上,让你受了这些年的苦,让我看着心疼。”
余锦瑟是真的没话说了,两人一时之间有些沉默,可心是紧紧靠着的。
“诶,刺龙苞。”余锦瑟双眼放光,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要知晓,这刺龙苞这时候该都长大了才是,如今看来倒还能吃,她自然觉着惊喜。
卫渡远顺着余锦瑟的目光看去,就见几颗笔直的树长在山道不远处,高高低低的,倒是跟旁的树生得不同。只是余锦瑟这目光,他有些不喜欢了,他媳妇儿只能这般看着自己。
“媳妇儿,不就一棵树吗?有我好看?”
对于卫渡远的小娃子的脾性,余锦瑟是知之甚深,熟练地出言哄道:“自然没有你好看的,只是这个能填饱肚子罢了,也有许多药用的功效,我这不也是为了你着想嘛,给你好生补补,这个不仅能补气安神,还能强精滋肾呢……”
说完这话,她才回过味儿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脸霎时变得通红,脑子‘腾’地一下似要炸开了般,头疼得很。
她心里是一阵嘀咕,自己怎么会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当真是跟他学坏了。也不知他会怎么看自己。
卫渡远脸色还真算不得好看,简直是黑如锅底:“夫人的意思是嫌为夫不行吗?看样子,为夫还得身体力行一些才好,免得引起夫人的误会。”
这声夫人是叫得余锦瑟心肝儿乱颤,一听就没好事,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