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叶景韫没料到它们居然如此大胆,公然出现挑衅自己,用眼神示意白风定先别贸然动手,一方面怕吓到他们,一方面怕它们暴起伤人,毕竟能从门外那三个厉鬼手中溜进来,实力可见一斑。
潘贵达神经紧绷,额头浸出薄汗,目光发愣,支支吾吾:“就是,梦中梦,一直醒不来,还,还梦到……”
“潘总,您别害怕,慢慢说,有我在。”叶景韫出言安慰,目光落在捶腿捏肩的两只鬼魂身上,警告它们立即离开,不料对方似是看不懂,仍旧颤抖着尽职尽责“服侍”潘贵达。
“梦到……”潘贵达坊瀌陷入恐惧中,手止不住颤抖,手中茶盏脱落在地,瞬然迸碎。
“哐当——”
几乎在茶盏落地同一时刻,叶景韫霍然起身当即掷出符纸,那两只鬼魂惨叫着被符纸裹挟成团,白风定紧随其后将其收入囊中。
潘贵达脱力瘫软在椅中,大口喘息着,惊魂未定问:“叶总,可,可是将邪祟消除了?在你眼神倏变后,我,我就感到一股阴风袭来,脊背生寒。”他说话时嘴唇颤抖翕动,胸口剧烈起伏。
叶景韫点头,指尖夹着符纸,“潘总莫怕,邪祟已除。我再帮你彻底检查一遍房屋,以便之后居住。”
“不,不用了。” 潘贵达心有余悸般单手撑额,“我今后不住这里了。”
“依潘总意思,潘总此前与盟会中的哪位除妖师对接,怎么连屋里进鬼都不知道?”
“半年前我才雇请除妖师,可能当时没有吧。下次,下次再也不敢请不靠谱的。” 潘贵达讪讪笑着,眼露惶恐惊惧,愣住俄顷,问:“叶总,你可有什么法子驱除体内的脏东西,我怀疑那两鬼魂在我的食物中动了手脚才导致我夜夜噩梦。”
两个?
叶景韫眼神一凛,思索说:“有记载,可惜符纸不在我身上,这样吧潘总,我回去后令人带给您。”
潘贵达一听,宛若抓到救命稻草,猛地攥住叶景韫手腕,欣喜又急切说:“好,好,今后叶总有需要只管说一声,我必定竭力而为!为叶总排忧解难!我这就安排人与叶总同行去取,免得叶总再跑一趟。”
待送走两人后,潘贵达瞬息脱力跌坐在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慌乱不已,心突突跳不停,病症没解决,还白白折了两个奴隶进去。
十几分钟后他勉强恢复,让佣人搀扶着上楼,他反手将门锁上,思索再三后抄起桌上手机,由于手指酸软无力,几次才拨通。
从别墅出来,叶景韫特意回头看向那三只恶鬼,它们阴恻恻地笑着,眼珠随他们动作而动。叶景韫拉开车门让潘贵达的人上了前面一辆车,自己则坐后面一辆。
两辆车一前一后相继驶出中海小区。
叶景韫正思忖潘贵达是如何知晓鬼为两只,为他施展恶鬼镇宅之术的又是何人。忽然一个急刹袭来,叶景韫头撞在椅背,眼前骤然灰黑一片。
第131章 缘孟(二十二 “他吃人。”
“你失心疯了吧!谁他妈允许你找叶景韫的?捅出篓子你担待得了?”
潘贵达不住抹掉额上浸出的薄汗, 任由电话那端的年轻小辈呵斥,丝毫不敢插半句话。
“你还给他说什么了?”
“没, 我保证什么都没说!” 潘贵达头摇得拨浪鼓也似,忙不迭告诉那端,在脑海里将先前同叶景韫的话翻来覆去,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后哭诉,“我着急啊,这段时间我一直遭受它们的折磨, 身体也每况日下还不能去医院,话说以性补形,可我, 吃再多也补不回来……”
他心有余悸惶恐不安, 入口食材都是精挑细选, 不存在不健康,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鬼魂那端。
“你能不能抽空遣人来一趟,帮我将它们灰飞烟灭,我实在受不了。” 潘贵达几近崩溃,甚至不敢央求对方亲自来,只需派一个人前来足矣, 他已三天三夜没能合眼,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他不想死!
“心理作用而已,我这些天没空,你且再等等。”那端冰冷回绝,赤/裸/警告,“要是出了事,牢底坐穿都算幸运的, 你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死刑,好好掂量,别再做蠢事!没有鬼怪敢闯入你住宅,把心放回肚子里,你好歹也是个总,少一惊一乍!心中火最难灭,你若是再给自己添柴加薪,大罗神仙来了救不下你!”
“可……”潘贵达听着电话传出的“嘟嘟”声,仰头长叹,眼球布满血丝,眸中惊惧难掩,电话倏忽从他手中掉落在地,惊得他一激灵,双腿发软胆颤心惊。
他此刻宛如惊弓之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叫他汗毛竖立、悬心吊胆。潘贵达渐生不满、憎恨,明明事儿是大家一起做的,怎么到对方口中全是自己的错,这些年若不是自己提供垃圾场,他们早败露进局子了。潘贵达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应拨这通电话,他原打算让对方来给自己除忧,岂料还未曾开口,那端就质问他为什么擅作主张联系叶景韫。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他想活!
“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潘贵达从地上挣扎爬起身,颤巍巍拉开门倚靠楼梯扶手下楼,他要好好活,李尚的结局他是知晓的,他绝不要变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要养好身体,他要长命百岁拖死他们!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驱散眼前阴霾,让他感到久违的暖意。
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
叶景韫眼前恢复光明,他探出窗外,想看清前方情况,却呆愣住。身著简单印花衬衫、浅色长裤的河护就站在车侧前方,风将他衬衫吹得落拓。
叶景韫猛然惊醒过来,迅速打开车门冲下去,迎着风顶着日光大步流星走向河护。
“河护大人?您怎么在这儿,有没有受伤?”他很想将人拉近检查看看是否受伤,但又不敢上手,只能用视线匆匆扫视检查。
“上车谈。”河护抬手挡了晃眼阳光,热浪扑来,他只想赶紧寻个庇荫之所。
叶景韫恍若初醒,连忙领着河护上了车,席间抬手挡在车门处,生怕河护磕磕碰碰。
车门关闭的霎那热浪也被挡了去,河护深呼一口气,刚想开口就听身侧人说:
“河护大人,今后尽量不要突然出现在行驶的车辆前,很危险的。”
叶景韫斟酌字句,“我怕您受伤。”
闻言,河护轻笑出声,区区车辆怎会伤到他,何况他也不是突然出现,自叶景韫踏入中海小区那刻,他就现身了,是他们没察觉到而已。
事实如此,但话说出口却是:“今后尽量。”
“要杜绝,不要尽量。”叶景韫严肃说,白昼还好,若是漆夜再加上脾气不好的司机,后果不堪设想。
“叶景韫。”河护敛了笑容。
后知后觉的叶景韫立即坐直身子,知自己犯错,脑袋垂着,放缓语气,试图解释他不是在教训神明,只是不希望神明受伤。
“你行事向来如此吗?”
叶景韫微微抬头,对上河护目光,不解地摇头。
“言行不一。”
叶景韫更加困惑,狂摇头,“斗胆……请,河护大人明示。”
“上次我问你是否说完话,你点头,不出片刻又有话要说,这次也一样,你明明说的尽量,我也同意了,你却再度变卦。”河护细数“言行不一”的罪状。叶景韫被噎了下,不知如何作答,但实际答案就压在舌下,他只是不敢轻易说出。
“我不喜欢同遮遮掩掩之人合作。”河护直言,“有话直说。”
“不想,你受伤,所以,不要尽量,要杜绝。”叶景韫不避讳驾驶座上开车的白星一,直白地说。这下轮到河护顿住,他几秒说不出半个字符,陡然觉得热浪一定顺着车窗缝隙钻了进来,否则手心怎么也开始发烫。
车内立时陷入沉默,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主驾上的白星一握紧方向盘,专注前方的眼睛瞪得很大,不由得咽唾沫,生怕让后排两人觉得自己的存在碍眼。
河护不觉将视线移向车窗。
唯独叶景韫困惑不已,不是神明要求的直言,怎么直言后,神明反倒不说话。他心下百转,当即把方才的话语逐字逐句拆开分析。
“你要帮潘贵达?”
他还在分析,却听河护已扯开话题。
“河护大人,认识潘贵达?”
然而河护不说话,神情淡漠地直视叶景韫眼睛。叶景韫被神明自带的压迫震慑着,思维变得缓顿,摇头,“他在撒谎,我想弄清楚他在隐瞒什么。”
“他吃人。”
河护的话犹如一记重磅/炸/弹,叶景韫与白星一皆脑袋轰然空白。
“他们把鬼魂封在尸骨里丢入无名潭中,去年大水冲刷,当时有几具被冲往下游,但此事被一个叫李尚的人掩了过去,在那之后潘贵达把藏尸地转移,我还没找到新藏尸地的具体位置。不过有无名潭的那些尸骨他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