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怎么谢?”宋一珣伸手捏他下颌,憋着坏问。
  果然,下一秒小狼崽红着脸轻轻凑过来,长睫微颤,眸中蓄满水雾,蜻蜓点水般吻他唇。宋一珣抬手捧住小狼崽面颊,把吻加深,时间拉长。
  收到新礼物,又得到深吻,小狼崽愈更亢奋,左看右看,手指轻抚表带、摇手镯,听那颗种子在碰撞里发出悦耳声响。
  “一珣,心脏在动噢。”
  宋一珣捉住他手腕,拉过来在内腕烙下一吻,摩挲着手镯连接处,“嗯,心脏在动。”
  小狼崽面颊绯红一片,张大眼睛凝着他,周遭忽然静下来。
  只闻心跳。
  “你的,心脏,也在跳动。”
  经他一说,宋一珣怔了瞬,很深地呼吸才堪堪稳住内心激荡,手臂勒住他腰身,把人拉进怀中,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感受急促的心跳撞在一起。
  良久,他说:“你是我的心脏。而赤色种子是手镯的心脏。”
  跳动的每一瞬,都在宣告我心中有你。
  周末结束后,宋一珣又开始忙碌起来,几天见不着人影是常事。更阑人静之际,白净幽恍惚,仿佛先前寸步不离的那几天是如同海市蜃楼的幻影,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踪。
  通过科三考试那天,他兴冲冲用积攒的零花钱定了饭店,准备请宋一珣好好吃顿饭,电话刚接通,那端就道歉,说还得在南城区待几天,叮嘱他按时吃饭。
  白净幽挂断电话,同随行几人去饭店,味同嚼蜡地吃了餐满是他精心按排的菜色。
  第92章 碧琳侯(二十四
  窗外, 雨正滂沱,劈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一只浑身湿透的鸟孤零零蹲在窗沿,簌簌抖落雨水,待雨势渐小,再度翱翔于天际。
  毛绒绒的尾巴自藤椅垂下,百无聊赖地挥动,小狼崽仰头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夜幕, 眸光也黯淡,晦暗不清。
  到点,他熟稔开门取外卖, 吃了几口便不再碰, 等待的地点也转为沙发。这几天, 宋一珣格外忙,夜不归宿更是常事。
  客厅没开灯,唯一的亮来自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
  白净幽仰面躺在沙发,幽蓝眼眸在暗夜中似颗蓝宝石,他长长叹息,脑袋里回荡着白噪声, 扰得他有些许烦躁,拿前爪盖住脑袋。
  周遭忽然静音,只听到雨水嘀嗒跟咚咚心跳,静默在客厅蔓延开来,如有实质地扼住人喉咙,令人呼吸困难。
  更阑人静时,雨声也停了。忽然,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在夜幕中被放大数倍。
  白净幽耳尖倏地抖了下, 呼吸也变得顺畅,迅速从沙发跳下化作人形,跑到玄关等待。
  为不打扰熟睡的小狼崽,宋一珣尽量放轻动作,然而开门后就让人扑个满怀。
  “不说要乖乖睡觉吗?怎么……”
  知道他要说什么,小狼崽先一步蹭他脖颈,面不改色说刚醒有乖乖睡觉的。
  宋一珣微不可察地轻叹,也不拆穿他,任由他抱了会儿才开灯,“先吃点东西。”
  “吃过了。”白净幽摸着鼻子,心虚道,偷摸瞥对方神色。
  “我知道,就当宵夜,好不好?”宋一珣把芦荀草花束递给小狼崽,拉着人坐到沙发上。
  收到花的霎那,白净幽心中的烦闷似泄洪般唰地消散,视线都让紫色桔梗与相思豆占据。
  宋一珣哄着小狼崽吃了几块甜点、水果,刚准备起身洗漱,衣袖一紧,他又坐下来。
  “嗯?”
  “一珣,你们公司的家何时才能安好?能不能早点回来啊,我跟你一样,抱着你才好入眠。”
  小狼崽圆眼睛巴巴望着他,里面尽是委屈。
  心坊瀌让细针扎,细密的痛顺着心脏游走至四肢百骸,宋一珣顿了瞬才抬手盖在他发顶,“可能还有段时间。”
  “今天也没能为公司找好安顿点吗?”
  “今天出任务除妖,没时间去选址。”宋一珣揉着他脑袋,将人揽进怀里,轻声说。
  岂料音落,白净幽倏忽抬头,嗅他,旋即眉头微蹙,直言:“你身上并无妖味。”
  回想起妖物鲜血混杂雨落地画面,宋一珣笑笑,“应该是叫大雨稀释了吧。”
  不过小狼崽嗅觉何等灵敏,没理由闻不出来,遑论还是只食过人的妖。
  宋一珣也倍感疑惑,可这些都没有当下让小狼崽好好休息来得重要,遂催促着该休息了。
  但就是这行为让白净幽心中警铃大作,林咎的话再次萦绕耳边:
  腻了后就开始找各种借口冷落、疏远你。
  他玻璃般的眼珠滞缓,视线似审视,从宋一珣头发丝开始一寸寸移至脚上再回归那双带小钩子的眼睛。
  无端地想起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遇到事,他常与叶景韫商量,也不愿接受自己的援手,明明自己能典当礼物、更节俭,省钱为他填补空缺。
  可为什么,宋一珣就是不要呢?
  他真的不需要很多钱留在手边,反正乘地铁也很方便,也不必隔三岔五花费钱在自己身上。
  难道双修对象真的开始喜新厌旧,腻了他?否则也不会不归家。除开久处之厌,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都已双修,怎么还不能完全属于自己呢?白净幽觉得像喝了发酵不完全的酸果子酒,喉间滞涩,眼眶发热。
  察觉小狼崽情绪突变,宋一珣赶忙抚上他泛红的眼眶,很认真地解释:“虎虎,我没撒谎,是真的除妖。”
  “那你为什么不愿接受我的钱?”白净幽伤心透了,鼻音明显,“我,我可以不要礼物,可以不花钱的……”
  宋一珣顿住,当下他们资金缺口较大,虽注册资金已由族内提供,但其余开销还没着落,故此,他与叶景韫才疯狂出任务,甚至别人瞧不上的单子也尽数揽进手,为此,两人还让盟会中人背地里冷嘲热讽。
  何况,赚钱的动力之一就是想富养着白净幽,他可以节衣缩食,但决计不能让神明跟着受苦。他作为一个男人,一族之长,倘若连爱人都养不起,不肖外人说道,他自己都抬不起头。
  沉默的几秒宛若汹涌潮水,淹没挨在一起的两人。
  果真,厌倦了吗?
  白净幽肩背微微颤抖,再次从宋一珣身上尝到败北的滋味。他以为双修后对方必定言听计从,纵使不百依百顺也会乖乖躺在手心,直至双修结束,却不曾料想,还是没能完完全全把双修对象掌控在手心。
  不能让双修对象彻底属于自己的烦躁涌上心头,加之害怕对自己生厌、疏远,再结合宋一珣的停顿,白净幽思绪顷刻乱成一团,挫败感笼罩心头,他倏地化作狼崽蜷缩成团,不想面对。
  “虎虎?”面对白净幽突来的情绪,宋一珣手足无措,他做不到让小狼崽节俭度日,也绝不会。
  早在第一次亲吻面前这人时,占有欲就狡猾地以纵容宠溺之名浸入骨血,生日后更一发不可收拾,他早将神明视作所有物,甚至不惜单方面沉沦在“心爱”中。若不是实力不许,若不是他们间的天堑注定无法跨越,他定然会在一年后把神明缚于身侧,无论强/制还是哄骗,
  他打骨血里就自私狠厉又癫狂,只不过因条框命运而成槛花笼鹤,不得不伪装出一副温和模样。
  他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
  “虎虎,我抱你上楼去睡,好不好,在这儿要着凉的。”
  也不管理由是否牵强。
  沙发上的小狼崽不出声。
  宋一珣等了片刻,脱下外套盖在小狼崽身上,便进浴室洗漱。
  让温暖以及幽兰味包裹,白净幽吸了吸鼻子,支棱耳朵听动静,一刻钟后,他听到双修对象问能不能躺在他身侧。
  他耳朵耷拉着,还是不说话。宋一珣没得到回答,就说当他同意了。紧接着,白净幽感到罩在身上的衣物让人拉至脖颈,自己整个被拥入怀中。
  他伤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叫一团棉花堵住,让他呼吸不畅,索性张开嘴咬住宋一珣脸颊,前爪使劲儿抵在宋一珣胸膛,想挤走对方。
  这是他第一次无端生出难以名状的情绪,难过又烦躁。
  岂料对方不仅不挪开半分,还特别强势地将他紧紧摁在怀中。
  强有力的心跳传来,震得骨头都跟着泛疼,白净幽松了口,抽噎着钻进他怀中。
  “对不起。”
  白净幽更伤心了,他不要听道歉,他只是想更靠近对方一点,不想现在被疏远。
  暴雨又起,砸在玻璃上,白噪声盖住所有动静。
  宋一珣心底长叹,一下下轻抚怀中小狼崽后背,直至对方呼吸渐稳,后听着雨声彻夜未眠。
  接连的雨使得天际乌云密布,海湾区都灰蒙蒙的,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无端叫人感到压抑。
  连绵的瓢泼大雨砸在地上,迸射开,与吵嚷声混在一起。
  “宝湾区码头的项目我已攥在手中,我认为应该先以它为主,码头一旦建成,届时不仅托底叶氏的航运业务,还能拓展船舶跟旅游餐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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