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两只鬼如获大赦般仓惶逃到女人身边,女人向黑暗中吹了声口哨,数个傀儡妖窜出,掩护她们一行人撤退。
她们每后退一步,白净幽的心就跟着揪紧一分。
就不该听他的!
退至楼梯间,女人一掌将宋一珣往前推,藤蔓倏然卷起两只鬼坠进电梯井,傀儡妖得了令,跟叶景韫三人缠斗。
白净幽显然怒了,一手揽住宋一珣肩膀,把人扣在怀中,一手扼住撞上来的傀儡妖喉咙。
只听咔嚓声响,傀儡妖没了生机。他手一松,对方立即化作齑粉。
解决掉傀儡妖,三人往泊车的位置而去。
回程途中,白净幽不发一言,面色冷得可怕。
“我已经让人去学校,但他们不能进入宿舍,我今晚亲自去守。”叶景韫不提方才的事儿,冷静地说。
“没课的时候我守江运晨,你看喻之原吧。”
宋一珣主动去保护江运晨,毕竟对方找他的可能性最大。
“行。李尚那边我还让人盯着,至于她说的那些,找证据需要一定时间。”
叶景韫补充,如实说:“还不一定能找到。”
“我让宋元文着手,看能不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两人说完后,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将他们送到公寓楼下,叶景韫即刻调头离开。
回到公寓,宋一珣打算给白净幽处理伤口,哪料对方全程冷着脸,召小纸狼拿来睡衣,进了浴室。
宋一珣也不恼,就抱着双臂靠墙等,待水声停止门打开,才进入浴室快速洗去灰尘,出来后强硬抓起抱着毛绒绒尾巴、蹲墙边人的手腕,将其拉到沙发上,替他处理伤口。
手背血肉模糊,有细碎石子嵌入其中。
他清理的动作很小心,过程中,不时抬眼窥对方神色,对方唇线紧抿,额头浸出薄汗。
他放轻手中动作。
之前让刀锋破开血肉,白净幽都无甚痛觉,可现在蹭破了点皮,整颗心脏犹如让人拿着钝刀戳,不致命,却时刻都痛苦,他只能反复忍受钝痛。
一点都不争气!他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
懊恼为什么宋一珣不能乖乖听话,明明在雾松岭,那些精怪都对他惟命是从,然而在宋一珣这里,对方总是脱离他的掌控。就像方才,如果他不让自己去帮叶景韫,那藤妖就不会弄伤他,她也没机会逃跑。
一个吸/食了凡人/精/气的妖,再怎么也不会回到过往,它们会对此上瘾、变得嗜血,最终自甘堕落化作恶妖。
早晚都会被铲除。
见少年看向自己的眼中带着委屈、幽怨,宋一珣心底长叹,开口:
“她救先祖于宋氏有恩,理应抓回去交给灵彴审判,而且,我需要她的帮助。”
“我也可以帮你啊。”白净幽情绪激动,反抓住他的手腕晃了晃,眼神诚挚无比,说:“一珣,我真的可以帮你,我不要你以身涉险去找别人求助。叶景韫就算了,他能帮的事儿我的确做不到,但,但凭什么她一只妖能做的,你却不找我?”
说到最后,他明眸中带着失望、痛楚。
宋一珣不知该怎样同他解释看守锁灵狱是他们宋氏族长一生的要务,实在不好把旁人牵扯进来,何况还是几年后注定要离散的人。
第65章 藤萝姬(三十
白净幽实在不喜欢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就又强调了一遍:“我可以帮你。”
怎料宋一珣仍旧淡淡笑着说知道。
白净幽看他这态度,就知是在敷衍自己, 于是也顾不上对方还给自己清理伤口,仰头照他脸颊咬下去,把人顺势推倒在沙发,欺身而上。
想起第一次被他压制的不快,宋一珣拎他后脖颈,伸手卡住他下颌, 试图让他松嘴。
岂料对方不仅不松,反倒加大力度,疼得他倒抽凉气。
宋一珣奋起翻身, 把人压下去, 双腿绞住他腰腹以下, 双手禁锢他手腕抵在头顶。
白净幽松了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顶着毛绒绒耳朵歪头盯着身上人的明眸,神色无辜又纯情懵懂,问:
“一珣,为什么你的眼尾泛红了?”
他话题转变之快, 使得宋一珣大脑卡顿须臾。
宋一珣单手扣住他双腕,握着修长的脖颈,跳动的脉搏从掌心传到周身,他拇指摁压在漂亮的喉结上,摩挲那颗小痣。
挑破颈动脉,能撑过一刻钟吗?
他还记得听到这句话时白净幽的神情,愤怒、狠厉、惊惧骇然。
他突然很想问当时白净幽心底在想什么,于是鬼使神差开了口, 后知后觉不妥,已来不及。
事实上,宋一珣既期待又害怕,他想听白净幽亲口回答,又害怕听到回答。
忆起令人不悦的片段,白净幽眼底不禁带了几分寒意,脱口而出:
“很生气!因为她用你作要挟!”
“我在你心里是谁?”
宋一珣鼓起勇气,势必打破砂锅问到底。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承受。
“双修对象咯,不然还能是谁?”白净幽自然而然地说,用奇怪而担忧的眼神凝着他,“一珣,要不,我带你去医院吧?”
他真怀疑宋一珣上次伤到脑子,留了后遗症。
问到底的宋一珣失神,心骤然跌入冰冷湖水中,砭骨寒冷随着血液游走全身,他觉得自己要冻僵了。
俄顷,他从那汪幽蓝的水潭中回过神,眼中迷蒙之态散去,仿佛被卸掉浑身力气般趴在白净幽身上。
突来的亲近搞得白净幽措手不及,连着声音都细细颤抖,“一,珣……”
他不再纠结对方态度。
因为方才凝着他的宋一珣似只蝴蝶,在他心尖上停滞,不过没能等握在手中就飞走了。他忽然发现,其实不论宋一珣是否需要,他都会帮,能帮的倾尽全力、不能的也要想方设法。
“让我抱一分钟。”
像云一般覆在他身上的人轻轻发话。
白净幽就不动了,很乖顺地躺着感受他双臂绕过自己腰腹,再收紧。
“你一开始就知道罗娇是藤妖?”宋一珣抛开不快,想起那次聚会,他让自己远离对方的事,遂问。
“当时闻着她的味道古怪,不似凡人,可又没有嗜血的味道,只能判断出是妖,所以才让你远离。”白净幽双手轻轻搭上他后背,不满地哼了声,“不过你不信任我。”
“我的错。”宋一珣认错态度良好,下巴搁在他肩窝,“对不起。”
猛地听他亲口柔声道歉,白净幽感到心脏发麻,撇嘴,很大度地原谅了他。
他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神祇。
“呜呜呜——”
手机在台几上震动,宋一珣忍了三秒,才起身接听。
“罗娇,跟江运晨分手了。”
电话那端,叶景韫的声音较平日低,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宋一珣没想到她动作如此快,秉着对室友的关心,问:“他还好吧?”
他们没见过江运晨失恋的模样,担心他也像喻之原那样伤心,哭到呼吸性碱中毒。
“看起来很平静,还……笑着说没事儿。”
叶景韫着实搞不懂他的反应,表示自己会盯着他。
“喻之原呢,没出什么事儿吧?”
坐在椅子上的叶景韫转着笔,回他:“在自习室,有人看着,没事。”
后两人就合作的事儿交换意见,决定争取尽早让李尚再不能兴风作浪。叶景韫不过多打扰,挂断了电话,后也倏然好奇,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犹豫再三还是去阳台。
江运晨从洗澡间出来,就让阳台上的黑影吓一激灵,平常宿舍只有他跟喻之原,而后者几乎不会站阳台吹风。
“叶哥你蹲阳台做什么,也不开灯。”他说着,退进屋内摁开灯,关切问道:“遇着不顺心的事儿了?”
他跟宋一珣都鲜少待宿舍过夜,再结合他此刻行为,很难让人不这样想。
“不算,”叶景韫目光很轻地从他脸上扫过,“但确实想来宿舍躲几天。”
“噢,”江运晨了然笑笑,相比神经大条的喻之原,他要敏锐得多,只是说不用担心自己。
“只是分手而已,又不是永别。”
他双臂搭在阳台上,眺望夹杂着星点灯光的远方。
“她之前跟我说,毕业后想去伦敦继续念书。”
叶景韫让他没头没尾的话搞得困惑,不禁开口:“嗯?”
哪料江运晨转回身,冲他露出个大大笑容,“我只要知道她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活得开心,就足矣。”
“至于在不在我身边,不重要,只要她幸福就好。”
“行了,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真不用担心,去忙自己的事吧。”江运晨很是豁然地拍了拍他肩膀,走到自己桌边开始刷题。
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事要忙,遑论马上大四。
叶景韫面不改色说住的地儿在装修,过几天就回去,他们还不知道他现在常住新河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