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樱雪用尽力气快跑,绕了一圈回到公主寝殿外。
  仍然听见杨晞和秦扬的争执声,只是杨晞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声嘶力竭,即将失去抵抗意志。
  “公主!”她冲上前欲开门。
  “不许进去,拦着她!”
  不出所料,被曹长史命身后的两名侍女拉住了。
  樱雪转而跪地,哭着求曹长史,“曹长史,我求您了,快救救公主!”
  “救什么救,公主和驸马在里面好得很,什么事都没发生!”
  樱雪并非把希望放在曹长史身上,之所以求她不过是做做样子。她一边看向寝殿内,一边用眼尾瞥向左上方,焦急地祈祷快点烧起来,快点冒烟,不然公主就要遭大难了!
  第210章险棋一着,以身入局
  ◎儿臣恳请取消大婚!◎
  寝殿内一片狼狈,锦被和床帐都散落一地。地上还有坐榻的靠垫和茶杯摔碎的瓷片。
  杨晞的头发和衣裳都被撕扯得凌乱不堪,此时因反抗秦扬而摔倒在地上,额角渗出殷红的血迹。她张嘴急促地喘息着,满是大汗的脸惨白如纸,体力到了极限,连话也喊不出来,任由秦扬把她拦腰抱起。
  秦扬抱着她大步走回床上,把她放下,双膝跨过她的身躯跪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经过一番厮斗,秦扬的上唇还流着血,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前,衬得眼中的笑意更加疯狂和可怖。
  “别人都知道我是你的驸马,你就算喊又有什么用?”
  杨晞的身体几乎僵硬了,绝望的双眼大睁着,泪水不断地从里面流出。她看着秦扬解了腰带,一层一层的上衣脱掉,直到裸露出男人的躯体。
  秦扬俯下身来,先是双手轻轻地擦拭她的泪,“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人,我会永远好好待你的。”
  然后指尖落在杨晞那凌乱的上衣衽上,轻轻打开。
  杨晞偏头看向外面,浸满泪水的脸死寂一般,如同抽掉了灵魂的人偶。
  “这就是命吧!”
  她认命地闭上双眼。
  下一刻,外面传来急促的呼喝声,侍女和侍卫的声音混在一块,“走水了!走水了……”
  接着响起了杂沓凌乱的脚步声。
  杨晞蓦地睁开双眼,秦扬也惊诧地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外面。不一会,樱雪就边大喊着“走水了”边破门而入。
  秦扬吓得翻身下床,拿着衣服正欲穿回去,就被樱雪捧着一盆救火的冷水当头泼过来。
  曹长史和另外两名侍女后脚跟着樱雪入内,秦扬一掌抹掉脸上的水,顾不上愤怒和尴尬,穿上衣裳逃似的走了。
  樱雪赶忙拿起挂在床边的大氅包裹在杨晞身上,“公主,走水了,快出去吧!”
  杨晞惊魂未定,完全没听进她的话,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屋内传来浓烈的烟火味。
  见杨晞不走,其他人也不敢走。
  曹长史和另外两名侍女静立在床前,后者害怕地低下了头,而前者既有恐惧,又因杨晞逃过一劫心里很不是滋味。
  外面救火的声音分外喧哗,杨晞突然像被唤醒了似的,抬头狠狠瞪着曹长史。
  曹长史完全不敢对视。
  杨晞什么也没说,猛地下床,穿好身上的大氅。鞋子不知哪去了,顾不得去找,光着脚就冲出了寝殿。
  “公主,您要去哪里?”
  樱雪和曹长史等人立即跑着跟上去。
  杨晞长发散乱,额上还挂着显眼的伤痕,大冷天的光着脚,踩在石板路上。她已然感觉不到冷和脚下泥沙磕碰的疼痛,一口气跑出了公主府,又沿着大内宫道跑向皇宫。
  曹长史和樱雪等侍女在身后一路追赶着。
  经过宫道的一些内侍和大臣看到公主形象狼狈,有失礼节地奔跑,都不由得惊讶驻足,然后都反应过来是发生大事了,脸色又变成凝重。
  杨晞进入前殿,在侍卫口中得知向从天正在垂拱殿处理政务就跑到垂拱殿外,立即跪下。
  高声道:“儿臣恳请求见父皇,求父皇为儿臣作主!”
  门外的内侍都知慌忙入内禀告。
  好一会,大殿里前来议事的两名大臣匆忙退出,内侍都知告知可以入内,杨晞便提着衣摆跑了进去。
  向从天身穿明黄色常服,坐在龙椅上,看到杨晞头发凌乱,赤脚跑进来,震惊不已。
  杨晞到了向从天面前迅速,俯首磕头:“恳请父皇为儿臣作主!”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伤成这样?”
  杨晞脸色难堪,咬了咬牙,道:“大婚未到,驸马以下犯上!”
  闻言,向从天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这个秦扬,怎么能如此糊涂?
  他立即命内侍都知传召秦扬。
  而秦扬被一盆冷水泼醒,回去后悔恨不已,自知犯下大罪,匆忙赶到宫里。内侍都知刚出门,就看到他步履匆忙地登上台阶。
  秦扬跟着内侍都知入殿,看到向从天便跪下请罪。
  向从天勃然大怒,拿起一本奏折就砸到他身上。
  “秦扬,你好大的胆!”
  秦扬与杨晞一样,俯首磕头在地,负疚道:“臣对不起公主,臣以后都不敢了,请官家饶恕!”
  向从天粗喘着气,怒火缓和后,看着二人,他竟不知如何处置。
  秦扬是他的得力干将,他还需要他为自己一统江山,怎么能因为区区宫闱之事就严惩?惩罚过了,伤害君臣之情。
  他迟迟不说话,杨晞便开口道:“秦扬目无主上,不配做驸马。儿臣恳请取消大婚!”
  秦扬慌得抬头看向杨晞,又看了眼向从天,连忙争辩,“官家,臣知道错了,是臣一时糊涂,保证不会再犯。臣以后一定会敬重、爱护公主,请官家莫要废除指婚!”
  向从天起身,缓缓踏下台阶,走到杨晞面前,露出心疼慈爱的样子,俯身抬起她的双肘。
  “巺子受委屈了,快先平身!”
  他边好声安抚,边想扶杨晞站起来。然杨晞得不到应承,仍端端正正跪在地上。
  杨晞抬头直视向从天,“父皇不答应,儿臣有何颜面见人?”
  向从天放开她,任由她跪着,继续安抚,“父皇向你保证,此事不会有任何人声张出去。至于婚事,父皇乃九五之尊,圣旨既下,又怎能轻易作废?驸马素来待你极好,此次乃一时糊涂,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杨晞力争,“儿臣好歹是公主,被欺负受伤了,难道他就不用受一点惩罚吗?父皇这样做,既失了公允,又自打皇家颜面。”
  向从天想了想,转而道:“好,驸马以下犯上,朕谪他县公封号,并罚俸禄一年、重打三十梃杖。”
  秦扬毫不犹豫地道:“臣领罪!”
  在他看来,县公是虚衔,只有地位与俸禄,并无实权。要实权和地位,他还有兵马元帅一职。至于罚没一年俸禄,他也不在乎。他只要两样东西,一是领兵作战的权力,让他亲自荡平南周,杀掉洛蔚宁;二是,杨晞!
  只要向从天满足他这两样,他甘愿一辈子效忠向氏朝廷。
  向从天显然吃准了秦扬的心思,作出了对秦扬来说不痛不痒的惩罚,好让他继续为自己效力。
  杨晞却道:“儿臣不接受!秦扬今日所为已对儿臣造成伤害,他日要儿臣怎么和他朝夕相对?”
  她一直反对与秦扬的婚事,此番借题发挥,欲毁了婚事的意图,向从天早已识破。只不过她的确受了委屈,秦扬确实有错,他才一再迁就。
  如今她还坚持己见,那就是不识好歹,非要违逆他的意思了。
  向从天拉下了脸,语气变得冷酷,“赐婚圣旨已下,又岂能当作儿戏,说废除就废除?朕已罚了驸马,驸马也承诺今后不犯,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杨晞深知向从天和秦扬一样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她不过是维系他君王利益的物品,一个物品的委屈,他又怎么会真正放在眼内?
  所幸,她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她抬起脸,倔强的目光直视向从天,“父皇不敢取消婚事,难道是担心兵马元帅会反?”
  此言一出,吓得秦扬心里一颤,也恰好戳中了向从天的软肋,使之气急败坏。
  未等他们开口,杨晞又继续道,“儿臣是您的女儿,堂堂一国公主,被欺辱了您竟能轻拿轻放?你忌惮兵马元帅,为了讨好他,连皇室威严都不顾,这大晋究竟谁是君谁是臣?”
  “大胆!”向从天甩袖怒斥。
  秦扬亦连忙磕头道:“臣有罪,是臣一时情动伤害了公主,但臣对官家对皇室绝无僭越之心!”
  向从天了解杨晞的城府,她就是想把和秦扬的儿女私事上升为政事,从而离间他们君臣。只可惜他未被愤怒冲昏头脑,能分清轻重。
  于是说:“驸马对你的心意朕一直看在眼里,此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别再胡闹了。”
  “既然父皇不为儿臣作主,那儿臣就只好请天下人作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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