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懿安公主接着又将齐画工坟墓之异像告诉赵建,竟与安王坟前景致一样,赵建当即就明白,安王是中毒而死,而下毒之人,不是王贵妃又能是谁?!
当初王贵妃封号还是贤妃,李贵人是宸妃,几乎平起平坐,但李宸妃更得他宠幸,若非安王之死,如今坐在贵妃之位的就是李贵人,而不是王贵妃。所以安王之死,最终获利的是王贵妃和秦王,这正是王贵妃下毒的动机。
这么明显的结果他竟然不疑心王贵妃,查不出儿子的死因也就罢了,还冤枉其生母,将李贵人打入冷宫,这等荒唐之事,普天之下就他赵建做得出来!
赵建疲惫、痛心疾首,扶着额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他下毒毒害懿安公主心爱的女子,其后他的儿子亦中此毒而亡,不是报应是什么?
懿安公主对他没有丝毫同情,眼眶含着泪,嘴边勾起冷漠的笑,道:“官家可算是承认下毒了!宁可让同胞妹妹出家为道,遗恨一生,也不愿成全于她,这就是你赵建,贵为大周天子所干的事情!”
赵建被质问得无地自容,再加上刚刚得知儿子死因,深深叹息着,已然身心皆乏,“你今日前来想求什么,只要朕能弥补的,都可以。”
“斯人已逝,你是天子,贫道固然不能拿你怎样,但那帮凶,还望官家给贫道一个交代!”
懿安公主说罢,就起身出去了,走得干净利落,与赵建二十年的仇怨,算是在今日划上了休止。
赵建怒不可遏,立即摆驾回宫问罪王贵妃,但刚进了宣德门,魏王便等候在此了,说是全少监死因查出来了。
全少监暴卒于书房,开封府两次到现场搜索,第二次在角落捡到一个盛液体的小瓷瓶,经太医局医官检验,里面装的是毒液是天下至寒之毒,全少监很可能是因此而死。
这一环接一环的,桩桩件件都是王贵妃干的“好事”,赵建坐在马车,气得差点透不过气来。
他干脆也懒得去质问王贵妃了,回到垂拱殿后,不与群臣和皇后商议,就下旨废黜王贵妃,关进长静苑听候发落。
…………
“那王贵妃接到圣旨以后,一路追着马都知,沿着宫道,每走三步就跪下一磕头,高呼‘官家饶命呀,官家饶命呀!’许多宫人见了,都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哈哈哈……”
太医局里,杨晞坐在屋里钻研医书,就听见院子经过的几个医学生酣畅淋漓地给讲述昨日发生的宫中八卦。
他们哈哈笑了起来,可见平日也看不惯王家作威作福,今日王贵妃一倒,便都像过年一样高兴,若不是身处大内,他们恐怕都想放上一炮竹!
杨晞的目光从书卷看向门外,轻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暗香也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进来,关上门道:“可喜可贺呀,杨医官!”
“说来听听。”杨晞搁下书,桃花眼饶有兴致的。
暗香便将方才从宫里听到的八卦一一告诉杨晞。
昨日王贵妃被关进长静苑,王县公狗急跳墙,竟敢入宫求情,结果触犯龙鳞,被赵建狠狠批评,罚禁足府中一个月,俸禄一年,然后轰了出宫。
而秦王唯恐赵建处死王贵妃,连夜面圣,跪在福宁宫外请罪。只要赵建饶王贵妃一命,他愿意入相国寺闭关一年,为安王和全少监超度,以此替王贵妃赎罪。
足足跪了一整夜,直到天亮的时候,赵建念他一片孝心,应允了。
“哎,只是没能将王贵妃处死!”暗香遗憾地压低声音,以她和杨晞才能听见的音量道。
杨晞思索着,也小声道:“哪是因为秦王一片孝心?官家不杀王贵妃,不过是因为朝中王敦和高纵党羽众多。”
王贵妃毒害皇子和朝廷官员,罪不容诛,但她乃高党靠山,朝中党羽众多,赐死她难免会引起朝局动荡,甚至危及皇权。
暗香担忧道:“如果这样,那王贵妃岂不是很快就能翻身?”
杨晞沉默不语,目无焦点地盯着前方,又想起了向从天告诉她的一些真相:
当年张照以推行新法之名迫害旧党,权势滔天,高太师和王敦也只是追随他的其中一员,是他们共同迫害了杨晞的外公和母亲。她母亲受圣人邀请入宫,离开仁明宫后,正是被王贵妃骗到了醉酒的赵建面前,险些遭侵犯,反抗的时候不慎死去。
后来为防张照势大操控皇权,赵建在王贵妃的耳边风下,特意扶植高纵、王敦之流,令张照和高纵反目,“新党”才又拆分成高张两党。
说到底,害死她母亲的直接凶手,就是王贵妃!
她低声道:“难得扳倒了王贵妃,我绝不能让她从冷宫里活着出来!”
“可是你也说了,王贵妃在朝中党羽众多,如果死了,他们一定会彻查的。”
杨晞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把玩着一个拇指般长短的葫芦瓶,她瞥了一眼葫芦瓶,美若幽兰的脸庞,笑容愈发的阴冷。
“我自有办法,让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第93章撞破
◎两人吻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洛宝宝推开房门◎
洛蔚宁自打决定留在汴京以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再也不必为离开杨晞而难过不舍了。
这日清晨,方到辰时她便起了床。
在厨房外的打了一盆水准备洗脸,忽然听闻两声敲门声,她疑惑,谁这么大清早就来找她们?
敲门声继续,并伴着叫唤声,“阿宁,阿宁!”
“巺子!”
她惊愕了,双眸圆睁。
快地洗嗽了两下,然后穿过中央的小院子走到门前,拿起门栓,打开门便见杨晞伫立她面前。虽说立夏已过,但现在才辰时,大清早的凉意仍重,对方只穿着一身入大内供奉必须穿的青色曲领公服,显得尤其单薄。
杨晞的脸蛋被寒气侵袭显得更为白皙,唇角弯起了深深的弧度,见对方像没睡醒的样子,打趣她道:“阿宁,你还没醒吗?”
洛蔚宁心疼她大清早奔波至此,但也因为这意外的惊喜,觉得自己在做梦,“巺子,你怎么大清早来了?”
杨晞住外城东的中心,而她住外城东北角,相去近十里,杨晞坐马车来,也得用上几盏茶的时间,岂不是天未亮就起床了?
“这几天宫里太忙了,我都腾不出空来见你。”
自从那晚从密室出来与洛蔚宁分别后,她忙着对付王贵妃,连暗府都未曾去过,昨日出宫后又去和向从天商议王贵妃的事,所以唯有今早来见洛蔚宁。
洛蔚宁赶紧把杨晞拉进门,担忧地道:“你冷不冷,我给你找一条毯子?”
杨晞赶紧摇头,“不用。”然后把捧在手中的一袋包子递给洛蔚宁,绽开嫣然的笑容,“给你和宝宝买了热腾腾的肉包子,一路捧来,不冷。”
“巺子真好!”
洛蔚宁甜滋滋地笑了,接过冒着热气的包子,爪子拿起一个递给杨晞,知道对方吃过了才放心地,津津有味吃起来,但从始至终,目光一直粘附在杨晞的眼睛上,把这几日没见上的面补上。
“我本打算等你休沐再去为善堂找你的。”洛蔚宁边吃边道,探究的目光,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杨晞大早上的,迫不及待来见她是为什么呢?
杨晞唯恐被看穿小心思,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王贵妃被打入冷宫了!”
“真的!”洛蔚宁意外一笑,转而又不确定问,“你干的?”
杨晞点头。
“巺子真厉害!不过……虽然这是一件大喜事,但你也不会为了让我一起落井下石,就大清早来找我的吧?”洛蔚宁故意道。
在她心里,杨晞可不是这么幼稚恶俗的人。
杨晞被气得笑容凝固,非要兜回这个话题是吧?
她佯嗔道:“洛蔚宁,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媳妇一生气,洛蔚宁吓得赶紧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心疼你,一会你还要回大内,奔波劳碌的,怕你累。对不起,又惹你生气了。”
她把杨晞圈进怀里,讨好地笑道:“累不累?靠着我歇会吧!”
对于洛蔚宁百依百顺、把她供着的样子,杨晞总是很受用,脾气瞬间消失,侧脸伏在洛蔚宁胸膛上,甜蜜地笑了。
洛蔚宁见人气消了,眼珠子一睩,试探道,“你是不是怕我走了?”
杨晞被猜中心思,脸颊腾地红了,支支吾吾的,“我……既然你明白为何都不来找我?我就是担心你走了!”
所以才一忙完就迫不及待来看看她,还在不在?
洛蔚宁望着杨晞那委屈样,无奈一笑,笑里藏尽宠溺。她紧紧抱着她,脸蛋蹭了蹭她的头发,又向她道歉。
然后轻轻推开杨晞,深情地望着她,竖起三指发誓:“巽子,我对天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丢下你,离你而去,否则……”
话未说完,她的嘴里忽然被塞了一个肉包子。杨晞嗔怒地命令道:“不许再说了,吃你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