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好。”疏影领命而去。
而杨晞随后离开了暗府,去一趟秦府,找秦渡协助明日的行动。
正月初三傍晚,安顺天和亲兵自大内打马而出。沿着热闹的街道,马匹缓缓踱着步子。安顺天侧脸张望,街道两边的墙壁每隔十步便贴上一张开封府的寻人启事,唐风的脸赫然入目,左看是一张,右看亦是一张,令他想起那埋藏底下的首级,顿时毛骨悚然。
“进去搜!”
不远处传来将官的命令,接着是禁军密集的行动,十几名神卫军鱼贯走进街道边上的一座宅院。
自打长宁郡主回京面圣后,唐家军少将军失踪一案便交由了大理寺和开封府联手处理,十日之内务必破案,魏王特命神卫军参与搜查。如今已经过六天了,很快全城的宅院就要被禁军翻个遍。
想到这,安顺天心中的恐惧蔓延,脸色刷地白了。“驾”的疾呼一声,扬鞭策马而去了。
回到安府门外,安顺天刚跳下马,府中管家便迎了出来,把一封信交给他,边迈着急步跟随他进门,边小声道:“安帅,这是王县公府上的人送来的。”
安顺天神色惊疑,拿着信直接回到书房。
他伫立案前,捏着信纸,借着摇曳的烛光可以看到上面写着的八个字,“事急有变,易地而置”。
他认得出,的确是王敦的字迹。沉吟道:“事急有变,易地而置。”
可今晨才在大内见过王县公,为何这会又给他传信了?事急有变,事急有变!不正解释了王县公为何突然传信了吗?
安顺天把信放烛光中一点,燃起火后随手一扔,急匆匆走出了书房。信纸落地之时便化成了灰烬,火光熄灭。
安府位于内城,临街而建,枕流和漱石一袭黑衣,身影隐没在大路对面的一条巷子里。他们看着安府冲出一匹黑马,上面的骑着的人正是安顺天。
天色黑暗,安顺天急急忙忙的,丝毫没察觉对面有人监视,沿着大路策马扬鞭去了!
枕流漱石互相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然后翻身上马,一人跟踪安顺天,另一人往长公主府方向去了。
第49章唐风案水落石出
◎洛蔚宁见到她,那神色竟如陌路人一般!◎
正月初一洛蔚宁受封营指挥使,正月初二皇帝邀请文臣武将到南御苑射弓,洛蔚宁也有幸受邀,在官家面前展示了过人的射弓能力,被赏赐了一匹白马。
到了正月初三本该开始新春休沐,但秦渡却令她组织十几名下属参与搜查无头尸首级。第二日傍晚,秦渡的亲兵急急忙忙找到她,交给她一张汴京外城某片区的地图,让她立马带领下属去一座宅子,协助魏王搜挖无头尸首级。
她带着李家兄弟等十几名下属匆匆赶到安顺天外宅门外,碰巧,魏王和盛榕也带着十几名开封府捕快从大路另一边赶来,两队人马在门口碰上了。
洛蔚宁立即拱手道:“魏王殿下,长宁郡主,属下奉命前来协助你们。”
魏王先是惊诧,很快就明白过来,既然有人把消息通知盛榕,那让洛蔚宁前来协助的必然也是那幕后之人。于是便命洛蔚宁派出下属闯入宅子,先把宅子所有人镇压起来。
高朗的夜空挂着一弯暗月,映照在地上薄薄的积雪。安顺天打发走了宅子里所有的歌舞姬,提着一把短镢走到最角落的院子,借着暗月幽光,他朝那棵低矮的桃树走去。
方过了两个月,那掩埋首级的土壤长了短短的草,又因霜雪而枯萎了。安顺天蹲下来,神色心虚地四面环顾,确保无人发现后挥起短镢朝桃树根边上的土挖去。泥土堆到两边,很快便挖出一个深坑,看到安放首级的木匣子还完好无损地埋在原地,他松了口气,双手捧起木匣子。
眼下由魏王牵头调查此案,开封府和大理寺的人即使挖遍汴京的宅院也要把首级找出来,迟早会搜查到此处,与其被他们在自家的宅子发现首级,不如丢弃野外,发现了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积雪映出他的一抹得逞的笑,他刚站起来,周围忽然火光通明,并听闻了杂乱的脚步声。
举目看去,只见火光映照中,人影绰绰,有十几人匆匆走来,其中五个举着火把的士兵簇拥着一男一女,待那行人来到面前,安顺天震悚不已,瞳孔逐渐扩大,手一抖,木匣子也掉到了地上。
受簇拥的两人正是盛榕和魏王,他们身边还有开封府的捕快、仵作。
洛蔚宁和李家兄弟等五人举着火把,她看了看地上的木匣子,又看面如铁色的安顺天,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安顺天努力维持镇定道:“魏王和长宁郡主深夜带人闯入臣的私宅,不知有何贵干?”
魏王道:“长宁郡主收到消息,说唐少将军的首级埋在安帅的宅子。”
安顺天自知被抓正着,此时面色如蜡,心中惶恐不已,看了一眼安置首级的木匣子,竟企图狗急跳墙,思忖着捡起来带着逃逸可不可行?
魏王身边的林柱将军察觉到他眼中的异样,迅速赶在他之前捧起了木匣子。
首级被藏于地底,遇上冬天被冰封多时,但仍有一股怪异的气味四散飘逸。
盛榕的目光紧随着木匣子,几乎要看穿进去。尽管她对唐风没有夫妻之爱,可毕竟唐风是难得的正人君子,对她百般呵护,此刻见到他的尸骸,也难免心痛、难受。
魏王向林柱使了个眼色,林柱点头,随后捧着木匣子走到后面,洛蔚宁举着火把跟了上去,协助他查看首级。
林柱把木匣子放在地上,蹲下来打开,洛蔚宁立在他身边。
匣子里果然安置着一个首级,黑发凌乱,早已面目全非,看起甚是瘆人!
上次见过无头尸后,她的胆子变得壮了,今夜再看首级的时候,显得十分镇静。只是有些不忍直视,很快就别过脸去,轻声喟叹了一下。
她头一回遇到将人尸首分离的凶案,那残暴之徒竟是禁军殿帅。而被杀害之人,多年来镇守北疆,世代立下赫赫战功,安顺天怎能下如此毒手?!
林柱阖上匣子,回去禀告魏王道:“的确是男子的首级。”
魏王的目光投向安顺天,眼中怒火中烧,“安顺天,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是我,殿下,不是我!”安顺天惊觉大祸临头,吓得浑身颤颤巍巍的,“臣也是收到来信,说唐少将军的首级在这里才赶过来的。”
“那为何收到来信以后你不告知本王,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私下挖出?”魏王厉声质问。
“我……是臣糊涂,魏王你一定要相信臣!”
“不必再狡辩了!来人,把安顺天带走!”魏王下令道。
然后开封府的捕头亲自领人把安顺天押下去,安顺天仍在矢口否认、大声争辩:“不是我,不是我,到底是谁给我传的信?到底是谁……”
魏王转身看向盛榕,单手抚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唐少将军的下落已经查出,长宁妹妹节哀顺变。”
在幢幢火光的映照下,盛榕的脸色显得甚为沉重,拱手道:“盛榕谢过魏王殿下,今夜总算可以将唐风的尸首带回家了。只不过,唐风一案牵扯很深,还望殿下在官家面前说说话,给唐家,给妹妹一个合理的交代。”
“你尽管放心,此事本王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唐家一个公道。”
首级带回开封府后,仵作将其与尸身颈骨比对,完全相合。再经盛榕查看尸身的特征,证明此人的确是唐风。
无头尸一案发生了两个月余总算查出了下落,竟是镇守边境的唐家军少将。而禁军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安顺天一夜之间成了杀人凶手。此事轰动朝野,坊间百姓议论不绝,皇帝震怒之余也不禁疑惑,唐风为何秘密回京,安顺天为什么要对他痛下杀手?
垂拱殿内。
盛榕进殿面圣,把唐老将军的亲笔信交给赵建,解开了他的疑惑。
赵建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尽是不敢相信。
盛榕立在赵建面前,认真地道:“官家,此信乃家翁所书,盛榕以人头担保,里面所言句句属实。王麒行军畏缩,丢了赤山路,非但把责任推诿给唐家军,还隐瞒败绩,虚揽军功,请官家明察!”
赵建叹了口气,搁下信,蹙眉思索了片刻,捋着胡子道:“可若王麒兵败,赤山路落入顺国手里,顺国使者那边也总该有些风吹草动的。兹事体大,朕会查清楚的,你近日为唐风的事劳碌奔波,也累了,先回去吧!”
赵建终究是不愿意相信大周兵败丢了赤山路,盛榕满心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行礼告退。
唯有等待杨晞那边的计划了。
盛榕告退不久,内侍马都知走入垂拱殿禀告道:“禀官家,枢密院事吴焕求见。”
赵建皱了皱眉,疑惑片刻,然后宣人入殿。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下巴蓄黑须的男人,穿着紫色公服,戴幞头,款款步入殿内,那人名曰吴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