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镖头被夸赞,羞得缩了缩脖子,偏过脸去,不再像刚刚昂起首趾高气扬的样子,喜笑颜开道:“瞧你油嘴滑舌的哪像个正经书生,坐后面去吧!”
女镖头回头盯着洛蔚宁那高高瘦瘦的背影,斜眼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妖媚的光芒,像发现猎物的蛇精。
她冲坐在最后的镖师道:“大狗,坐前面来!”
黑夜笼罩了半边天,竹林遮蔽天色,官道上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空果然飘起了雪花,火把的光芒变得朦胧,商队小心翼翼地继续行进。
“公子如何称呼?”
“小生姓洛。”
“瞧着年纪挺小的,今年多大了?”
“回姐姐的话,小生今年十七了。”
洛蔚宁和女镖头并坐在马车后面,面朝后方漆黑的道路,背靠药箱,正在轻声对话。
女镖头有意无意地靠过来,洛蔚宁故作害羞瑟缩,往旁边挪,在二人中间空出间隙。她从林姥姥那儿听说过女镖头的故事,三十出头,是个风流寡妇,经常出入青楼找兔爷。
这种女人见过大风大浪,识人无数,且做的是押镖生意,想用美男计从她身上骗取镖物的人不止她一个吧?
眼下女镖头的热情是发自内心还是有意试探还不好说。如果洛蔚宁回应得过分热情反而会引起她的疑心。
她一个女扮男装的,万一对方要和她擦枪走火,她拿什么取悦对方?
镖头抬起手,食指指尖轻轻拂过洛蔚宁的下巴,情不自禁感叹,“啧啧,这小脸蛋,真年轻!”
洛蔚宁瑟缩脖颈,挤出尴尬羞赧的笑容。镖头每靠近一寸,她就挪开两寸,在女镖头面前立下老实书生的人设。
“姐姐你好冷吗,靠这么近?”
“这不下雪吗,姐姐自然冷。”
女镖头一改声调,变得温声软语,可听在洛蔚宁耳里却阴阴森森,像从阴间传来的妖孽之音。
“这样就不冷了。”
大腿忽然被覆住,女子纤长的手从她的腿上滑至内侧,指尖轻轻抓挠。洛蔚宁吓得一激灵,倒吸了口凉气。
药材她还没得手,这女镖头不会在马车上把她办了吧?
乌灯黑火的竹林,行驶的马车,其余镖师都在前面,她和女镖头孤“男”寡女”坐在最后,还有药箱遮挡,即使发生点鱼水之欢也难以为人察觉。
“这该怎么办?”洛蔚宁在心里焦急嚎叫。
正为打破这愈发暧昧的气氛而焦头烂额之时,道路前方变得明亮。商队离开竹林,到达一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庄。
洛蔚宁如临大赦,飞快地跪起来,目视前方,高兴道:“终于离开竹林了。”
前方半里有一间灯火通明的农宅,门头的招子迎风招展,上面写着“客棧”。
“前面就是客栈,姐姐可以放我下来了!”
洛蔚宁在客栈门口跳下马车,回头望着镖师们作揖,“感谢各位搭载之恩,夜里寒冷,不如让小生做东请各位喝杯热汤再走?”
女镖头从马车俯视洛蔚宁,对这张俏脸更加念念不舍。一路的试探,特别是挠他大腿这样出格的举动,换作任何一个尝过新鲜的男人都招架不住。她敢确定,这个书生不是图她货物的小白脸,而是一棵未经洗礼的小嫩草。
她掩唇娇笑,道:“一碗热汤就想打发姐姐?”转而对着镖师们说,“今夜下雪,路不好走,把货物卸了,咱们也在这住上一宿吧!”
客店小二出门迎接,帮忙指引卸货。
洛蔚宁作请状,让女镖头先入客栈。
女镖头回头瞥了一眼,露出玩味的笑容,真是个乖巧的小书生,姐姐今晚就教你做男人!
洛蔚宁望着女镖头的背影,眼睛划过狡黠的光。
她只想请他们喝口茶,这女镖头却直接住下来了,岂不是给她更多的时机下手?
还有这种好事!
第7章又见书生
◎白白净净的书生竟能糟蹋成这样◎
夜里寒风呼啸大作,雪花漫天飞舞。
幽暗的村庄,透过窗扇可以看到客栈里通明的灯火,以及听到男人粗犷洪亮的谈话声。
“来,洛公子,多谢你今晚请弟兄们一顿吃喝,我敬你的!”
客栈大门紧闭,屋内墙壁下的火炉噼里啪啦地燃着炭火,抵御从门窗缝隙钻进来的寒气。五个男镖师和洛蔚宁分了两桌子,一起豪迈地吃热茶、大快朵颐。
其中镖师甲举起茶碗敬洛蔚宁,洛蔚宁站起来,赶忙捧起茶碗回敬,“哥哥太客气了。”
“唉,这大冷天的,要是能吃点酒就好了!”身形肥大的镖师乙遗憾喟叹。
体魄瘦小,看起来较为胆小的镖师丙却道:“吃酒误事,让玉娘知道非扒了咱们的皮!”
玉娘是女镖头的名字。
正忙着收拾其他餐桌的小二转头看过来,笑言:“客官,小店这有酒劲不大的桂花酿,足够暖暖身子,不会醉的!”
几个镖师都来了兴趣,为首的镖师甲看到邻桌两个男人大碗喝酒,馋得舔了舔嘴,想了想,道:“既然酒劲不大,那就来一坛吧!”
洛蔚宁快地扫视大堂,唯一的店小二在忙着收拾。
时机终于到了。
“小弟去拿吧!”洛蔚宁故作殷勤,起身往酒柜走去。
酒柜在掌柜台后面,约莫一丈高,密密摆满了酒坛子。每个酒坛都贴着纸条,纸条上写明那是什么酒。桂花酿刚好在最底层,被掌柜台遮挡着。
洛蔚宁蹲下来,捧起酒坛子掂量掂量,一坛约莫五斤,够那五个大老粗喝几大碗了。她回头看了看几个镖师,确认没人注意她,眼中划过一丝狡猾,随后从衣袖掏出一包蒙汗药全部倒进去,再捧起来用力摇晃几下。
捧着桂花酿回到席间,洛蔚宁笑嘻嘻地亲自为他们倒酒,镖师如饥似渴,倾起酒碗倒水一般灌入嘴里。
“哥哥们多喝点,有小弟做东。”
看着一桌的好茶好酒还有肉质鲜美、外焦里嫩的烤羊肉,洛蔚宁暗自偷笑,她何来的银子做东,她自个都还吃不起呢!
这时候,一个小二从楼梯走下来,对洛蔚宁道:“洛公子,上房里的大娘子请你去一趟。”
洛蔚宁知道小二说的是女镖头,应道:“好!”
她从那坛下了蒙汗药的桂花酿倒出一小壶,搭上两个酒杯放在托盘上,捧着就往上房走去。
来到女镖头房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娇媚的声音,“是洛公子就请进吧!”
洛蔚宁有些紧张,理了理情绪,推门而入。
这是客栈的天字一号房,最宽阔华丽,屋内分成三部分,首先踏入的是外间,一扇竹造的拱形月门把里间分隔在后面。旁边一张山水画屏风拉开,透过屏风布,隐隐约约可见一个赤裸的身影从浴盆站起来,扯掉盘固后脑的发簪,秀发如瀑布般散落身后。
不用多想,就是女镖头。
当真是孟浪!
洛蔚宁别过脸,把托盘放在榻子的几案上,背对屏风而立。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身后传来宛转清歌,氛氲香气袭入鼻息。
她吓得小身板抖了抖,这女镖头看起来只会舞刀弄枪,怎么这会还唱起歌来了?不按常理出牌啊!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根轻盈的披帛,划过洛蔚宁的脖颈。肩膀被女镖头轻轻往后扳。抬眼看去,只见对方穿着紫色绣花一字领衫裙,裸露的雪白肩膀只以一根紫色披帛遮挡,身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她徘徊在洛蔚宁四面,挥动披帛,扭着妙曼身姿且歌且舞,跳的正是贵妃醉酒。
洛蔚宁挤出尴尬的笑容,“姐姐穿这么少不冷吗,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斟酒的手因为紧张微微颤抖,还洒出了些许酒水。
“一曲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女镖头唱及此句,笑容妩媚,接过酒杯,身体转圈,另一手竟将洛蔚宁生生推倒在榻上,如游蛇般迅速欺身上前,不娇软,反而还很硬净的身子投入洛蔚宁怀中,将其压在榻子靠背上。
洛蔚宁惊呼一声,双手摊开,痛苦地把脸偏到一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个风流女镖头,可没想到风流到这个地步。行骗多时,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性情的女子。
蒙汗药半个时辰方能起效,她会不会在这半个时辰内就被女镖头吃干抹净了?不对,是扒光了衣裳识破身份,然后将她千刀万剐!
“姐姐,你先起来。”
“嘘……”
女镖头非但没起,还把食指点在她的唇上,温声软语,“叫我玉娘。”
酒杯强塞到洛蔚宁嘴边,柔然轻笑,“你先喝。”
洛蔚宁欲哭无泪。这玉娘戒备心真重,都这种时候了也未全失理智,还在试探。她不喝的话,玉娘是不可能喝的。
反正一个时辰才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