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缘一……缘一!”
“唔?”
灶门诧异地看着缘一就地走神, 就连自己把刀塞到他怀里都无知无觉,太不警惕了!
不对……他在对一个孩子要求什么,现在也没什么值得警惕的危险。
他拍拍脸,然后又拍拍缘一的脸,同时成功中断了缘一试图归还这把刀的动作,“缘一!你刚刚在想什么?”
缘一茫然,“不太清楚……”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因为……不太理解,没有想明白怎么做才好。以及,可以请收回这把刀吗?”
说实话,缘一不喜欢拿着刀,他的保护提议被兄长拒绝了,拿回这把杀鬼的刀刃没有意义,况且这把刀并没有在自己手中实现使命。
“灶门学长才是它的主人。”
“不,其实,我甚至感觉到这耳饰也该属于你。”连炭治郎自己都感到无比诧异,这明明是父亲的,然后亲手留给自己的遗物。
缘一再次摇头,这耳饰早已不是母亲为自己做的那副,那副已经被在数百年岁月里磨损消逝,炭治郎耳朵上的就属于这孩子自己。
而且,他几百年前就将那副耳饰转赠给好友了。
那时的自己在这世上所有不舍、珍爱的物品都随身携带至死,以及,预感到死亡前夕选择主动追寻到的那个身影。
……
“所以缘一,你对高中的学长见面送你一把刀这件事没有感到奇怪吗?”
岩胜听着缘一为难又磕巴地复述对话,灶门把刀塞到他手中就不断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令他手足无措,最后晕乎乎地被风野带上车载走了。
产屋敷的小家主……岩胜头痛地想,这孩子认识每一位杀鬼时代的柱,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见面会发生什么。
不过到学长家初次做客就收下人家家传的刀,放在缘一身上也不那么惊奇。
岩胜见缘一不知道怎么解释,传递出迷茫的情绪,只好自我说服。
他向缘一说明自己拒绝这把刀的理由:“我有自己的刀,嗯……虽然是从地狱拿过来的,但是终归是自己刀好用。你以后说不定用得到它,自己留着吧。”
这当然是表面的理由,深层次的想法没必要对着孩子说了。
缘一想不到用得到它的情况,但对成长起来照顾兄长的想法仍未死心,他犹疑地问:“兄长会为缘一用这把刀保护您……作为未来的备用方案吗?”
岩胜脱口而出:“没有那个必要,用这把刀杀我倒可能会是未来预料。”
……
糟了,缘一性格质朴、表达直接,岩胜致力于减少内耗、对过去脱敏,现在的两个人说话都颇为直白。
好处是沟通的确比以前有效,坏处是时常会陷入沉默。
岩胜这句话说出去就紧闭嘴巴,尽管他认为说的事实,并且自己也用刀砍向过对方,但总不能对着孩子说:不用在意,以前我也会杀你。
还好式神使的心里没有产生不满情绪。
因为缘一又开始走神了。
炭治郎用来吸引他注意力的话是:“感觉缘一君你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但是其实心有目标对不对,不然不会有无力的悲伤气味。对不起啊……我鼻子比较灵,闻得到这些。”
“我家的邻居,三郎爷爷他不苟言笑,在小孩子眼中看起来很可怕。妈妈说小时候的我看见爷爷会害怕地立刻藏进她怀里。”
“但是爷爷总是会与妈妈说话,我就想着或许不会是坏人,努力了很久,终于攒够主动接近的勇气。因为走路都不稳还差点摔倒,被爷爷接到怀里抱住了,然后闻见他身上有很好、很温柔的气息,还收到了夸奖。”
“所以我在想,缘一君是不是需要更有勇气一点,向外奔跑很简单,只要一个劲没有方向地跑就好,可是,向后转身面对‘爷爷’所在的地方,虽然很难,但或许会很有收获。”
究竟要怎么有收获??
缘一脑袋空空,兄长也是很好、很温柔的人,擅长夸奖他人,可是、可是兄长也想要向外奔逃啊。
在家的炭治郎与母亲道晚安,母亲向他问起缘一那孩子,拿着刀刃没问题吗?
“没问题,他身上有很苍老的味道,放学应该就会把刀送到家长手中。”炭治郎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容。
“缘一好像在是烦恼与家中爷爷奶奶的关系,我能感到他在思考,急于理解什么,但是长辈们总是成熟的,一定能够了年幼孩子们的想法,做出指引。缘一只有拥有敢于提问的勇气就好!”
妈妈温柔地抚向他的额发,“辛苦了,炭治郎,好好休息吧,晚安。”
*
“不行。”岩胜单手捧着脸,冷酷地饮下牛奶。
“你这小子在发什么脾气!”由木越狱来到他家不是听孩子气的拒绝言论。
几日过去,现在已经是第七天的白天,她每天都会在凌晨越狱一小时诚心供奉小升,一连七日,今天就是岩胜预测的时间,她来找他有什么问题!
“难道你把我关在术师的监狱没有预料到我会来找你吗?就是说没有我也不会信。”
岩胜却忽然看向她,不满地语气很明显,“预料到了,但是你为什么要翻窗进卧室,睡在我的玩偶上。”
“那又怎么样。”由木绘以为这孩子会说侵害他隐私,结果问题在玩偶上。
“我的兔子脸都被你压扁了。”
“那又怎么样!我赔你一只。”由木绘把卡拍到桌上,“随便你买!”
“那你下地狱帮我买吧!”岩胜再也无法忍耐由木无礼的行为,他把卡夹在指间她掷去。
她躲开,转身看见卡深深陷进墙壁里。
再一转头,赤手空拳袭向她面门,由木躲闪不及被砸了个准,完全是体术,对身体素质过强的她很难造成致命伤,所以她的脑袋还很完整。
由木感到鼻子剧痛,随即有股热流涌出,随手一抹发现流鼻血了。
由木绘看着手掌里的红色震惊,这还是第一个用体术把自己砸出伤的,术师们都从没做到过。
“岩胜,你这混蛋完了。”
然后他们打了起来。
等缘一到起床时间开门时,发现好像家里遭贼了。
兄长应该抓住小偷了吧,早上他听见隔壁兄长房间发出“砰”声,刚要起来,那边就传来声音:“缘一好好睡觉,还很早。”
于是他就继续睡了。
可现在醒来,客厅、玄关没一处好地方,而且客厅中间有个大洞,有呼吸声和播报声传来,他往下探头一看。
“呦!”住在楼下的夏油杰看见缘一,和他打招呼,皮笑肉不笑地眯起眼说:“你兄长一早上和那女人做热身运动没必要牵扯到邻居吧,两个不听人说话的混蛋……”怕带坏小孩,最后的骂声音量几乎等于自言自语。
缘一看着楼下被砂砾石砖掩盖的沙发,夏油杰就地铺了个坐垫,坐在砂石堆上继续看晨间新闻,身后的怨气快凝结成实体诅咒。
于是他问夏油:“请问,兄长运动前吃早饭了吗?”
夏油杰:?
这是正常人能问出的话吗?
“吃了。”他忍着脾气,指向自家碎了的花瓶旁边,有只半碎的玻璃杯,能看出里面曾装过牛奶。
缘一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然后他侧身避开杂乱的现场,慢慢退离客厅,走了。
走了……走了???
夏油杰目瞪口呆,同时门铃被有节奏地按响,响了两声一整扇门轰然倒塌。
“什么情况——”来敲门的硝子表情变得惊恐,这跟她早上在对面听见的巨响有关系吗?
“门不是我按塌的!你干了什么?怎么家里这幅样子。”
夏油杰叹气,“不如先问我一句有没有吃早饭吧。”
硝子立即捂住自己的豪华版三明治,坚定地说:“姐的早饭不与人共享,死心吧。”
“……”夏油杰决定至少一周都不和硝子一起上下学。
*
由木绘被岩胜扭送回监狱,他向犯人一字一句复述自己那晚说过的话,然后总结:“第一、这七天是供奉减刑期,没说七天后你弟弟会回到现世,根据他手上的血气,不可能不受刑;”
“第二、我说过最长不过等到明年盂兰盆节,也不代表那时候他刑罚结束,而是有机会来到现世探望亲人;”
“第三、我说的是‘大概’,即有概率不回来;”
岩胜一点儿也不怕她越狱走人,她没有其他渠道找到由木升,心里只想通过自己找犬神,以此得到弟弟的踪迹。
他建议:“你可以放弃你弟弟,回你生活的地方。”
由木绘被绑在木椅上,身上绑着封印绳索,看着铁栏之外的妖怪,“不,为什么我要放弃,我正在努力回到我真正的生活不是吗,那就是和我弟弟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