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近来的日子令她万分满足,也倍感安稳。
爱人在侧,亲人在旁,她甚至无数次在夜里后悔,为何当初在观音殿,自已要叫住瑞王爷。
若......若连莫妈妈也离开了她,那她......
忽然间,顾惜枝撑起身来,朝沈嘉岁跪了下去,而后一下又一下磕起了头,泣声道:
“岁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该死,我卑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至少......至少饶了莫妈妈!”
“岁岁,我求求你了!解药,给我解药吧!我愿意拿我的命换!”
为了留住莫妈妈,此时此刻,顾惜枝什么也顾不得了。
“姑......姑娘,不......”
莫妈妈含糊出声,染血的手甚至不忘在身上擦了擦,才去抓顾惜枝的袖子。
沈嘉岁看着将头磕得咚咚响的顾惜枝,却心肠冷硬到没有丝毫的动容。
她也曾这般走投无路。
为了求得那一丁点儿的希望,可以当街跪下,可以膝行追赶轿子,可以将头磕出血来。
“顾惜枝,你说莫妈妈是你唯一的亲人?”
“她咳到吐血,可见已是病入膏肓了。”
“你与她同住的这些日子,就不曾听到她咳嗽,不知她夜里辗转难眠,不曾见她咯过血吗?”
“她为你保存书信这么多年,还保管得这般好,你可曾问过,她是如何做到的?”
“六七年如一日,那个只要靠近就会被呛得眼泪直流的院子,你可曾去过?”
“瑞王爷替你请的御医,你可曾出于关心与爱重,让御医为莫妈妈把个平安脉?”
“说到底,你最在乎的只有你自已。旁人对你的好,你一向觉得理所当然,唯有失去时,才知晓来不及了。”
沈嘉岁声音冷淡,字字句句清清楚楚传进了顾惜枝的耳朵里。
病?
顾惜枝缓缓直起了身子。
她白日里确实听妈妈咳嗽过几回,也知晓她夜里偶尔睡不好,当初确实是想让御医给妈妈把个脉的。
但妈妈担心叨扰了御医,惹御医不快,再不肯尽心尽力帮她治,就给拒绝了。
她只是笑着道妈妈多心了,却没有再坚持半句。
如此严重的病,同住一个院子,为何夜里她从不曾听到妈妈咳嗽一声?
顾惜枝不必深思,已然得了答案。
她没少在妈妈面前抱怨,因着手上的伤,她夜里总睡不好。
所以妈妈为了不吵到她,只怕是拼命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便用被子死死捂着嘴,才堪堪将咳嗽声压低了,叫她半点也听不着。
“不......不是,姑娘,是奴婢自已。”
莫妈妈只觉喉咙堵得很,气喘不上来了,这会儿眼前几乎瞧不清东西了。
她想,她的死期该是到了。
没关系的。
但是,不能让姑娘因着她这条贱命,带着愧疚活。
“是奴婢身子骨......咳咳咳——”
“妈妈!”
顾惜枝俯下身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地上。
她试图去给莫妈妈顺背,可她咳得那般狠,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了。
顾惜枝心神俱颤,赶紧膝行到沈嘉岁身前,抬手去扯沈嘉岁的下摆,泣声道:
“岁岁,帮我,帮我寻个郎中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
这时候,莫妈妈也艰难爬了过来,她趴着冲沈嘉岁磕头,求的却是:
“沈姑娘,放.....放了我家姑娘,奴婢.....把命给你.....给你......”
沈嘉岁扯了扯嘴角。
主仆情深,都想以命换命,倒显得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可诸般善恶皆有报,恰似影随形。棋落局中无转圜,此乃自种因。
这是她们自已埋下的孽因苦果,自当坦然受之,怎可来奢求她沈嘉岁的心软与仁慈呢?
“顾惜枝,你该知晓的,莫妈妈等不到郎中来了,若我是你,便抓紧时间再说两句话。”
“至于莫妈妈......”
“你现在求我,方才那般发狠地撞向我,难道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话至此处,沈嘉岁手一挥,将自已的下摆从顾惜枝手中干脆利落地扯了回来。
她转身,行至屋外。
屋内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她根本没仔细去听,只是没一会儿,便传来了顾惜枝悲痛欲绝的哭声,夹杂着声声“对不住”。
沈嘉岁面色不改,抬手去遮挡头顶刺眼的阳光。
她想,陆云铮应该快到宫门口了。
而此时,爹爹和阿浔已经在御前汇合了吧。
他们此刻,又在经历怎样的“血雨腥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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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啊啊啊,不行,今天还是写不出来!!!
(_|||)
大家最近就囤着看吧,这几天更新都不稳定,我头都要挠秃了。
果然还是功夫不到家,而且我自已忍不了逻辑漏洞,除非我自已没想到没注意到,我如果考虑到了,非得给它填了不可。
大家等完结再来都没关系,数据啥的我都不考虑了,能把这本书好好完成就谢天谢地了。
o(╥﹏╥)o
第239章 叛国之人
沈征胜与陆永渚是被押着进宫的,温成业还亲自搜了他们的身。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
沈征胜与陆永渚跪在殿中,恭敬向盛帝行了礼,再抬起头来时,二人皆面色难看。
要知道,他二人都是大盛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这么多年为家国浴血奋战,通身的血性傲骨。
可今日却如重犯般被押解进宫,又被温成业肆意搜身,这是何等的屈辱。
盛帝依旧稳坐案后,此刻面色冷峻如霜,并未让二人平身。
他二人之间,到底是以沈征胜为主心骨,故而此时陆永渚沉默依旧,沈征胜却深吸一口气,恭声开口:
“圣上,自古皆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等身为臣子,自当谨遵圣谕,坦然受之。”
“然此刻,臣心惶惶,如临深渊。”
“但求圣上垂怜,哪怕是赐臣一死,亦望圣上能明言臣所犯何罪,使臣死得其所,也让臣于九泉之下,仍可感圣上圣德,铭记圣上天威。”
言罢,沈征胜伏地而拜,陆永渚紧随其后。
盛帝垂眸看向他二人,面色阴沉,冷声道:“两位将军当真不知吗?”
眼看沈征胜与陆永渚齐齐摇了头,盛帝忽而宽袖一挥,将案上的书信一股脑扫了出去。
哗哗啦啦——
“看看,这是何物。”
殿中人悉数一惊。
沈征胜与陆永渚立刻伸手去够面前的书信,方读了手中一封,便彻底变了脸色。
“圣上,这......这信从何而来?读着竟像是......”
沈征胜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见盛帝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赵怀朗。
他跟着扭过头去,便见赵怀朗上前一步,淡声道:“沈将军,这不就是你书房之物吗?”
沈征胜闻言不由一愣,英武的面庞上满是迷茫。
可是很快,他似是明白过来,这就是盛帝派兵围了沈府,又将他押至宫中的“罪魁祸首”,当即面色微白,疾声道:
“圣上,臣根本不认得此物!”
“收此信者,必是通敌叛国之辈,臣半生戎马,为圣上鞠躬尽瘁,最后断臂而归,怎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还望圣上明察秋毫,还臣清白之身!”
最初的迷茫散去后,被冤枉的惶恐与愤怒便涌了上来。
沈征胜声音激昂,仅剩的一只手紧紧握了拳,可在盛帝面前,又只能将不甘与愤懑强压心中,此刻面上涨红一片。
陆永渚同样面露不可思议。
他急忙跪直了,扬声道:“圣上,臣亲眼所见,沈将军每一场战役皆身先土卒,从不惧刀枪剑戟,只为让圣上之威名广扬四方。”
“王爷方才有言,此信乃是沈将军书房之物,既如此,臣斗胆一问,这些信又是如何到了王爷手中?”
赵怀朗早在发难之前,就早已预料到了沈陆二人的反应,故而此刻神色平静,如实道:
“不瞒二位将军,此信乃是沈将军之义女,顾惜枝亲手交给本王的。”
“对了,顾姑娘......也算是陆将军的儿媳吧?”
骤然听到顾惜枝的名字,沈征胜和陆永渚都惊愕地抬起了头。
可片刻后,沈征胜便正色道:“若是如此,王爷怕是被顾惜枝给骗了。”
“她狡诈至极,若不是因陆云铮悔婚,臣至今只怕仍被她所蒙蔽。”
“去年的此时,臣与顾惜枝已然决裂,这些信许就是顾惜枝蓄意报复臣所伪——”
“沈将军。”
赵怀朗沉声打断,看向一旁已然瑟瑟发抖、满头大汗的贾少波,直言道:
“贾大人已然验明,这些信......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