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陆鹤南稳了稳心神,半阖眼眸,冷漠的声音里是极易察觉出来的颤抖:“查清楚了没有?是我妈的人吗?”
  第101章 雪落
  陆鹤南对于宋若瑾的猜测, 算不上是恶意揣度。
  虽然陆鹤南不知道宋若瑾与乔家私下里究竟达成了何种合作,但他明白,梁眷的存在与他们而言, 绝对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任时宁沉默了一息,而后犹疑道:“应该不是宋姨的人,我最近一直有帮你留意京州的动向, 清远那边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是吗?”陆鹤南轻笑了一声,带着些嘲讽。
  按照宋若瑾的性格, 她怎么会任由自己坐以待毙?怎么会允许事态的发展方向与自己的谋划背道而驰?
  任时宁也不信, 可现在时间太短了,想要查出这背后的弯弯绕绕还需要时间。
  “任总。”秘书抬手敲了敲门,规矩地立在门边,“那两个人的档案,我已经整理好发到您邮箱里了。”
  任时宁滑动鼠标点开邮箱界面,先是将文件随手转发给了陆鹤南,再眯着眼睛在屏幕上简单扫了两下, 挑了些重点讲给陆鹤南听。
  “那一男一女原来是表兄妹关系, 男的叫白束川, 女的叫韩——”
  “韩玥如?”陆鹤南掸了下烟灰, 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不假思索道。
  任时宁吃惊反问:“你认识?”
  “谈不上认识, 女生是梁眷之前的室友。”陆鹤南垂下眼眸, 忽然有些精疲力尽。
  这些防不胜防的冷枪冷箭, 究竟从何处而来?一桩桩一件件,整齐划一地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齐齐发生, 陆鹤南真的很难将它们归为非人为而产生的意外。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鹤南勾了下唇,声线寒凉彻骨:“宁哥, 不要打草惊蛇。”
  “我明白。”任时宁的语气也沉了下来。
  男人之间的通话简短又迅速,电话被任时宁率先掐断,陆鹤南放下手机,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仍旧一脸惊魂未定的莫娟。
  被跟踪这样的事,早些年莫娟经历过不少,那种提心吊胆,神经紧绷的日子,她简直不愿意再回想丝毫。
  切身体会过的人,才最有资格在这种时候发言,可还没等莫娟张口询问些什么,陆鹤南沉稳的安慰声就已经先一步抵达她的耳畔。
  “不用担心。”陆鹤南努力牵起唇角,笑了笑,“事情还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
  莫娟点点头,手指仍不安地绞动着衣摆,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忘记了原本的来意。
  “娟姐,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陆鹤南抬腿,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莫娟面前。
  什么忙,还需要陆鹤南用请字来开头?
  莫娟怔怔地抬头:“什么忙?你直说就好”
  “我想请你接替我在普惠的位置。”陆鹤南的语速极慢,漫不经心的语调里不知为何带着些好似“托孤”一般的荒凉。
  “为什么?”莫娟有些没反应过来,望向陆鹤南的眼神不免带着些天真,“普惠那边不是还有褚恒在管吗?”
  “普惠这几年的业务板块在不断拓宽,方方面面都需要有人留心,但褚恒还要操心褚家自己的产业,难免会分身乏术。”
  陆鹤南的这个理由乍一听很冠冕堂皇,但莫娟的逻辑思维很好,不过刹那就抓住了他极力掩盖的漏洞。
  “褚恒有褚家的事要忙,那清远呢?”莫娟轻蹙眉头,温柔的语气里掺杂着不慎明显的质问,“据我所知宋家还没有要他接手家族产业的打算。”
  “娟姐。”陆鹤南抬眼,勾唇笑了笑,选择避而不答,“咱们这群人里面,有能力有精力,还能让我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了。”
  有能力有精力的人好找,难就难在信得过。
  莫娟抿了抿唇,聪慧如她,忽然就明白了陆鹤南未能直白说出口的一切。那些血脉相连,情分非常的同胞兄弟,怎么就成了信不过的人了?
  就因为他姓宋吗?莫娟脑中一片空白,不愿深想。
  对于莫娟即将接替陆鹤南的位置,掌管普惠这件事,褚恒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还专程抽空从江洲赶来,当面对莫娟表达谢意。
  仰躺在中晟二十八楼办公室的沙发上,褚恒猖狂的像城门楼底下晒太阳的大爷。
  陆鹤南懒得管他,开完当月的高层总结会,推门快步走进办公室,视线也只褚恒的身上匆忙停留了一瞬,就静下心来坐在桌前处理自己的事。
  倒是褚恒先躺不住了,自觉没趣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又讪讪地走到陆鹤南对面的椅子旁,拉进两人距离,重新坐下。
  “莫娟进普惠这件事,我没有意见,甚至还很赞同。”褚恒拧着眉头,一脸为难,“但你是不是得和清远商量一下,你这一声不吭直接通知他算怎么回事啊?”
  “普惠的创始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你和我,我连你都没商量,还和清远商量什么?”陆鹤南笔尖不停,语气如常到连头都没抬。
  褚恒被陆鹤南的话给堵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清远跟你告状了?”陆鹤南哼笑了两下,眉眼间压着写不耐。
  “没有。”褚恒长叹了一口气,满脸都写着自己有苦难言,“是郁真跟我说的,说清远最近不太痛快。”
  陆鹤南握着钢笔批阅公文的手莫名一顿,抬眼望向褚恒的眼睛里透漏着讳莫如深。
  “你有空关心他心里痛不痛快,不如好好关心关心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陆鹤南这话的语气有些重,褚恒神色一凛,噌的一下拖着转移凑近,径直反问:“他最近又闯什么祸了?”
  闯祸?陆鹤南不由得冷笑。
  瞧瞧这个用词,是该用来形容一个二十四岁,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正常男性吗?
  褚恒平日里看上去虽是个混不吝,但对着家里的这些小辈确是异常关爱。他对宋清远的滤镜实在太厚,陆鹤南三言两语间也和他说不清楚。
  更何况,陆鹤南现在心底介怀防备的一切,还都是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测。再理智的人,也有能牵制住逻辑的情感。
  自负如陆鹤南,在面对自己的弟弟,也不愿做零口供办案的法官。
  “他最近在港洲挺好的啊。”褚恒还在那翘着腿,兀自猜测着陆鹤南对宋清远的不满,究竟是从何而来。
  港洲?陆鹤南放下笔,看着褚恒的目光里隐隐有些不忍。
  “清远最近没在港洲。”陆鹤南选择告诉褚恒真相。
  褚恒愣了下,而后倏地转过头:“那他在哪?”
  “在北城。”陆鹤南顿了下,而后又杀人诛心的一字一句补充道,“早在两个月之前,宋清远就已经在北城了。”
  七月十六号,周六当天上午十点,华清微电影节的闭幕仪式暨颁奖典礼在华清校园最中心的学生活动中心大楼如期举行。
  这座大楼名义上虽是学生活动中心,实际上确是校方迎来送往所用的礼堂。
  作为高考入学那年就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梁眷,跟随校领导踏进礼堂大门的次数自然不在少数。
  但像今天这般,拉着行李箱,一路跟行人跌跌撞撞,风风火火踩着时间坐在席位上,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梁眷拎着箱子,甫一从侧门出现,坐在西侧看台上的祝玲玲就忙不迭向梁眷招手。
  祝玲玲一袭玫红色的吊带裙处在一众黑白灰的单调人群里分外显眼,梁眷眯着眼睛不用多费力寻找,就锁定了祝玲玲身旁的空位。
  “你平常不是挺有时间观念的吗?我还以为你对名次不满意,连颁奖典礼都不来了呢!”
  祝玲玲起身接过梁眷的行李箱,经过其他同学时微微欠身,又将行李箱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才赶回来挨着梁眷坐下。
  梁眷知道时间仓促,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眼下呼吸还没有平复,她断断续续地去接祝玲玲的话。
  “要带走的行李太多……昨天晚上没收拾完,今天早上特意早起一小时,谁知道还是差点晚了。”
  祝玲玲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梁眷擦汗,又体贴地抬手为她扇风,打趣抱怨的话没再多说。为了这次去京州寻爱,梁眷可谓是做足了准备,祝玲玲心疼得紧,却也没阻拦。
  “瞧这架势,我觉得你晚来半个小时,也来得及。”
  说话的是杨一景,胖哥走在他身边,两人勾肩搭背,一块从礼堂外回来,又齐齐坐在祝玲玲和梁眷身后。
  “又去抽烟了!”祝玲玲闻到烟味,下意识回身给了杨一景一拳,“还骗我说是去上厕所。”
  杨一景有天生的哮喘病,本该与尼古丁气味无缘的他,却偏有极重的烟瘾。每每点燃指尖香烟,都如同走钢丝一般玩弄自己的生命。
  嘴硬心软如祝玲玲,正统的关心话讲不出来,只好一错不错地盯着杨一景,杜绝香烟,打火机一类的东西出现在杨一景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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