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我有什么可不愿意的。”梁眷不满地趴在陆鹤南怀里,小声冷哼。
  “我怕你年纪小,不想这么快就定下来。”陆鹤南轻抚梁眷的脊背,语调沉缓。
  可宽厚的手掌还没等在那姣好的曲线上多做流连,怀里就猛地一空。
  “什么定下来?”梁眷的脸上染上几抹红晕,欲盖弥彰地解释,“只是去见一下你大伯和伯母,怎么就成了定下来了?”
  她的终身大事,可绝对不能被男人的三言两语就给哄骗了。
  “也是,现在还太早了。”陆鹤南不置可否地挑眉,拽着梁眷的肩膀将她重新揽在怀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该在二十八岁那一年嫁给我。”
  梁眷的心弦莫名一动,她心下隐隐有个猜测,可她不敢确认,只不安地摩挲着陆鹤南的领带。
  “为什么?”犹豫半晌,她终是颤着嗓音问出口,“为什么是二十八岁?”
  陆鹤南半眯着眼睛,努力一字一句复述那些早已刻在他心底的文字。
  ——“我要在二十岁那年恋爱,然后与他熬过漫长、甜蜜、纷争不断的七年之痒。在相爱相守的第八个早春时节,要与时间长河中,不曾走散的恋人,修成正果。”
  这是《忆兰因》剧本里的最后一句话,是女主角陈灿仪此生不得圆满的绮梦,也是梁眷人生路上有关爱情的全部期许。
  那些极力隐藏的少女心事,他到底还是看见了。
  “相爱的第八个早春时节,恰好是你二十八岁那一年。”陆鹤南口吻很慢,慢条斯理地将梁眷引到他的人生正途上。
  “如果一切顺利,如果那时你还爱我,我会在那一年向你求婚。”
  “你少说了一个如果。”梁眷小声纠正他。
  “什么?”陆鹤南没明白。
  “你的假设,少了一个如果。”梁眷从陆鹤南怀中微微抬起头,补上他少说的那半句。
  “如果一切顺利,如果那时我还爱你,如果那时你也恰好还爱我,你会在那一年向我求婚。”
  “不存在第三种假设。”陆鹤南抬手将梁眷重新压回自己的怀里,珍重地吻了吻她落在耳侧的头发。
  “我会永远爱你。”
  他又说永远,梁眷的心尖猝不及防地颤了颤。
  带着那股不可名状的悸动,梁眷攀着陆鹤南的肩膀,微微抬头,手指从喉结处缓缓上移,最后勾住他的下巴,将他朝自己唇边带。
  陆鹤南眸色一暗,垂下头,就势吻上去。
  今天开的车子实在太宽,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之间的距离犹如不可跨越的天堑。陆鹤南吻到最后隐隐失控,环住梁眷的腰,用力一带,转瞬间就将梁眷从副驾驶位上带离。
  梁眷跪坐在陆鹤南的身上,肌肤隔着布料紧紧相贴,身下不断上涌的温度,与外溢的潮湿,让她隐隐有些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只得用无力的手掌握住陆鹤南的领带。
  前方的小型交通事故责任划分明显,没多久道路就重新恢复畅通。听到后面急促的喇叭声,梁眷第一个从情迷意乱中回过神来。
  “该走了!”梁眷偏过头躲开陆鹤南的吻,连滚带爬的重新回到副驾驶位上坐好。
  陆鹤南重重喘息着,明显是有些意犹未尽。领带松散开,出门时还很服帖的衬衫,现在也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始作俑者梁眷,却连目光都不敢投向身侧半分。
  太荒唐了!这可是在车里!陆鹤南的手指刚刚已经探向了那潮湿幽深的地方,只差一点……梁眷羞涩地闭上眼,不敢再回忆数秒前的情难自已。
  车子重新汇入车流,静默的空气里仿佛能闻到差一点欢好的气息。
  梁眷降下车窗,企图让这股暧昧旖旎随风散去。
  裤子上是一片难耐的湿润黏腻,陆鹤南低头瞥了眼黑色裤子上那抹不正常的光亮,清了清嗓子,想打破沉寂:“你刚刚……”
  “不许说。”梁眷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红着脸,恼羞成怒。
  陆鹤南忍不住失笑:“我还没说什么呢!”
  梁眷不答话,只气鼓鼓地望向车窗外。他还能说什么?左右是些让自己难堪的话。
  走过乡道,驶入主干路的立交桥,就算彻底进入北城。
  夜里十一点,正是这个城市华灯初上,灯火通明的好时候。梁眷怔怔地望向车窗外,一盏接一盏飞驰掠过的路灯,只在她的眼眸中留下片刻光影。
  北城原来这么美,转瞬即逝,不可方物。
  “陆鹤南,等我二十八岁那年,你在北城跟我求婚好不好?”
  关于携手相伴的以后,关于更进一步的婚姻,梁眷第一次鼓起勇气展开无尽遐想。
  “时间嘛,最好是在冬季。”梁眷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声音柔缓的继续说下去,“身边还要有许多许多的玫瑰。”
  惯用理性思维考虑事情的陆鹤南下意识蹙眉搭腔:“冬天玫瑰花怎么存活啊?”
  “我不管,我不仅要玫瑰,我还要江南江北两侧,同时有烟花燃放。”
  梁眷甚少任性,也从不提过分的要求。在陆鹤南面前,这是平生第一次。
  修成正果的那天,她要轰轰烈烈,要世人皆知。
  ——
  二十八岁,玫瑰花香四溢的北城冬季,盛大烟火落幕的那一秒,如果你还爱我,请记得向我求婚,许诺余生。
  第95章 雪落
  《忆兰因》重整旗鼓开机那天, 风和日丽,一扫北城多日来的阴雨连天。
  早上八点,梁眷和祝玲玲赶到第一幕戏片场的时候, 杨一景和胖哥早已等候多时。
  这两个专业气氛组,瞒着剧组上下,连夜悄悄搞了一个小型的开机仪式,上香剪彩, 红包条幅一应俱全。
  祝玲玲和杨一景大学期间也参演过不少小成本电影和电视剧,开机仪式上的诸多事宜, 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梁眷却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经历, 她站在众人最中间,余光望向身边的祝玲玲,照葫芦画瓢依样燃香鞠躬、拜四方、静心许愿。
  做惯了这种事情的祝玲玲,早没有了十八岁时第一次站在开机仪式上的虔诚与忐忑,随便应付两下了事后,她就笑眯眯地看向还躬身未起的梁眷。
  祝玲玲静静地等着,不发一言, 直到梁眷缓缓睁开眼睛, 才温声去问。
  “许了什么愿啊, 我的大导演?”
  自从梁眷接手《忆兰因》导演这一职位后, 祝玲玲就总拿“大导演”这样的说辞来打趣, 久而久之梁眷也被喊成了厚脸皮, 眼下已经可以神色坦然的接受这一称呼。
  梁眷走上前, 恭恭敬敬地将手上的三支香插在香炉里:“当然是希望咱们拍摄可以一切顺利啦!”
  “有我们在,怎么会不顺利?”祝玲玲握住梁眷的肩膀, 安慰性的拍了拍,揽着她走向万众期待的片场中央。
  演员是电影的描述者, 而驱动他们演绎的灵魂,是荧幕后洞察一切角色内心的导演。这份难以承受的重量,牢牢压在梁眷的肩头。
  直到站在摄像机前,握着红布的那一刻,梁眷其实仍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否有这种能力。即使王海源说她是他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即使祝玲玲说这个职位非她莫属。
  “眷眷,我们没有退路了。”祝玲玲拽着梁眷的衣袖,凑近覆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梁眷的手抖了抖,蓦然回神,然后在一片喧嚣吵嚷中渐渐恢复理智。
  胖哥握着小型dv想记录下开机仪式上这神圣的一刻,然而视频里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梁眷握着红布一角,迟迟没有继续的动作。
  “梁导!快掀啊!”站在镜头后面不清楚状况的胖哥,忍不住大声催促。
  梁眷应声望去,唇角上扬朝镜头笑了笑,然后心一横,在众人一片的欢呼中,扯下尘封在摄像机上,寓意美满顺利的红布。
  摄像机上的红布一经掀开,在杨一景中气十足的一声“开机大吉”中,梁眷算是已有半只脚踏入导演界的大门。
  陆鹤南是当天下午四点多,在京州疗养院的走廊里,收到梁眷发来的开机视频与照片。陆庭析的病情仍旧凶险,陆鹤南没等到梁眷电影正式开机,就又匆匆赶回了京州。
  缺席梁眷的人生大事,不可谓不是他人生的遗憾之一。
  视频里众人的欢呼与吵嚷声,渐渐成为不太真切的背景音。人头攒动的镜头里,陆鹤南却只能看见身穿白t蓝色牛仔裤,妆容也故作低调,全然不想遮盖演员风头的梁眷。
  看着手机屏幕里梁眷的笑颜,陆鹤南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三儿,看什么呢?”黎萍扶着陆庭析慢慢从诊察室里走出来。
  手机视频的进度条还差几分钟才结束,陆鹤南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将手机揣回口袋里,扶住陆庭析的另一只胳膊。
  “梁眷的电影今天开机,她刚刚给我发来了开机现场的视频和照片。”陆鹤南放慢步子,跟着陆庭析的步调,一步一挪,缓缓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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