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梁眷“哦”了一声,正思索着再聊些什么的时候,下一秒陆鹤南的话就扰乱了她故作平静的心弦。
“想我了吗?”
陆鹤南这话说得漫不经心的,虽然远隔万里只能靠电话联系,但梁眷仅靠他这句话的语气,就能清楚的描摹出他此刻脸上玩味的样子。
这分明又是在故意逗她。
梁眷脸上红得能滴血,心跳加速明显,连呼吸里也夹杂着几分慌乱,嘴上却倔强的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装作没听见似的,语气僵硬的反问他其他问题:“你喝酒了?”
只是梁眷这话题换的实在生硬,让酒局上已喝到极限,神志不算清明的陆鹤南也能一眼识破。
“唉,我家姑娘难得给我打一次电话,却连句想我都不肯说。”陆鹤南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竟隐隐有些哀怨。
梁眷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想不通,陆鹤南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怎么会在这个幼稚的问题上不依不饶地与她纠缠。
“我想你行了吧。”梁眷被逼得没法子,只得快速又小声的敷衍他一句。
说完,她做贼心虚般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见关莱和许思妍正专心做自己的事,无暇顾及她这边,才稍稍放下心来。
梁眷的声音又轻又快,若非陆鹤南在心无旁骛的听,只怕都会错过。
得到满意答复的陆鹤南低低地笑出声,伴随着笑声而来的,还有他低沉又勾人的声音:“我也很想你。”
暧昧的话题一经翻篇,梁眷就连忙往正经事上引:“最近在容城顺利吗?”
“还可以,有点眉目了。”陆鹤南尾音上扬,语调里是装不出来的轻快。
“那就好。”梁眷替他舒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接着旁敲侧击地问,“那元旦之前能处理完吗?”
那边只是微微迟疑了一瞬,梁眷就生怕陆鹤南会猜透自己的心思,连忙又跟上一句。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想让你把糟心的事都在今年解决完嘛,这样明年就能有个好兆头了。”
也不知道这个蹩脚的解释陆鹤南究竟信了多少,而不擅长撒谎的梁眷,心虚的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手机着实是现场情况的最佳记录者。
听到听筒里传来梁眷的慌乱,陆鹤南发出轻微的哂笑声,口吻里满是哄人和不忍拆穿的意味。
他憋着笑应道:“好啊,那就借你吉言。”
其实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梁眷在阳台上也冻得直打哆嗦,可她贪恋此刻的这份联系,不愿挂断。
谁都没有再找什么额外的话题,只静静地聆听彼此微弱的呼吸声。梁眷不明白,为什么一句话不说,氛围也能这么暧昧。
再这样下去,只怕真要通话到天明了。
梁眷清了清嗓子,正想说些道别的话,耳边却传来一声娇软的女声。
起初那道声音还只是隐隐约约,不算真切。后来,随着酒店房门被打开时响起“滴”的一声,没有房门的阻隔,女人的声音也顿时清亮了。
“三哥,原来你在屋里啊。”女人娇嗔着小声抱怨,话语间夹杂着狎昵像是撒娇,“害得我敲了半天门。”
梁眷像是撞破了什么不应该听见的东西,慌乱之下,耳朵竟不小心误触到挂断键。
她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和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中泛起苦涩。现在再打过去的话,是不是就是自讨没趣了?
可心里的另一道声音也在竭力为陆鹤南辩驳,不就是听见女人的声音了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还没有几个异性朋友啊?总不能就这么武断的给陆鹤南判了死刑。
梁眷指尖颤抖,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种可能。她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不过就是一场误会,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将电话回拨过去的决心。
“天啊眷眷,你怎么在阳台里还穿这么少?不冷吗?”
本想来阳台收衣服的关莱,见梁眷呆呆地站在那,连衣服也顾不上收,心疼地一把拉过她的手,强行将她拽进屋里。
梁眷被关莱吵得醒过神,她艰难的扯起嘴角,回道:“没事,我不冷。”
关莱根本不信梁眷的这套说辞,咬牙切齿的骂回去:“还说不冷呢!手都冰凉!”
梁眷这才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经僵硬到麻木的手。她分不清这份麻木究竟是被寒风吹得,还是心里太过紧张导致的。
在一旁追剧敷面膜的许思妍见状,连忙起身灌了个热水袋,不由分说地塞进梁眷的手里。
直至身体渐渐回温,梁眷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敛去脸上的不自在,语气尽量轻快道:“关莱,帮我跟顾哲宇说一声,跨年那天我也去!”
“好啊,正好思妍那天也没有别的安排,咱们三个也算是一起跨年了。”关莱不做他想的答应了,答应过后随即下意识接着问,“看来陆鹤南元旦是没空陪你了?”
梁眷垂下漆黑的眼睫,隐去她眼中的湿润,颤着声音说:“对,他元旦有安排了。”
不知道要陪谁,总之不是陪她。
冷不防出了这么一遭,梁眷也没心情再在床下和室友们闲聊。她佯装困倦的样子,揣着心事径直爬上了床。
躺在床上的梁眷情绪已经从委屈变成了生气,害怕室友为她担心,她也只能靠一拳打在枕头上来泄愤。什么人嘛?一边说想她,一边又跟别的女生暧昧不清。
深更半夜,在酒店里,正准备洗澡,一个声音超级嗲的女生能畅通无阻的进入他的房间……
这几个信息点聚集在一起,梁眷没法控制自己不往深处想。
冷静的第一方式就是隔绝外界的干扰。梁眷毫不犹豫的将手机关机,然后扯过被子蒙住头顶,强迫自己即刻睡过去。
被这道宛如不速之客的声音吓到的人,除了梁眷外,还有陆鹤南。
他举着手机,僵硬的回过头,一抬眼便见到杵在门口的姚郁真。
陆鹤南自小的玩伴除了陆雁南与陆琛外,还有宋清远、褚恒、姚郁真以及现如今还在国外读博士的林应森。
长大后,姚家和宋家结亲。那个成日追在他们身后的小哭包妹妹,变成了自己表弟宋清远的未婚妻,关系上也就此更近了一步。
因为关系是十足十的亲厚,所以陆鹤南一开口就毫不客气:“你怎么开的门?”
不算宽阔的房门门口,又闪出一个酒店工作人影的身影。陆鹤南捏了捏眉心,实在是有些无语。
“我也是没办法,我敲了半天门你连个反应都没有,我只好找工作人员拿万能卡开门了。”
“大晚上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言下之意,你不老老实实跟宋清远待在一起,跑我这来干什么?
姚郁真咬牙叹了口气,见陆鹤南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也有些火大,圆圆的脸上也隐隐起了薄怒。
“还不是清远担心你喝大了,怕你出事,他自己又爬不起来,所以托我来看看。”
“哦。”陆鹤南惜字如金的答了一声。
因为和梁眷的通话被硬生生打断,所以陆鹤南态度依旧冷漠。在听完姚郁真的解释之后,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我没什么事,你也看完了,可以走了。”
姚郁真气得直跺脚,连房门都没跨进一步,扭头就往电梯处走。刚走上几步,就碰见和陆鹤南住同一楼层的褚恒。
打过招呼后,两人擦肩而过,褚恒直奔陆鹤南的房间而来。
送走了姚郁真,陆鹤南才发现梁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再回拨过去时,已经是关机状态。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正好是华清熄灯的时间。也许那姑娘是以为他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所以先行挂断了电话。
陆鹤南打开微信界面,编辑好消息,就发送过去。
【元旦,你有什么安排吗?】
梁眷漏洞百出的潜台词他当然能听明白,小姑娘绕老绕去的是想问他能不能一起跨年,却脸皮薄的不好意思直接张嘴问他。
不过这事也怪他,竟没提前思虑周全。
消息刚被发送,褚恒就推开陆鹤南虚掩的房门,进门之后也毫不客气地径直躺在套房里的沙发上。
“这怎么一到晚上就全往我这里跑?”陆鹤南蹙起眉头,抬腿狠狠踹了褚恒一脚。跟梁眷调.情没有尽兴,他心里本就不痛快,所以这一脚也是用了力的。
被当成出气筒而不自知的褚恒腾地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小腿,不满地大声嚷道:“我来找你可是有正事的!你以为我愿意往你这跑啊!”
陆鹤南嗤笑一声,接着怼:“你能有什么正事?”
褚恒梗着脖子,语气里有几分傲娇与得意:“乔嘉泽刚刚给我打电话,问一月二号签调解书行不行。”
陆鹤南解衬衫扣子的手一顿,不容置喙道:“跟乔家的人说,签调解书的时间改在十二月三十号。”
褚恒神情一僵,跟陆鹤南共事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他对签合同的时间有什么讲究。大多数都是他去和对方交涉时间上的问题,陆鹤南对此也从来没有过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