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华清校园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只有梁眷的两个室友而已。而顾哲宇是关莱的男朋友,恋爱期间无秘密,所以他知道这件事情也不奇怪。成晋又和顾哲宇是一个寝室的……
  梁眷抬眼看向顾哲宇,后者正一脸愧疚的望着她:“对不起梁眷,是我在寝室里多嘴了。”
  “没事,反正都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梁眷口吻极淡,神色也很平和,她没有感觉到被冒犯。毕竟陆鹤南送礼送的光明正大,她收的也光明正大,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还想说什么,一块说了吧。”
  成晋讥笑道:“是因为他有权有势,所以你才高看他一眼对吗?”
  “成晋!你是不是疯了!”顾哲宇扯着成晋的胳膊,不由得低吼。这一声动静不小,引得路过的许多人侧目观望。
  成晋狠狠甩开顾哲宇的手,一向和煦的脸在此刻有些狰狞,他迫切的想要否定梁眷的一切,以此来挽回自己散落一地的自尊。
  “还有呢?”梁眷语气依旧淡淡的,眉梢上挑,示意成晋接着说下去。
  梁眷波澜不惊的样子彻底击垮成晋的最后一道心里防线,整个人也彻底失控,那些积压在心里,因为顾及体面而从未说出口的话,终于在此刻倾泻而出。
  “他是能送你昂贵的礼物,讨你欢心!随便一出手就能解决我们这些普通学生解决不了的麻烦!他高高在上,想要的东西不用争取,就唾手可得!”
  “可那又如何呢?他们那样的人不过就是把你当成个玩物,还是巴巴送上门,不用负责的那种!”
  梁眷静静的听他说完这一切,从始至终表情没有一丝崩坏。她看着成晋,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成晋,你看轻我了。”
  撂下这句话后,梁眷再没有丝毫犹豫,头也不回地离开。
  成晋看着梁眷远去的背影,才开始后悔。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一般,连指尖都在发颤。
  可惜覆水难收,他终究变成了一个爱而不得便诋毁的小人。
  和成晋大吵一架后,梁眷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每天按部就班的照常上课,去图书馆仔细。闲暇时,再通过微信和陆鹤南聊上两句。
  算日子,她和陆鹤南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晚上九点,梁眷熄灭手机屏幕,刚想背着包走出图书馆,手机却又突然亮起来。是移动通讯和新闻头条纷纷发来的提醒——这周五,也就是平安夜那天,北城暴雪将至。
  北城这场迟了近一个月的初雪,终于要来了。
  平安夜当天,梁眷满课。一天下来,奔波在三四个教室之间,梁眷却始终选择教室里靠窗边的位置。但是从早到晚,天高云阔,哪有一丝要下雪的迹象?
  当天的最后一节课,是一位年轻老师的中外文学欣赏。老师年轻没有什么经验,压不住场子,学生们苦熬了一天早已人心涣散,连梁眷都有些走神。
  随着教室里男生们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梁眷也抬起头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向窗外。
  雪花洋洋洒洒的自天空向下飘落,在这漆黑的夜里,昏暗路灯的照耀下,白与黑的交合更添几分孤寂。起初那雪花还只是伶仃几片,然后毫无预兆的越下越急,不过几分钟外面的青石板路面上就已是白皑皑一片。
  让众人盼了许久的北城初雪,终于来了。
  看见飘雪的那一刻,梁眷心里想的却是:下雪了,他此刻在干什么呢?
  这课终究是上不成了,见还有二十分钟打铃下课,年轻老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颓败地挥手,示意大家下课。
  甫一走到没有遮挡的室外,飞雪也径直扑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梁眷抬手去接新飘落下来的雪花,可还没等她看清雪花的形状,那朵晶莹就已在手心里融化。
  梁眷心里一阵怅然,心不在焉的跟在关莱身后挪步,再一抬头直视前方时,才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竟出现在五米开外的树下。
  风雪无情飘摇,他的眉眼、肩头、全身上下都覆上了一层薄雪,不知道他究竟在北城的雪夜里站了多久,以至于几乎快和这白茫茫的世界融为一体。
  那人明显也看到了她,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冷清乏味的脸上荡漾出丝丝笑意。
  正赶上下课,人潮如织的教学楼门口不时有女生朝陆鹤南看去。可他逆着人群,脚步不疾不徐,却目标明确的直奔梁眷而来。
  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冷黑夜里,好像连风雪都格外偏爱他。飘扬纷飞的大雪落在别人身上是狼狈,可落在他的肩上,却平添了一份清冷矜贵。
  直到陆鹤南站在自己身前,颀长的身影将她包裹住。梁眷才敢相信眼下的一切不是她臆想出来的梦境,是真真切切正在发生的现实。
  “你怎么来了?”一开口,梁眷惊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没出息的发颤。
  陆鹤南在梁眷面前站定,薄唇勾起一点弧度,口吻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因为有人说我不能错过北城的大雪,所以我就来了。”
  北城的大雪早已是全国预警,大部分线路的飞机高铁也从今天下午开始停运。这一路上必定是风尘仆仆,绝没有他所说的那么轻松简单。
  即使他刻意将声音语气放的轻松舒缓,梁眷还是一下子听出他的倦怠。
  谁会千里迢迢,不顾风雪,来赴她随口一提的初雪之约?
  梁眷心口一疼,再扬起头时眼眶都有些通红,她带着哭腔,像是在咄咄逼人的逼问。
  “陆鹤南,你是不是在追我?”
  第35章 雪落(捉虫)
  话一说出口, 对文字敏感的梁眷就意识到——“追”这个字眼好像不是很准确。和陆鹤南相识的近三个月时间里,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
  他好像也从未有意做过什么讨自己欢心的事情,那些所谓的、让人想入非非的暧昧牵扯也都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 像是在做顺水人情。
  可光是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就已足够让梁眷悸动的心千万次死灰复燃。
  梁眷垂着头,手指紧紧捏着衣角,决心打破这份现有的平衡。她想要个痛快, 想要这份关系的另一个当事人,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哪怕得知答案后的下一瞬, 便是从天堂坠落到万劫不复的地狱。
  “陆鹤南, 你是不是喜欢我?”下定决心的梁眷猛地抬起头,还没等说些什么,眼里的光就先暗下去一半。再次开口时,声音颤抖的像是视死如归。
  陆鹤南漆黑的眸子紧锁着梁眷,自她开口向他抛出第一个问题时,他眉眼间的冰雪仿佛都要被那眼底的炙热融化开。
  这份动心该从何说起呢?脑海中飞速划过无数个让他情动的片段,向来理性至上, 做事讲究逻辑关系的陆鹤南一时间竟理不清头绪。
  既然理不清, 那不如放任。
  他微微勾起唇角, 脸上仍是不动声色的平静, 嗓音却喑哑的不像话:“我本来想把战线拉得长一些, 不过既然你等不急的话……”
  梁眷到底是脸皮薄, 还没等陆鹤南的话说完, 她就涨红着脸打断:“谁等不及啦?”
  说完,梁眷就佯怒转身要走。
  大概是陆鹤南的话给了梁眷些许底气, 她心知陆鹤南必会拽住她,所以她刻意将步子迈的极大, 以显出自己决绝、不可放弃的自尊。
  却没想到陆鹤南的动作会更快,梁眷身子前倾,刚抬起腿,脚还没安安稳稳的落回地上,就被陆鹤南一个用力拉拽回去。
  梁眷身形一个踉跄,失去支撑的她跌在陆鹤南怀里,后背也重重地撞在他的胸膛上。梁眷吃痛一声,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站稳,便听到背后的男人无奈的叹息一声。
  “是我等不及了。”
  清冷低沉的声音震在耳边,像是致命的诱惑,迫着她点头,好让他予取予求。
  迟迟没有等到梁眷回应的陆鹤南也不心急,他维持着单手环住梁眷腰身的动作,然后缓缓弯下脊背,将头靠在梁眷的肩上。
  温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梁眷的脖颈上,和飞舞飘荡的雪花落在一处。冷热交叠,刺激的梁眷指尖发麻,心也皱缩成一团。
  这人实在太恶劣,专攻她的敏感点。
  梁眷腿一软,好在陆鹤南的胳膊牢牢禁锢在她的腰间,让她不至于在这雪地里太过狼狈。
  察觉到梁眷的难为情,陆鹤南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然后低低地笑出声,笑她的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被嘲笑的梁眷恼羞成怒,她拍开陆鹤南的手,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转过身直视他漆黑难掩笑意的眼睛。
  明明羞涩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耳朵上,梁眷却还强装淡定,嘴硬揶揄。
  “原来陆总告白的时候,也这么高高在上啊。”
  梁眷原本也没指望陆鹤南会再说些什么,有他那句“是我等不及了”,在梁眷这就已经算是确定了心意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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