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24节
如果拼尽全力,却连一个方士都无法战胜,那儒家到底还行不行呐?!
这样的疑惑绝不能够允许,所以一切牵涉到朝政的儒生都必须尽力回击。吕步舒仰头思索片刻,断然下了指示:
“再去买五千钱的白纸,迅速找人抄写传单。京中围剿方士的声量,一刻都不能小下去!”
五千钱白纸,合计两万五千张。两万五千张纸都要手工抄写,那下面的人可真是撞了大运了。听命的几位弟子神色茫然,嘴唇蠕动开合,到底还是只憋出一个字来:
“……唯。”
总的来说,儒生的舆论攻势其实还是相当有效用的——这倒不是说他们的传单有多么的鞭辟入里,发人深省;而纯粹是因为人海战术、数量攻击。儒生能打爆其余百家,考的当然不只是阴谋诡计,更是真刀真枪不容回避的血腥厮杀;在长久锻炼之后,京中的儒学博士战斗力和组织力都相当之强,轻易就组织了十人的总攻小组,专职编写童谣、抄写传单,向方士发动绵绵不绝的攻势。
没错,王某人很聪明,很狡猾,水平很高,但纵使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大家以十敌一,一拥而上,就算直接比拼人数,堆也能将王某堆得手忙脚乱反应不能,最终只有认输了事。
以多欺少,以强凌弱,这就是血腥残酷的舆论战场,不爽不要玩。
这种倚仗数量发动的人海战术非常有效,非常可靠,是儒生纵横文坛数十年不败的顶尖法宝。久经考验的五经博士们非常明白,这种舆论场的拼杀靠的不是质量而是声量,你骂得粗糙一点简陋一点其实没有关系,只要舆论场里充塞的都是一个人的声音,那你就赢定了。
所以说,传单攻势一刻也不能停!
在传达了加大攻势的意见之后,吕步舒蛰伏了两日,打算到欧阳博士处摸一摸底。为了观察近几日传单发放的效果,他特意绕了远路,到东市最热闹的地方逛了一逛;而所见的结果则非常令他满意。集市的土墙上已经贴了几张阴阳怪气方士的白纸,叫卖的地方还有小孩子在挤来挤去,往大人手里送传单——到现在为止,白纸还是一件相当稀罕的珍贵玩意儿,所以不少人拿到后很愿意打开来看一看稀奇,甚至带回家收藏起来。
只要带回家一看一扩散,这传播效应不就自然诞生了嘛!
吕步舒很满意这种效果,放慢了脚步看墙上的纸张。但还没等他细读几句,就有个小孩挤到他的身边,给他塞了一叠纸过来:
“郎君,看一看这些新出的纸!”
看到挑中的小孩散得这么卖力气,吕步舒越发喜悦,他欣然接下传单,额外摸了个铜板出来,然后抖开白纸,欣赏同门的大作:
“甲卯年,木克土;五七之际水为主。”
……啊,这应该是殷忠参照《石苞室》做的谶纬。按先秦五德终始的学说,大汉绍续暴秦之后,当为土德;而木(穆)恰恰克土,可见穆姓方士居心叵测,将造大逆。穆祺之“祺”又假通“淇”,所以“五七之际水为主”,暗指穆祺野心勃勃,也是非常凌厉、非常狠辣的攻势——当然啦,姓穆的本人可能看不懂这样复杂的谶纬,但王某应该是一望而知,必当战栗恐惧不胜吧?
吕步舒隔空想象了一番王某人畏惧惊骇的神色,只觉喜悦快意,莫可名状。他顺手又翻开了下一张白纸:
【……禹行而舜趋,是子张氏之贱儒也。正其衣冠,齐其颜色,嗛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偷儒惮事,无廉耻而耆饮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贱儒也。】
吕步舒:??
吕步舒愣了片刻,迅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这应当是方士被喷急眼了,同样写传单贴文告,引用荀子的话来反击儒生。当然,这点小小的反击其实也无关紧要;毕竟不管怎么来讲,对喷的兵力都是十人对一人,优势在我——
他顺手抽出了那张白纸,却见纸张的下半部分居然不再是文字,而换成了线条勾勒的人形:
帽子歪斜、颓唐不振、惺惺作态,佯装圣人之姿的“子张氏贱儒”!
洋洋自得、装模作样、挺胸贴肚、故做高深的“子夏氏贱儒”!
性情肮脏、怕苦怕累、大吃大喝、毫无节制的“子游氏贱儒”!
寥寥几笔,灵活生动,惟妙惟肖的刻画出了各种“贱儒”的丑态百出;线条清晰流畅,笔触夸张灵活,看一眼就能令人印象深刻,永志不忘。
吕步舒有点懵住了。
当然,他的懵逼不仅仅是因为是因为此画像之精妙生动,杀伤巨大;更是因为对手反应的莫名其妙——传单是要大规模抄写来扩散影响力的,不是小规模传颂靠质量取胜的;你抄写一段《荀子》上去可以理解,额外画一幅画又是什么意思?
画一张画的功夫可以抄写二十份文字还不止,以一敌二十,那就是描绘得再精细漂亮,又能有个屁用?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当对方蠢得恰到好处时,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蓄意的。吕步舒茫然翻动白纸,实在搞不明白方士们怎么会想出这种脑子撞墙的主意——就算他们真花重金找到了最可靠最熟练的画匠,一天之内也最多只能画几百张传单;一天几百张传单,那简直只是茫茫大海中的一朵浪花,根本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或许是看这位郎君翻动白纸的时间实在太长,善于寻觅机会的小孩哥及时插话了:
“郎君很喜欢这种有画的纸吗?我这里还有呢!”
吕步舒:“……什么?”
小孩哥一把拉开身上背着的褡裢,从里面抓出了一大叠白纸,哗啦啦当着吕步舒的面翻动,每张上面都是如出一辙的画像,线条精细无二:
“这是我今天领到的量。”小孩哥告诉他:“发给我纸的那位先生说了,只要我领一张那什么‘木克土’的纸,他们就给我发十张有画的纸——真的很划算呢!”
在儒生紧急组织兵力围剿方士时,穆祺设法约见了京中诸子百家的各位名流,于上林苑展示了近日双方骂战的成果。
虽然孝景之后,儒风炽盛,各派渐次衰微,已有不振之势;但毕竟是多年积累,流布甚广,终究也还有一点印记,只不过声名大多不显而已。穆祺还是通过上林苑宦官的渠道,费尽周折才凑齐了人数。
作为昔日儒家的手下败将,渐次凋零的昨日黄花,百家的遗老们都是领过儒生大教的,单单看一眼童谣传单,就知道又是往日以多欺少、群聚攻击的舆论手段。这样的手段战无不胜而所向披靡,收拾百家士人是一锤一个准,哪怕时隔多年,看一眼传单仍旧是创巨痛深,不敢忘怀。
不过,创巨痛深归创巨痛深,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趟这一池争论的浑水。大家都知道儒家的能耐了,怎么愿意平白无故的做这个炮灰?
方士有皇帝的宠幸,未必在乎舆论攻击;他们这些人可不一样。要是再被儒生盯上,还不得被锤到大道磨灭?
所幸,穆祺也没指望着这些惊弓之鸟能发挥什么作用。在解释完近日的骂战之后,他只是向败犬们展示了印有荀子“贱儒论”、以及特制漫画的传单:
“这是印刷术的成果。”穆祺道:“采用新的技术,能够在短时间内大量印刷传单——借助简单的机械结构,一个训练有素的熟练工人一天起码可以印出上万份传单,相比手写有巨大的优势……”
他停了一停,又道:“考虑到诸位先前所面临的,与我等同病相怜的处境,我可以在印刷业务上为诸位先生打个八折的限时优惠,供大家一泄怨气……各位以为如何?”
第32章
在往返两界数次之后, 穆祺修订了印刷术的引进方向。他原本打算引入大名鼎鼎的铅活字技术,将印刷业由蛮荒时代一举推动至十五世纪的水平。但再三权衡考量之后,他还是不能不暂时放弃这一宏图——铅活字当然是巨大的技术跃迁, 但铸造活字及使用活字却相当麻烦,实在不是现在可以承担的技术奇迹。
即使到了一千年以后, 活字印刷术一般也更适用于字母语言而非字符语言, 毕竟英文字母不过二十六个, 常用的汉字却足足有数千, 仅仅从铅字挑选辨别出模板, 就是不小的苦工,还要印刷工人能够识文断字、熟悉汉字的常用排列;而现在——在文字尚未完全成熟的汉朝。常用的汉字可足足是有上万个之多,在这种情形下, “熟悉汉字”,可绝对不是什么很平常的门槛!
——这么说吧, 汉赋中用来描述不同颜色、不同种类马匹的专用字, 就足足有近百个之多;要是一一都做成活字,那上万个活字基本谁也背不下来, 挑选的效率大大降低;要是统统删掉——统统删掉之后, 司马相如和枚乘的大赋又该怎么办?你这不是迫害文学么!
思来想去, 别无他法,只有改用雕版印刷, 降低技术标准, 适应这落后的生产关系。穆祺重新检阅资料, 调整了雕版材料,降低成本、提升质量, 方便广泛运用;除印版以外,他还花钱找网上的爱好者买到了土制油墨的配方, 搭配雕版使用——传统墨汁易溶于水,印出的字怕水易晕散,极难保存;油墨则仅溶于部分有机溶剂,效力上要可靠得多。
反复多次之后,穆祺终于能向合作伙伴们展示自己的成就——八百册以雕版印刷出的《赤脚医生手册》。
“这是我答应过陛下的事情,现在已经做到了。”他彬彬有礼地对刘先生说:“请陛下检查。”
死鬼皇帝哼了一声,捡过一本手册翻了一翻。虽然技术相对简陋,纸张也极为粗糙,但字迹大致还算是清晰明白、易于识别,甚至还有别样的惊喜:
“你连草药的图案都印上去了?”刘先生展开一叶,点一点上面画的止血药草:“怎么做到的?”
“这就要感谢陛下的人才储备了。”穆祺道:“我向少府索取擅长雕刻的工匠,他们百般搜罗之后,居然将为皇室雕琢木器玉石的匠人选了过来,那个巧夺天工的技艺,的确是非同凡响……”
早在试印《医生手册》时,穆祺就做过充分心理准备,觉得上面描绘的草药太过精细复杂,木板雕刻难免失真;所以打算干脆删掉图像,全部改用文字描述。然而少府送来的工匠手艺却是的确谁匪夷所思,居然当真在木板上刻下了数百种形态各异的草药——精细绝伦,惟妙惟肖,堪称伟大的艺术。
毫无疑问,这是皇室几十年来精挑细选,穷竭物力所筛选出的顶级人才;若非少府为了讨好幸进宠臣不择手段,破例允许方士“暂时借用”,那穆祺就算是找遍了关中上下,也绝对找不出这样的手艺。
当然,一如少府送人时的暗示,这些工匠只是“暂借”,仅能让贵人稍作体验,立刻就要送回;否则将来皇帝用的木器无人雕花,那可是足以震动上下的大事。但很可惜,少府的长官是太不了解这位幸近方士的嘴脸了,否则他绝对不会做什么“立刻送回”的美梦,而该迅速动手,马上冲进上林苑抢人——
穆祺稍稍一顿,向刘先生微笑:“当然,这只是手册的初版,后面可能还要继续订正,加上更多的草药和急救图样,更适用于现在的局势。”
皇帝当日提要求的时候已经声明,这些手册优先供给的是战场,要为汉匈决战培养出能掌握基本急救的军医;于是手册内容自然也要调整,药物的选取都要斟酌。但现在提起这样的事情,却无疑是别有暗示。刘先生抬了抬眼皮:
“既然要订正,那就订正好了。不过,秋收将至,匈奴蠢蠢欲动,边境上的冲突怕也就在这两三个月的功夫,你要尽快。”
“我一定遵命。”穆祺柔声道:“不过这样一来,难免就要占用更多的工匠、更多的时间;说实话,白白占了陛下培育出的人才,我的心里总是不安……”
穆祺当真会为了皇帝而不安吗?恐怕在场之人只要稍有理智,都绝不会做此妄想。但穆祺必须要这样表态,因为只有这样表态,才方便他假惺惺的问出下一句话:
“所以我担心,要是把辛苦培育出的人才挪用来雕刻这些木板,会不会耽误了陛下的事?”
刘先生眯起了眼睛,一言不发的望着穆祺;穆祺面带微笑,同样眨也不眨回望着刘先生;显然,在数月相处之后,刘先生已经非常清楚这位东道主的尿性了;在此人心目中,所谓“皇帝的事”搞不好还没有这本《医生手册》的一根毛重要;而一旦松口答应他“挪用”,那日拱一卒、潜移默化,八成会把皇室几十年来培养出的所有工匠劳力技术人才统统挖走,给大汉皇帝来个全家铲——
——不过话又说来,就算真给大汉皇帝来了个全家铲,那又与他刘彻何干呢?
如果现在是自己(地府版)坐在台上,那面对如此狂妄无耻的挖墙脚,当然要义愤填膺,竭力阻止;但既然坐皇位的是另一个“自己”,那他尿尿的恭桶有没有工匠雕花,没有雕花的恭桶坐着会不会委屈了他尊贵的臀部,又何须刘彻来操心呢?
犯不着嘛!
无数念头一闪而过,刹那之间,刘先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你这就是过虑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只要对战事要好处,倾尽国库也在所不惜,何况只是一些工匠?”他极为和气地开口:“你尽管挪用便是,要是人手不足,那我现在还记得一些手艺极为出色的能工巧匠,也可以把名单开给你。”
穆祺欣然点头,与刘先生相视而笑,彼此默契。双方眉目传情,瞬间就达成了共识:
二比一,喔也!
事到如今,皇帝(鲜活版),还并不知道穆姓方士以及另一个“自己”所设下的险恶陷阱。事实上,对于他来说,排除掉夏日的几个不和谐的聒噪音符之后(好吧,这些音符的确是太聒噪了点),最近的时光还是很惬意、很完美的——人事布局顺利、军事布局顺利,就连早先一直在头疼的财政危机,空空如也的太仓国库,似乎也在方士奇技淫巧之下,渐渐有了充实之望。这样平静而顺遂的日常,不正说明了他统御有方,即使外界干扰如此强烈,依旧能够排除万难,稳步前进嘛。
这样的顺遂持续到了九月,却似乎渐渐有了波澜。九月二日,皇帝收到了长平侯自陇西边境加急呈上的信件——还是用纸写的——,信件上感谢了圣上赏赐的奇物,非常体贴的表示将在军中大力推广,随后汇报视察边境的见闻,认为匈奴蠢蠢欲动,似乎又有寇边的迹象。
这样的汇报并不出皇帝意料。事实上,在马邑之谋汉匈正式翻脸之后,双方的战争就有极强的规律性。匈奴进犯边境掠夺物资,一般是挑选秋高气爽牲畜正肥,马匹耐力旺盛的时候;而汉朝回击蛮夷,则是在冬末初春,草原牲畜冻死大半,匈奴战力严重缩减的时间点——秋日匈奴出拳,春天大汉回击,双方你来我往,打的更近似于回合制。
在这种回合制的逻辑下,汉朝军队一般会在秋天坚壁清野,收缩防御,时人称为“防秋”;而长平侯身为大将,例行视察边境关心防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并不足为异。
——唯一值得奇怪的是,长平侯叙述已毕,却又在信纸末尾莫名加了一笔,认为此次匈奴躁动的声势甚为不同,仿佛超出了往常的规模,“令人诧异不得其解”。
不在正式公文中提及此事,只在君臣的私密信件中吐露心声;说明连卫将军自己都不能确定这种声势,所谓“规模超乎往常”云云,多半只是某种古怪的直觉、奇特的感知,而没有任何可信的证据——所谓私心揣度,“想当然耳”。
正因为是“想当然耳”,所以大将军的信件写得相当保守,强调了这种种推断既没有坚实的佐证证明,也没有征得同僚的赞同,仅为他一人之想象;就是生怕言语过当,误导了中枢的判断。但很可惜,执掌中枢的皇帝陛下同样是一个天赋直觉流选手,因此陛下花了两秒钟想了一想,立刻就凭直觉认为大将军应该是对的——至于其他人赞同与否,那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战场梭哈,圣上一向玩的就是心跳。
不过,凭直觉做出判断以后,后续的抉择也很麻烦——匈奴为什么会突然扩大攻势?匈奴扩大攻势意欲何为?设若真有一波规模空前的寇边,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这种种疑难相当考验专业素质,并非干坐在后方的皇帝可以一人料理;而考虑到君臣信件的私密,边境情报的敏感,似乎也不方便召集重臣大肆讨论。于是皇帝想了一想,抬手叫来中常侍:
“你到上林苑去,将——”
他停了一停,费力想了想另一个长平侯的化名:
“那位郑姓郎君召来,勿得迟误。”
反正是买一送一,天降的外挂不用白不用,是吧?
中常侍当然不敢怠慢圣上的吩咐,快马奔至上林苑传旨。但他疏忽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以至于抵达的时间有点不对——此时此刻,其余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能够出面招待使者的居然只有当事人“郑郎君”,以及某位长期闲逛、无所事事的王姓商人。
在听完旨意之后,王某人的表情立刻就有了变化。还没等郑郎君谢恩接旨,他已经直接开口,语气冷漠:
“他——皇帝是要召他去宫中?”
中常侍:……诶不是,你这什么态度?
中常侍有点懵住了。他在宫中阅历几十年,不知见过多少煊赫跋扈的重臣;但无论再跋扈、再浮躁,也没有人疯到敢在传旨时直接插嘴,用这种近乎于大不敬的态度直接作死——你九族是批发的吗?
即使阅历再深,此事也委实超出了宦官最狂野的预料。他稍一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当场翻脸,怒斥这不知好歹的佞幸;但或许是前几日新贵们暴然兴起、骤蒙宠幸的事迹太过惊人,极大震慑了宦官的心态;又或许是出自某种在宫中生活已久的微妙本能,他迟疑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发火:
“是。”
“只召见他一人?”
“……是?”
“为什么?”
中常侍:你没完了是吧?!
中常侍勃然大怒,不可遏制,于是愤恨地瞪住王某,尽表忠贞爱主的决绝与义愤——然后咬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