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申指着钱秀娥：“她在口吐白沫！”
夏妍低头一看果真如此，这时候傻子都知道，钱秀娥口吐白沫肯定不是因为她那一拳。
赶紧把豆豆从地上抱起来，而钱秀娥一倒，沈知舟立即过来一刀斩断了连接着她与豆豆的线丝。
从断裂的线丝中，有血正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夏妍立即明白钱秀娥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了。
——直系亲属不能直接输血。
所以丝线会变色，大概是因为钱秀娥想吸的东西被吸干了，于是怨气只能从血液里提取她想要的成分。
“呵。”夏妍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此来正应了那句天道好轮回。
而趁豆豆还在昏迷，沈知舟拽着钱秀娥的头发将她拽起来，无波无澜的对她道：“时间到了，趁孩子睡着，该你上路了。”
“放心。”沈知舟望着她的眼神既厌恶又可悲。
“我会利落干净的送你离开。”
第411章 肺
“不，不要！”钱秀娥害怕的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刀，忍受着身体传来的极度不适，她语无伦次的向沈知舟求饶：“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我知道错了。”
看她极度怕死的狼狈模样，夏妍实在忍不住嘲讽：“这个时候知道错了？你是真知道错了，还是为了活下去暂时知道错了呢？”
“还能是因为什么！”丽子抱臂附和：“恶鬼如果知道错就不叫恶鬼了，她啊，已经没救了。”
他们之中对鬼了解最多的肯定是丽子，听丽子这般肯定的说出钱秀娥没救了，夏妍眼底的沉重还是又深了一层。
又回望钱秀娥听见这番话后的反应，她眼神像极了刀子，没有任何除了恨以外的情绪。若不是身体出问题外加畏惧沈知舟，她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见状，夏妍终是无奈叹了口气。
所以电视剧叫电视剧，就是因为里面的救赎剧情永远不会发生在现实。
不会悔改的，绝对不会悔改的。
无论是恶鬼还是恶人，永远不会因为被感化而选择回头，现实冰冷而残酷，实际上，若不是因为自身利益受损，他们甚至都不会为伤害到他人而流泪。
他们的眼泪即便是鳄鱼的眼泪，也永远为自己而流。
沈知舟抓着钱秀娥的头发将她的视线扳过来朝向他。
他还是那般森然沉静的眼神，带着点对待宰羔羊的怜悯，他问了钱秀娥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把目标放在自己孩子身上呢。”
语气像是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钱秀娥眼里透着不解，有点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夏妍却好像明白了。
“你......”她不由自主看向沈知舟。
夏妍一直知道沈知舟有阴阳眼，她以为沈知舟对恶鬼这么了解，是因为曾经与恶鬼打过照面。
但这句话让她突然觉得，或许沈知舟在过去与恶鬼不止打过照面那么简单。
豆豆在夏妍怀里隐约有要苏醒的迹象，沈知舟察觉到了，知道钱秀娥不会给他答案了，于是将刀抵在钱秀娥脖子上。
“算了，问了你也不会知道答案，还是上路吧，在孩子醒之前。”
“不行，我不能死！我不能死！”钱秀娥开始大力挣扎，由于严重的排异反应，她四肢长满了小水泡，密密麻麻瘆人至极。
夏妍抱着豆豆转过身去。
文申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也面朝背后。
只有丽子瞪大了眼睛在认真看，她可太喜欢看恶鬼被处决了。
“饶命啊，饶命！”钱秀娥大声对沈知舟求饶，沈知舟没应，她又企图叫醒豆豆，“豆豆，豆豆！救救妈妈，妈妈马上就要被这群人杀死了，妈妈会灰飞烟灭！”
正求着，最后一个灭字的尾音，被刀锋砍进皮肉的切割声替代，随即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沈知舟侧身一躲，鬼的血是黑色的，落在墙上，地上，甚至是他的衬衫上，很快便化成一簇黑烟升腾消散。
钱秀娥的头应声落地，可事情还没结束，即便身首异处，她仍然可以说话，“啊！！我饶不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丽子忍受着高分贝的刺激，想提醒沈知舟脖子并不是钱秀娥的致死部位，可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的提醒很多余。
只见沈知舟用刀顺着钱秀娥的断颈划了下去，直划到胸口的位置。
还在地上的钱秀娥的头颅看见了，气得尖声阻止：“不要！你松开我的身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所以人！”
过了一会，又像是精神错乱了一般，她居然嘿嘿笑了起来，“嘿嘿嘿，我看见了，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这不是你第一次处理像我这样的恶鬼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到，我真的看到了！”钱秀娥大笑起来，“你当年，就是这样，杀了.......”
杀了谁还没说出来，沈知舟已经用刀豁开了钱秀娥的胸口，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类似肺部的器官。
这是钱秀娥的肺。
黑色血液接触空气正不断消散，丽子看见那肺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待血液完全消失，她终于看清了蠕动的东西是什么。
那上面长满了一张一张的小脸，密密麻麻，比钱秀娥身上的水泡还瘆人。
那些小脸就和文申当时看见得一样，没有眼睛，机械而痛苦的挤压蠕动着。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是王亮的脸。
王亮旁边，是钱秀娥的母亲和弟弟。
“妮儿，妈当时不应该强迫你嫁给他，你要折磨就折磨妈，放过你弟弟吧。”
“姐，我不会再向你要钱了，你放过我吧。”
“......”
但除这些人外，还有很多无辜的人。
这许许多多的灵魂，被钱秀娥锁在当初被王亮摁在浴缸中溺水时，因为缺氧而停止工作的肺里。
钱秀娥死于肺部缺氧。
肺是钱秀娥滋生怨气的源头，也是钱秀娥的致死部位。
但，真正杀死她的，并不是因为肺里没有氧气。
钱秀娥的头已经停止说话，木然静止不动了。
那肺的样子，连丽子看了都头皮发麻，沈知舟却能把这东西抓在手里。
他看着那些除钱秀娥亲人之外的灵魂，眉眼皆是复杂，原本深黑色的发丝不知不觉参了银丝。
“应该停在那里的。”一声淡的不能再淡的呢喃，消散在沈知舟的叹息里。
他将这肺放在地上，继而双手握刀，狠狠刺了下去。
原本已经静止不动的钱秀娥的头颅瞳孔突然狠狠外扩，不过没有发出惨叫。
然后，就见这肺上的小脸一个又一个的化成一缕烟消失，再是钱秀娥的头颅和身体消失，最后是被尖刀刺中的肺消失。
只是最后这缕烟在消失之前，仿佛有生命般飘向了豆豆，如羽絮拂过脸颊般轻轻碰了碰豆豆的脸，然后也消失不见了。
除了一地狼藉，这里仿佛不曾有恶鬼来过。
那是钱秀娥被怨气控制时，唯一遗留的一丝母爱。
夏妍心头莫名有些堵，正像沈知舟说的，钱秀娥本来可以仅杀死那些伤害她的人之后就停手的。
报复的方式从来都不是放弃爱自己，使仇恨在心中疯长，最终把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恶魔，无限传递痛苦。
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本来一说。
结束这一切，沈知舟扔下刀，他发间银丝越来越多，夏妍转身看见时整个人都惊住了。
原来沈知舟那么自然的黑发居然是染的，难怪她的通关任务里会有让沈之舟的头发由白变成黑这一说，她之前还纳闷呢。
“拿上食物走吧。”起初，沈知舟并没有发现异常。
直到离开时看见夏妍似乎总在若有似无盯着他头发看，沈知舟才有点明白过来。
他问夏妍：“我头发是又白了么？”
第412章 人
夏妍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刚好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但沈知舟却因为她的点头而更加沉郁了，他默然向前和文申一起走着，根本没给夏妍问问题的机会。
不给回答的机会也是一种回答，夏妍知道沈知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把目标放到文申身上。
只是一见文申也因为沈知舟突然多出来的白发也一闪而过惊讶 ，看来他也不知道沈知舟白发的由来，还是放弃了。
两条路都走不通，夏妍盯着沈知舟的背影看。当初和她在一起那会，他头发还不会变白呢，现在短短一点时间黑发就能变成白发，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要想完成那个通关任务，她就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她又不忍心再揭一次沈知舟的伤疤。
夏妍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纠结。
酒店的电还是没停，电梯暂时还能用，危机解除，折腾一番下来大家也都筋疲力尽了，于是在移动工具上，三人加一飘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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