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白朦朦的雾感消失，夏妍的眼球终于不再疼了。
她下意识朝文申看去，这次果然看见了和他一样的东西。
这恐怖的扮相，不亚于第二个世界的血面鬼，还好她已经经过了三个世界的磨练，还是能够消化这点视觉冲击的。
因为曾经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夏妍倒没像文申那么怕，她一直盯着怪物看，这个怪物长得好奇怪，五官只有眼睛和嘴巴，本该长着耳朵的地方，居然伸出来一双手。
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游戏在丽子狂化时告诉过她，鬼怪在狂化时力量会变强，但同时也会显现出它们最脆弱的部分，也就是致死的部位。
单说丽子，丽子狂化时脖子出现了上吊自杀时的勒痕，面相也回到了死时的状态。
所以眼前这个鬼怪的样子，也一定与它的死因有关。
不过看它的长相，应该是很奇怪的死因了。
不然为什么它没有身体只有一张脸，五官只有眼睛和嘴巴，又是为什么，从它的耳朵会长出来一双手？
感觉只有解开这些，才是救文申的关键。
且它目前只是用文申的身体当盾牌，没有伤害文申，应该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在沈知舟意味深长的注视下，夏妍做了一个与当时放走阿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举动。
她居然缓缓靠向文申，试图和鬼怪交流：“你拿住他却一直没有伤害他，应该是有话想说吧，你说，我听着。”
不知道驱魔香水的见鬼能力能持续多久，她必须要抓紧时间。
在夏妍的身后，沈知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个女人又要故技重施去感化这群鬼怪。
他同时也知道，这瓶香水有古怪。
文申和她，都是在喷过这瓶香水之后才能看见的。
趁夏妍与鬼怪交流，沈知舟捡起了那瓶香水。
第395章 表象
「有时，里象比表象更加恐怖。」
夏妍还在一步一步靠近鬼怪，每一步都是踩着小心谨慎。
它选择文申而不是她或沈知舟，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一直都没有伤害你手中抓着的这个人，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不是伤害我们。”
“我们虽然物种不同，但如果你有故事，我很愿意倾听。”
夏妍调动全部演技，让自己在这般紧张的情况下，声音听起来依旧真诚。
她话音落地好久，怪物抓着文申肩膀的手终于动了动。
它从文申的背后露出一只眼睛。
“你，真的想知道么？”
沟通有效！
夏妍心头狂喜，可还是按捺住喜悦点了点头。
“当然。”
然后，夏妍眼前便换了一副景象。
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大多住户都搬走了，夜里只有少数几户人家亮着灯。
一道男人浑厚却响亮的谩骂声从亮灯中的一户人家传来。
“烂货！你跟你这个垃圾儿子，喘气都是浪费空气！”
“老子今天打死你！”
紧接着传来了女人的哭声，“求求你，今天就打我一个，别打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他来到这个世上不是来听这种话的。”
“滚开！给你脸了是不？居然敢来做老子的主！你是我钱娶的，我是他老子他是我孩子，我打你们怎么不可以？”
女人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一阵拳打脚踢。
夏妍的视角突然从室外转换至室内的一间黑暗的小隔间。
隔间里没有灯，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唯一的光源，就是从虚掩着的门缝透过来的一点灯光。
在隔间，夏妍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弱小的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他拼命捂着耳朵，努力不去听从虚掩的门缝传来的恶毒话语，以及，母亲被打时的惨叫。
“救命啊，救命啊！有谁来救救我，救救我们！”
门外不断传来东西被撞倒的声音，女人发出绝望的呼号。
隔间的门缝约有一指宽，夏妍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被男人扯着头发从隔间路过，她拼命挣扎，求饶，但总是无济于事的。
女人放弃了。
只是双眼触及隔间那扇小门的刹那，她如死灰的双眼忽然燃起一丝光。
尽管被打得满脸是伤，从伤口流下来的血糊了满脸，为了不引起男人的注意，她努力对躲在隔间的小小身影做着口型。
「快跑。」
「快跑。」
这是将逝者对幸存者发出的讯号。
也是一个弱小母亲困顿于家暴的牢笼之下，能为自己孩子做的所有。
“妈妈。”男孩似乎预料到了母亲的未来，流下了眼泪。
同样流下眼泪的，还有夏妍。
好绝望，原来末日还没降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生活在末日中了。
跟着女人挣扎时留在地面的模糊不清的血手印，夏妍一路来到卫生间。
女人躺在浴缸里，身体悬浮在水中，看起来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清澈的水混进去血液，氤氲成了浅色的红。
“妈的，不就把你摁水里几回，怎么还死了！”
男人还在浴缸旁骂骂咧咧，没有一点杀了人的愧疚。
就是很平常的，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喂，老刘，你们那一副眼角膜多少钱？”
“什么？”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数字，男人眼前一亮，又似乎想到什么，他又问：“等等老刘，我这好像还能弄到一副。”
说着，他便把目光放到那扇隔间的小门。
因为要听妈妈的话，男孩已经从隔间跑出去，可他的个子实在太小了，任凭如何去够，都无法够到门把手。
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盖住了男孩。
那是爸爸的身影。
——他们都说，爸爸是每个孩子心中的英雄。
画面渐渐消失，蓦的，类似手术室的强光刺进夏妍双眼。
光忽然熄灭。
夏妍看见了一个盖着白布的手术台。
没有勇气翻开白布，夏妍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转身去垃圾桶呕吐。
曾经，不管看见多吓人的恶鬼，她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能说，有时人心比鬼更可怕。
可是，幻境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手术室的场景逐渐化成碎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热闹的直播间。
右上角的观看人数达到100万。
气氛异常火热。
而画面中样，一个男人坐在圆桌前，他面前是大量的食物，身后是负责活跃气氛各种搞怪的小助理。
“感谢「勇敢的心」送来的火箭，谢谢大哥。”
男人边大口吞咽着食物，边感谢粉丝送来的礼物。
小助理还在活跃气氛。
“再上30贵宾，王哥给大家表演一个30秒速秒螺蛳粉！”
“宝宝们，今天是公益直播，直播所得所有收入都会捐献给妇女协会和福利院。”
“来，支持王哥做好事的，弹幕扣个666走起来！”
“666.”
“666.”
“666.”
“......”
他们直播的房间，与这家酒店的装潢风格一致。
她终于，知道44楼444号房住的到底是谁了。
到这里，画面才完全中断，夏妍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她似乎听见了孩童的哭声。
这里没有光。
夏妍循着声音，一点一点朝哭声的源头走去。
在看完它给她的一切画面后，她的心酸痛难忍。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大家只听高阁传来的兴盛，无人肯听角落里的哭声。
原来这个怪物浑身都是致死点。
因为常年生活在黑暗无光的隔间，所以怪物的皮肤是黑的。
因为被父亲说不应该呼吸，所以它没有鼻子。
因为没有角膜，所以眼睛是一团黑色。
因为不想听父亲殴打的声音，它耳朵的部位才是一双手。
但最让夏妍心痛的是。
因为在孩子心中父亲都是伟岸的，所以它才会选择身材最高大的文申。
夏妍已是泪流不止。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走到哭声的尽头，她看见了一个浑身伤痕的小男孩。
男孩瑟缩在角落。
夏妍俯下身，坚定的抱住了他。
“放心，我会帮你。”
语罢，夏妍瞬间回到现实。
有夏妍这一句保证，鬼怪抓着文申的身体开始缓缓下落。
而与此同时，沈知舟却突然掏出香水，将喷瓶对准了怪物。
“不要！”
第396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沈知舟居然猜出了这个驱魔香水的作用，是夏妍未曾预料到的。
她惊呼着想阻止，奈何沈知舟手更快，他已经摁下喷头，对准鬼怪的眼睛把驱魔香水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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