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用眸光描摹着夏妍的脸，他知道夏妍的记忆被菌种吞吃把他忘了，可却一点都没有悲伤。
如果她一直留着回忆，恐怕以后会更加走不出来。
“你不可以。”宋沉动了动喉结，还是拒绝了她。
夏妍有些失望，“我就知道。”
“因为，我怕我身上穿出来的骨刺会扎到你，虽然我也很想抱抱你。”
说话时，宋沉的脸越来越苍白。血，无声息的从他嘴角滑落，他淡然的用拇指去拭，却越流越多。
夏妍莫名觉得这句话熟悉。
“因为，我怕我身上的刺扎到你。”
似乎是很久以前，她也对某个人说过一样的话。
夏妍的头突然痛得厉害，紧接着脑海突然闪进来一个画面。
画面里，她的身上还是缠着刺人的黑色荆棘。
似乎是又一次被某人责骂自己身上的荆棘丑陋之后，她躲在一个小山坡的背面伤心。
然后，来了那么一个人。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那个人坐在了她身边，告诉她她身上的荆棘其实很美。
“所以我可以抱抱你么？”
那人向当时的她张开手。
她第一次犹豫了。
“你不可以。”担心那人失望，她又补充了解释：
“因为，我怕我身上的刺，会扎到你。”
就是这样！
就是这个画面！
夏妍的心就像被刺刺穿了再挑出来，血淋淋的痛。
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明明没有记忆，她却依然将眼前的男人抱紧了。
“对不起，别离开我。”
夏妍难以抑制心中悲伤，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是她最后一次能抱紧他的机会了。
“离开......你？”宋沉颤颤抬手拍了拍夏妍的背，安慰道：“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不会离开你啊。”
“你骗人！”夏妍不肯信。
她拉住宋沉的手，宋沉的手越来越冰凉，“你现在快回天国，上帝肯定有办法治你的伤。你去跟他承认一个错误，上帝肯定就原谅你了，去呀，快去呀。”
夏妍这般急促，倒衬得宋沉更加镇定。
已经来不及了。
从他第一次决定为了她伤人开始，他的路就注定了。
而被甩到地上得陆友诚见自己得救，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他趁宋沉的目光没在看他，伸手偷偷摸摸去够地上的匕首。
只是好巧不巧这一系列行动还是被宋沉察觉。
宋沉忽然微笑的答应了夏妍，“好，我这就去向他道歉。”
他边说边捂住了夏妍的眼睛。
夏妍唇边的笑还没维持上两秒，便预感到了不妙。
宋沉突然死死将她禁锢住，他冰冷的手覆在她双目上，夏妍虽然看不见，却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挣扎已经晚了。
宋沉用自己巨大的翅膀卷起陆友诚，翅膀尖端的羽毛刚好正对着他的喉尖。
陆友诚大气都不敢喘，想用自己刚刚够到的匕首把这根羽毛割断，就被那根羽毛一剑穿喉。
血，毫无章法的滴了下来，像极了他混乱不堪的一生。
而宋沉的翅膀，正从最尖端的部位开始石化。
“不要！”
夏妍竭尽全力的喊着哭着，却难以改变这个事实。
宋沉松了捂住她眼睛的手，失去所有生气的坐在地上。
石化的羽毛正不断被风化成粉末。
夏妍无力的爬过去想用手去聚拢那些粉末，可风一吹还是避免不了散去。
“你为什么这么傻啊？”宋沉勉强挤出一点声音，“不记得我了的话，应该像当初没见过我那样，好好生活才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想你离开我。”
夏妍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拿着收集到的粉末来到宋沉面前，“你看，我能收集到的都在这里，你快拿去给上帝复原啊，快去复原啊。”
看着爱人即便不记得自己也还是这般心痛，宋沉眼中是浓重的不忍。
他用最后全部的力量抱住了夏妍，“好好生活，忘了我。”
“记住，你没有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值得。”
夏妍哭着摇头，可任凭她有多想让宋沉回来，最终还是只能看着宋沉一点一点化成粉末。
然后风一吹，什么都留不下。
第365章 我也反对
宋沉消失后，夏妍没走出几步便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前，她好像听见自己耳朵里的对讲机忽然响了一声。
「正在为守护天使1111号恢复天使形态。」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来之后，夏妍发现自己居然不再是人类形态，她居然恢复了天使形态。
可恢复了天使形态，她却又不是在天国，而是在人类世界的一间教会。
夏妍莫名觉得这间教会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天使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
摸了摸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心中还残存着酸酸涩涩的感觉，夏妍觉得自己昏迷之前应该是刚刚哭过，
等等，哭过？
她为什么会哭？
就在夏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哭时，教会的灯忽然齐齐亮起。
夏妍这才发现，原来教会下面坐满了人。
但说人有些不贴切，因为他们都是拥有人类形态的天使。
大家都横眉冷对她。
坐在最前面的，是两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这两位也是先前让宋沉回天国的那两位。
感受到大家并不友善的目光，夏妍空白的大脑开始不由自主怀疑，是不是她做了什么错事？
“你好。”夏妍首先向台下问好，却无一人应她。
这时，两名白西装的其中一位从座位上起来，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夏妍，“就在刚刚，我们失去了天国最卓越的大天使，米迦勒大人。”
台下立马传来细碎的哭声。
夏妍的心也在听见这句话之后细微的痛了一下。
男人忍下伤痛，抬手一指夏妍，“而罪魁祸首就是她！如果不是为了她，米迦勒大人是不会破坏戒条的。”
“天呐！”台下天使红着眼眶，“你还我们的米迦勒大人！”
“我就说，杀戮天使有什么好！”
“为什么上帝不把杀戮天使全部拆掉！”
听着他们尖利的指责，原本埋藏于心底的那份模糊的疼痛开始越来越清晰。
夏妍无助的站了起来，她想辩解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就是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们说得都是对的。
她甚至会因为他们的指责而产生一种可耻的安慰感。
夏妍放弃了说话的权利，不知道过去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些指责会让她的心好受一些。
直到她在从人们的指责中听见了一句话。
“杀戮天使根本没有情感，可怜米迦勒大人为了那个注定会输的赌约配上了性命！”
“什么？”夏妍从地上站了起来，向那名天使追问：“你刚刚说什么赌约？”
“你闭嘴！”先前的白西装男人忽而狠狠遏制住了夏妍想要追问的冲动。
夏妍被他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了。
然后，就听他开始肃清秩序。
“大家稍安勿躁！”男人扬声对台下众天使说道：“今天我召集大家来，一个是为了缅怀我们的米迦勒大人，再一个，就是希望对这只充满祸患的杀戮天使进行投票处决！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什么，投票处决？夏妍猛然抬眼。
可迎接她的，却只有一溜的“同意处决。”
台下天使的热忱，让夏妍的意识渐渐回归于清醒。
心底忽然有一道强烈的声音告诉她活下去，她似乎答应过谁要活下去。
“你们不能私下决定处决我！”
一众“同意处决”的回应中，夏妍的声音显得异常响亮。
男人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反对无效。”
“那要是我也反对呢？”
路西法倚在教会门口，笑吟吟望着里面的热火朝天。
第366章 明白不明白
「我不能死，
我还不能死。
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
我和丽丽还没有结婚。
我万贯家财，
我真的，不能死。」
陆友诚死不瞑目。
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
陆友诚就一直盯着工厂上方，直到眼球浑浊。
血液凝固，脖颈处被羽毛贯穿的地方已经不流血了。
此刻这间废弃工厂，除了一地的尸体，就只剩躲在角落处的那位博士还是活人。
博士已经被吓傻了，两眼呆滞无光，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这时，工厂大门突然开了。
博士还是有知觉的，下意识朝门那里望去，见进来的，竟然是一条大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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