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张着唇，眉宇间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的局促。
夏妍试着再次去挣脱，谁料宋沉这次根本不给机会，夏妍反复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宋沉的力气忽然这么大？还是她的力量变小了？
夏妍只得先放弃抵抗，她正色凝视他的眸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
宋沉不见一点刚苏醒时的疲态，他眼底氤氲着与他前期人设完全不符的玩味的光，嘴角竟还是带笑的。
他一直在装睡。
夏妍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不了解宋沉。
并且非常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居然不再对宋沉的接触感到不适。
疑点真是越来越多了。
“宋沉，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人类与天使根本不可能。”
夏妍试着劝他，她为宋沉这不该有的情愫感到头疼。
而宋沉就仿佛换了一个人，好像从前的冰冷只是他千面中的一面，明明是与之前相同的面容，现在仿佛注入了灵魂，一下生动了起来。
他缓缓靠向夏妍。
“我......不知道呢。”
第283章 我真的是宋沉
你！”
宋沉的这句不知道深深震惊到了夏妍，夏妍惊异的将他望着。
时空清洗只是会让时间重新回到选择触发的事件之前，是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的，怎么现在宋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居然还耍上无赖了！
再次尝试挣脱无果后，夏妍终于确定宋沉是真的变了，她于是开始试探宋沉：“你......是不是还记得什么东西？”
她担心他的转变是因为和她一样还保留着回忆。
宋沉依旧是笑着的，尽管夏妍承认他笑起来的样子的确好看，但今天他笑的次数加起来比他过去十九年的都多，所以心中对于宋沉的笑容，她是别扭大过惊艳的。
夏妍甚至有冲动想为宋沉进行驱魔——实在是他的样子太像被夺舍了。
“要不，待会咱们去趟教会吧。”因为现在姿势真的很暧昧，宋沉浅淡温热的鼻息一直似有意无意的洒在她脸颊上，夏妍索性将身子向上动了动，想与他错开一点身位。
可她刚一动，这小子居然也跟着动了，并且将她压得更紧。
现在的距离，只要他再稍稍靠近一点，就可以吻到夏妍的唇。
这距离对于夏妍来说实在危险，她不由得将身子绷紧了，生怕对视会让暧昧升级，为了避免直接和宋沉对视，夏妍的目光是不断向上瞟着的。
时空清洗前宋沉吻她那次她还历历在目，她真的不想再被电击一次，也不想再因为天使变成人类这个意外而打乱宋沉的人生走向。
看得出来夏妍在极力避嫌，为了逗她，宋沉于是又更靠近了一点。
距离的再度拉近，让危险信号疯狂在夏妍体内叫嚣，夏妍直接完全不看他。
休想让她和他对视！
夏妍敢拿头保证，如果这个时候和他对视了，这厮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吻上来。
现在的宋沉已经不能再拿之前的宋沉去考量了。
他完全变了。
夏妍越来越怀疑宋沉的性情大变是被恶魔附身了，即使时空清洗之前的回忆被保留，也不至于他变成这样。
并且这个恶魔有点厉害，她居然在宋沉身上察觉不到一点被附身的痕迹。
这样下去太危险了，无论是对宋沉还是对她。
带宋沉去教会驱魔势在必行。
“天使小姐就这么不想和我对视啊？”
这边，宋沉终于开口回应了她。
宋沉玩味的吹开了夏妍散在额前的碎发，他还是没打算松了夏妍，语气也随之带了一种别样意味的逗趣，轻声反问道：“天使小姐为什么想带我去教会呢？是在担心我被恶魔附身夺舍么？”
“嗯。”夏妍非常实诚的承认了。
“哈哈，你还真是这么觉得的。”猜中了夏妍的心思，宋沉忽然笑了。
似乎他是真的觉得夏妍的想法很搞笑，宋沉越笑越开心，胸腔随着他的笑声起起伏伏。
笑点也变低了，夏妍记得从前无论别人讲得笑话多好笑，他都是不会笑得。
现在宋沉这么一笑，更加让夏妍坚定要为他驱魔了。
在夏妍看来，他这不是因为觉得她说的事情好笑，而是在变相的表达对驱魔的嘲笑。
说白了，就是看不起她。
“不用你自大。”内心对恶魔的抵触，让夏妍终于忍不住和宋沉对视，“我一定会驱逐你，这具身体不是你的。”
“哈哈。”夏妍一放狠话，宋沉又是一阵大笑，他将头埋进夏妍颈窝，一度笑到起不来身。
夏妍见状，眸光愈发犀利，也愈发不介意与宋沉对视。
笑过之后，宋沉缓缓仰起头来，他端详着夏妍决心满满的神情，瞳仁在窗外光线的映衬下颜色极浅，“我觉得天使小姐说得不对，这具身体的确是我的。”
经他这么一通笑之后，夏妍哪里肯信他的话，在恶魔面前最不能做的事就是退缩，她毫无畏惧的迎视着他，“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知道，你是想说是上帝说了算对吗？”就这样离近看了夏妍好一会，宋沉忽然松了她的手，翻身躺在了床另一边。
他的眉里眼里装着的全是惬意。
一得到松绑，夏妍立即起身下床打算离开。
现在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宋沉了，她没什么和他聊的。
“等等！”
就在她打算开门离开时，宋沉懒散的叫住了她。
虽然非常不想搭理他，但夏妍担心惹怒他会让他把气撒在宋沉的身体上，就还是不情愿的回头了。
“干嘛？”夏妍的口气不可避免的恶劣起来。
宋沉抬手揉了揉眉心，偏头支肘抵住太阳穴，含笑的语气略带诚恳：“我真的是宋沉。”
夏妍环抱双手：“你觉得我会信？”
宋沉似笑非笑：“难道你不觉得我现在更完整了嘛？以前冷冰冰的像个大木头，你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但你完整得太过了。”夏妍仍是充满了对他的不信任。
“哎，怎么你还和过去一样憨啊。”宋沉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后起身。
然后几乎就在他起床的瞬间，宋沉收起了一切除漠然外的情绪，又和之前一样冷冰冰的。
夏妍惊愕不已。
宋沉站起来走到夏妍身边，和从前一样板着张冰块脸问道：“现在你信了吗？”
夏妍：......
原谅她现在也凌乱了。
她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宋沉现在的状态和之前一模一样。
若说被恶魔附身，从他身上确实找不出被附身的蛛丝马迹。
若说是伪装，他刚刚展露出来的性格，十九年来没有一次展露出来过。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饿了。”
这时，宋沉清清冷冷的三个字，将夏妍从头脑风暴中拽回现实。
而一只乌鸦，刚好从宋沉卧室的窗前飞过。
那只乌鸦一路飞，一路飞，飞过热闹的市区，飞过凄寂的墓地，一路飞进月石市外的那片树林。
唰的一声带出几片绿叶，那是乌鸦彻底飞进这片树林的象征。
阳光几乎很难透进这片树林，哪怕外头日光再强烈，这树林仍到处都是阴暗潮湿的角落。
乌鸦直飞到掩藏在树林深处的那栋古堡。
古堡外有扇小窗，它从那里飞了进去。
路西法正坐在古堡正厅那把中世纪浮雕王座上。
古堡无灯，昏暗的环境下，依稀能看出他修长的轮廓。
路西法几乎整张脸都隐匿在阴暗里，他薄唇紧紧的抿着，这古堡还藏着他许许多多的同类，只是在正主未发一言时，无人敢率先开口说话。
夜魑死时的惨状大家还是历历在目。
乌鸦的飞来，算是打破了沉默。
吊在天花板的人脸蝙蝠从翅膀中抬起头，想听听它带来了什么消息，藏在暗处的巨蟒也吐着信子缓慢挪动起身体。
黑暗开始蠕动。
乌鸦飞来在路西法肩上站定，扑腾着翅膀发出难听涩耳的叫声。
这声音可以说是难听到了一定境界，一度让那只人脸蝙蝠想把头再缩回翅膀里去。
终于，当乌鸦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也开始在古堡回旋，路西法抬手遣去了乌鸦。
正厅再度陷入静寂。
将套在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对准古堡仅存的那束光细细端详着，不知过去多久，路西法忽而一勾唇。
“我说呢。”
路西法放下手，怪不得他那天将翅膀打在那个人类身上，时空会莫名陷入清洗。
“原来——”
赤红的瞳仁瞬间蔓上一股嗜血的疯狂，路西法露出尖牙，笑了。
“呵，你没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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