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纳兰绯玉终是启唇回答了棠溪彦的问题，血浸透了他的喉咙，致使他的嗓音沙哑异常。
将眸子划到夏妍身上，他眨了眨眼，显出一丝落寞。
“我只是，不想知道。”
第191章 我不爱你
夜降临了，可怜的小人鱼独自站在船舷，想起了海里的亲人和家乡。
忽然，姐姐们出现了，她们给了她们一把尖刀，让小人鱼刺中王子的胸口，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
他只是......不想知道？
夏妍的心倏忽间蔓上来一阵非常剧烈的疼。
她原以为得知自己也会化成泡沫，小玉会生气，会发怒，会质问她为什么骗他。
可他没有，通通都没有。
在看见她用喋魔刃时，他依然在保护她。
他甚至侥幸的认为她召唤出喋魔刃只是一个巧合。
夏妍眼眶渐渐泛红，泪难以遏制的滑落。
那句不知道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且每一刀都戳在她心窝最深最痛的地方。
她情愿小玉会恨她会怨她。
“啊呀，妍妍哭了呢。”
梵巫欣然望着这一切，巴不得快点快进到纳兰绯玉化成泡沫的剧情，他最爱看鲛人化成泡沫了。
爱而不得变成泡沫，这是纳兰氏活该。
明明当初和他们一样都是为了力量甘愿接受诅咒，可纳兰氏的诅咒与他们相比却不值一提。
他们拥有绝对美丽的外貌，轻易就能得到别人的爱，就算得不到对方的爱，把对方杀掉就可以了。
他们明明统治着南鲛国，明明有着高于人类的力量，却愚蠢的想着和人类交好。
而宜春氏优于他们那么多，却要在阴暗的角落忍受凋零。
作为宜春氏族后的族人，他，也就唯一交出过那么一次真心，最后却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梵巫望着夏妍的眸底，又多了恨意。
知道夏妍在意这个侍女，掳走她的侍女，他本来是打算吃了她的。
谁知刚要动口，棠溪彦那厮居然愤然反抗耽搁了最佳时间，他又刚好听见夏妍准备揭露自己，便只好回来。
若要让他们痛苦，他的身份只能自己揭露，不然先入为主带了对他的强烈抵触，事情就不好办了。
果然长着这张脸的人做的事情，无论哪个在他眼中都是可憎的。
若非她们的灵魂不同，他那时真要以为夏妍就是夏眠迟转世了。
夏眠迟那个背叛者至今都没有投胎，不知道她在哪处躲着，不过她最好别被他找到，不然他定叫她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想达的目的达到了，梵巫悠然抬头望天。
大概马上，他就能从这具身体里重获自由了。
“好了，你们接着痛苦吧，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梵巫便让出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梵巫一走，棠溪彦的身体立即昏迷倒地。
几人相顾无言。
夏妍的泪还在流，叶青织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哭，只能安安静静在她身边陪着。
甄剑也不说话了，事实上，从他掐指算过一褂后，他一直都非常沉默。
这时，一片狼藉中，忽然步过来一双鞋履。
是文深。
文深脸色阴沉，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余光不经意间瞟向夏妍时，是浓浓的怨意。
因为怕四十八皇子惩罚他，他这些日子一直都默默跟在四十八皇子附近，只是碍于这马儿太快他没跟上，等他来的时候大危机已经解除，他刚好见着了这一幕。
四十八皇子，要化成泡沫了。
文深一路走至二人面前。
“你还好意思回来。”纳兰绯玉头都没抬便感受到文深的杀气。
他语气冷冷淡淡却带着不容抗拒：“正常点，我还没死呢。”
察觉这人要对夏妍不利，叶青织提剑欲防备，夏妍却对她摇了摇头。
那样心碎难过的模样，叶青织只与她对望了一眼，便放下了赤练。
她是觉得愧对纳兰绯玉，铁了心想挨那一刀。
“可保护皇子，也是文深的职责。”
第一次，文深抗拒了纳兰绯玉的命令，他举起手中的刀便次刺向夏妍。
而夏妍没躲。
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世，终是她对他不住，哪怕被刺一刀，也是好的。
“放肆！”见文深不听命令，纳兰绯玉冷声发出一句怒斥。
而纵然夏妍心意如此，叶青织终归忍不下心让她受伤，她还是提起赤练去挡刀。
可文深的刀，在与赤练相撞之前却被纳兰绯玉直接推开。
纳兰绯玉踉跄着起身，嘴唇被气的发抖，他怒容满面的将文深望着：“翅膀硬了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
文深被纳兰绯玉推到地上，不甘的道：“四十八皇子，她不爱你，如果不杀她，你就会化成泡沫。”
纳兰绯玉神情淡漠，倔强的别过头，“我的事，轮不到你做主。”
又一滴眼泪划过，夏妍骤然将眼睁开。
他还是狠不下心。
那既然如此，就只能她来狠一次心了。
“呵呵，纳兰绯玉，你还真是好笑，我真是不知道你还在侥幸着什么？”
夏妍擦去眼泪，她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已经要陷进肉里。
她眼中潋滟着绝情。
“你仆人说的对呀，我本来就不爱你。”
第192章 不要伤害我
说话时，为了不叫自己心软，夏妍将手背到身后卷成拳头。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指甲渗进肉里，血一滴一滴顺着掌心的纹路流下来。
夏妍的话一说出来，纳兰绯玉的面色更添苍白，他眉心难以置信的蹙起，狭长的眸里满是受伤。
他问：“太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妍昂首，握拳的手更加用力，纵然她的心此刻已经痛到亦是在流血的，表情却愈发冷淡绝情，“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还要我把话得多清楚才能明白？”
“你真的不用自己骗自己了。”
为了让纳兰绯玉彻底断了对她的希望，夏妍再次念出了召唤喋魔刃的咒语：“以吾之名，召汝前来，落。”
咒语刚念出来，原本在地上静寂的喋魔刃凭空而起，借风飞到了夏妍手侧。
它又一次听从了她的召唤。
这何尝不也摧毁了夏妍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
剧情安排如此，看来，她和小玉只能爱到这里了。
真的，只能爱到这里了。
尽管他们哪个人都没有错，他们的爱也没错，可那道被忘情水包裹的，她对他的最后一丝爱，冥冥之中却早已成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
她终究还是成了童话故事里，与小美人鱼擦身而过的王子。
不让小玉化成泡沫，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
她知道在小玉爱着她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喝下忘情水。
所以，她要摧毁小玉对他的一切期望。
她必须要亲手撕碎他们之间的爱。
故事的最后，她也只能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再爱小玉最后一次。
夏妍手指微微在颤抖，她用自己还完好的手接过了喋魔刃。
喋魔刃的刀尖划过一道红色余韵，她将欲剑指向纳兰绯玉，却被叶青织用赤练半途拦了下来。
叶青织神色复杂，她看见了夏妍流血的另一只手，她知道夏妍说得并不是真心话。
虽然她也曾看这条鱼不顺眼，但是只要是太子喜欢的，她都接受。
叶青织低声劝阻，“太子，三思。”
如今，只要夏妍这一剑指向了纳兰绯玉，他们二人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夏妍拼命咽下涌入喉尖的酸涩，她抬起眸子，用力挑开了叶青织的赤练。
眼底描绘着决绝的色彩，她终是将剑指向了纳兰绯玉。
文深见状立马护在了纳兰绯玉身前，他对夏妍露出了獠牙，只要夏妍敢伤他家四十八皇子，他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她血债血偿。
纳兰绯玉盯着指过来的喋魔刃，眸光黑不见底，他扶着胸口，竟是又吐出一口血来。
夏妍眼波骤起波澜又迅速平复。
怕再多看他一眼自己就会心软，夏妍将头偏了过去才道：“这下你总看清楚了吧，我能召唤出喋魔刃并不是侥幸，是因为我的的确确没有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
“是么。”纳兰绯玉拂去唇角残存的血丝，原本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因为沾了血而多了几分红润。
夏妍故作绝情的模样映刻在他眼底，纳兰绯玉忽然咧嘴大笑起来，他白皙的牙齿因为适才吐过的血包裹着浅浅的红。
笑过之后，纳兰绯玉撑着文深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到夏妍面前。
余光见到自己他离自己的喋魔刃越来越近，夏妍持剑之手的指节已经开始泛白，可赶走他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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