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她不知道回什么,干脆沉默不语。
垂眸,心情复杂。
看她垂下眼,不说话也不想理他,莫西楼那颗火热的心,渐渐冷下去,上扬的唇角微微下落。
他朝思暮想着期待开学和她见面,但她见到他,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见他也不说话了,半晌,她淡漠的掀起眼皮,开口问,“你没考上大学?”
她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他嘴角微抽,笑得勉强,“当然考上了,只是不太满意,想再读一年,考个更好点的。”
“哦。”她点点头,想绕开他回座位。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臂,不自觉用力,“岳寂桐,你想去哪个学校啊?”
她低头看向被握住的那只手臂,轻轻挣脱掉,淡然开口,“能考哪就去哪。”
看着落空的手,莫西楼表情落寞几分,很快又勾起笑容,“你成绩那么好,想去哪都能去吧。”
他并不知道她的成绩直线下滑。
她看了他一眼,平静的收回目光,没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向座位,拿出练习册开始学习。
莫西楼微微皱起眉,望向那伏在桌上的瘦弱脊背,感觉心里有些闷。
她好像更不想搭理他了,更冷漠了?
之后他发现岳寂桐很少和别人说话,课间也从不去厕所,像一尊长在座位上的雕塑,每天都在低头做题。
课间不去厕所是她之前养成的习惯,因为楼道里总站着很多讨厌的人,她不想出去,所以干脆不喝水,不喝水就不用去厕所,也不用离开座位。
莫西楼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只以为她是想要冲刺高三,让成绩更进一步,所以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和人接触。
只除了一个人——楚年。
只有在看到楚年时,她的眼里不再一片死寂,像平静的湖水被投下一颗石子,有了波澜,会泛起涟漪。
她不喜欢和任何人说话,但她会和楚年说话,还会对他笑。
莫西楼心想,她是喜欢那个男孩的吧。
不用猜了,肯定是了。
那份特别太过扎眼,扎的他心里难受。
他也变得沉默许多,没有总往她面前凑,开始埋头苦学,偶尔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他多留下来一年,就是为了和她考上同一个大学,因为舍不得她。
高三第一次考试结束,看着排行榜上的名次,莫西楼微微吃惊。
他排第131名,而岳寂桐排第132名。
竟然比他还低一个名次?
他不理解。
在他印象里,她明明一直都是年级前十吧。
难道是不太适应高三?还是这次没发挥好?
他不知道,这个名次对岳寂桐来说,已经算进步了。
后面几次考试,她的排名还在稳步上升。
莫西楼盯着她的排名,看到她的名次一点点超过他,不断上升,他暗自努力,不停鞭挞自己,紧紧的跟在她后面,不让自己掉队。
直到高三上学期快结束,她终于一点点爬回了年级前二十。
高三下学期,第一次模拟考之后,她排到年级第七名,莫西楼排第三十六名。
高三第二次模拟考,她排到年级第四名,莫西楼排第十五名。
站在排行榜前,岳寂桐紧紧盯着自己名字和名次,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一直紧绷的心弦得以放松片刻。
从年级前五掉到三百多名只需要不到两个月,但是从三百多名重回年级前五,她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失去听力的这一年里,她觉得世界格外宁静,谁都不用搭理,反正她也听不见。
除了给她看病的女医生和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就连和她接触最多的楚年,都没看出来她的异常。
就在第三次模拟考之前,有一天她睁开眼,是被嘈杂混乱的声音吵醒的。
她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突然能听到了?
心里没什么特别情绪,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平静的再次接受了来自外界的嘈杂。
也好,这样高考就可以正常听听力了。
后来高考结束,她和莫西楼都考的很好,他想方设法和她报了同一所大学。
上了大学的他没有任何东西约束,更加热烈大胆。
当众表白她。
只是那时,楚年的妈妈多次去家里时提出暗示,想要结亲。
她当时认为自己是喜欢楚年的,也认为嫁给楚年一定会幸福,而且他妈妈也很喜欢她,自己家里也同意这件事。
所以她不可能答应莫西楼,否则就是对楚年的背叛。
她淡淡拒绝了。
至于当时她和楚年的关系,一直都是朋友,在事情没有板上钉钉之前,他俩皆心照不宣的维持着原来的关系,并没有更加密切。
第111章 她和他的十七年(8)
还有一点,因为这个关系进可攻,退可守。
若以后订婚,那就是未婚夫妻,关系可以更加密切。
若出了意外,没有订成,那就维持着原来的关系,大家还可以是朋友,不会有什么变化。
两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岳寂桐一直都觉得她和楚年很像,有时候甚至会感觉楚年更像是男版的自己。
他俩都一样的谨慎,克制,隐忍。
同样都活的憋屈。
她懂他的憋屈,他也懂她的憋屈。
与其说她喜欢楚年,不如说她是在怜惜自己。
在很多事情上,他俩不用提前商量沟通,就会做出相似的选择。
再后来,若不出意外的话,自然是出了意外。
她和楚年的关系,永远停留在了朋友那里。
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前一天晚上岳家和楚家一起吃饭,饭桌上楚年妈妈想撮合他俩的意思很明显,第一次明确提出订婚的事情。
那天晚上,莫西楼恰好也在那家饭店吃饭,他都听到了。
她偶然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睛,心头微怔,这次是他先错开了视线,只留给她背影。
第二天宴会,她喝了一杯饮料,感觉晕晕乎乎的。
等再次睁开眼,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缠着她,将她摁在怀里根本挣脱不开。
鼻尖全是男性的味道,空气中也有奇怪的气味。
身上只盖了一层极薄的被子,好像什么都没穿,轻轻一动全身的骨头像碎掉一般。
她眼里先是茫然,紧接着是惊惧。
她甚至都没来的及去看抱着她的男人是谁,突然房门被打开,一群人冲进来对着她指指点点。
骂她不知检点,骂她作风败坏,骂她没有廉耻,骂她是狐狸精不看场合到处发骚勾引男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眼惶然无措。
八月的天,全身都冷的发抖。
她下意识的将自己往被子里缩,想将脸遮起来逃避所有厌恶蔑视的目光,可那只手依然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让她一点都动不了。
男人的脸埋在枕间,她看不清。
所以她身边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泪水夺眶而出,只剩满心绝望。
真的好绝望啊。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男人终于被惊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被围观后,愤怒的将烟灰缸扔过去,怒声让所有人都滚。
将被子拉过她的头顶,将她挡住抱在怀里。
薄薄一层被子,遮住了她的脸却没有挡住她流失的自尊。
她终于看清他是谁了。
原来是他啊!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联想到很多事情。
莫西楼啊莫西楼,那么多可以得到我的方式里,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最不体面最让人难堪最侮辱人的一种?
如此狼狈,如此让人憎恨绝望。
浓烈的恨意在心头凝实。
有一个瞬间,她对上人群里楚年的视线,看到他眼底的震惊失望,心里越发觉得羞耻难受。
脑子里仿佛有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心口窒息的喘不过气。
昨天才刚刚谈完要订婚的事情啊,一转眼,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上了床,还被这么多人看到。
她彻底完了,她和楚年也彻底完了。
心里更多的是背叛之后的羞愧自责,道德上的自我折磨。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背叛他已成事实。
后来,还是楚年沉着脸赶走了所有想看热闹的人,替他们关上了门。
那个瞬间,她不知道楚年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很难过很难过。
难过的点有很多。
所有人都走了,她无声的流泪,难过到麻木。
他不停道歉,他说不是故意的……
监控是坏的,没有证据,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谁是受益者,那就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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