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三次见面,在高一下,运动会。
  他是五千米长跑冠军,骄傲的站在领奖台上,坦然自信的接受别人的注视和赞赏。
  看台对面应当就是他所在的班级,因为一群人站起来为他欢呼呐喊。
  颁奖时候念了他的名字,高二(十二班)莫西楼。
  莫,西,楼。
  她垂眸,在心里暗暗的念了一遍,脑海中自动跳出三个字。
  仿佛不用问,她便知道了是哪三个字。
  又莫名其妙想到一句诗: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心脏咚咚的跳着。
  她攥紧手指,耳尖微微变红。
  真是巧。
  那时的她丝毫没发现自己有多关注他。
  第四次见面,高一下,校庆晚会。
  她靠着椅背,没有心思看什么晚会,借着舞台上不停变化的灯光,从兜里拿出小册子,低着头背文言文。
  这次考试刚好是年级第十一名,还差一点点就能冲到前十了。
  中途想去趟卫生间,刚站起来就听到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高二十二班莫西楼同学为我们带来歌曲《少年中国说》。
  于是她又默默坐下,眼神亮晶晶的盯着舞台。
  那天他没穿校服,黑色轻薄皮夹克,工装裤,高帮帆布鞋。
  一身黑,冷酷帅气。
  音乐一响起,全场炸了起来。
  他唱的根本不是报幕的歌曲。
  她淹没在昏暗的观众席里,安安静静注视着舞台上耀眼夺目笑容肆意的他。
  怎么能有人笑起来这么有魅力。
  她总是不知不觉就被硬控。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四个字——一笑生花。
  第五次见面,是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在机车比赛现场。
  岳书庭很爱玩车,热衷于参加各种赛车游戏。
  刚放暑假一周,岳兰心听说他有比赛,闹着要去看,岳风寻也挺感兴趣,也要去。
  岳书庭过来问她去不去,她没看过这种比赛,加上每天闷在家里很无聊,就点了点头。
  她和岳书庭关系不近不远。
  岳书庭是岳叔叔和前妻的儿子,实际上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但是每次他给岳兰心买礼物,都会给她也带一份。
  比赛那天,她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边缘,没有往岳兰心他们一群人跟前凑。
  她只是想出来放放风,暂时把自己从题海中解脱出来。
  其实她对这种比赛也不感兴趣,不了解规则,也看不太懂。
  她就知道一点,谁骑的快,最先骑到终点,谁就赢了。
  岳书庭的机车是蓝色的,克莱因蓝,阳光下车身特别炫彩。
  她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颌,盯着岳书庭的车发呆。
  岳书庭正在旁边戴护套。
  她的视线瞟过他时,突然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绑护套的莫西楼。
  他的机车是黑色的,一半在暗处,是低调如浓墨一般的黑,一半在亮处,是闪着细微晶莹光的黑。
  他戴好头盔,大长腿一迈跨到车上。
  今天他又穿了一身黑,许是有车的加持,褪掉身上的学生气,比以往任何一次见他时都要帅气。
  人与车融为一体,当车发出剧烈的嗡鸣声时,他像风一样窜出去,
  比赛场面激烈。
  她的眼神始终随着赛道上那辆黑色的机车而动,心微微提着。
  岳书庭也很厉害,他俩总是时前时后,紧紧追着对方。
  最后,岳书庭还是慢了一步。
  莫西楼又拿了第一,笑的得意。
  岳寂桐坐在观众席里,再一次见证了他的成功。
  他好像……特别喜欢赢。
  干什么都想赢。
  暑假过完她就高二了。
  开学那天,她搬着重重的行李往宿舍楼走。路过百年老桂树下,手臂酸痛,实在走不动想停下来歇歇脚。
  刚好楚年发信息问她在哪,她给他发了位置。
  在树下站了五分钟,身上的热意都散去些。
  她无所事事的四处张望,突然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
  看不清都是谁,但离这么远,她却听出那人群里有他。
  那一群男生越来越近,她看到了人群中间的他。
  他嘴角永远噙着肆意嚣张的笑,不知在和同伴谈论什么。
  桂树开了一树的花,风一吹,飘飘扬扬的往下落。
  她用手指捻起落在发梢的金黄色小花,轻轻嗅了嗅,悄悄偷看人群中那个少年。
  直到那一行人越走越近,她才收回目光,视线转到脚下,怕被发现。
  听到那一串串脚步声逐渐清晰,她还是没忍住,将视线从地面抬起来,然后状似无意的又精准的望向那偷看许久的那个人。
  而他,就在那一瞬,恰好也望向了她。
  视线相交,岳寂桐先躲开了。
  心怦怦狂跳。
  他竟然看过来了。
  他怎么看过来了?
  她偷看他那么久,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她。
  也许之前几次,她离的都太远。而这一次,她离得太近。
  心跳的飞快,她低着头依然能察觉到他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紧张的揪着衣角。
  越是紧张,她的面色越发冰冷平静。
  越紧张,她越做不出表情。
  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不止看过来了,他还走过来了。
  她垂着眼眸,盯着脚尖,听着他的脚步声一点点向她靠近。
  好似他从舞台下来,一步步走向观众席。
  他从阳光之下,一步步走到树荫处。
  她在心里暗自猜测着他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往她这个方向走?
  脑子乱乱的。
  没等她想清楚,他已经在她面前站定,带着一身热意和阳光的味道。
  他说,“同学,我是高三十二班的莫西楼,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她一惊,抬眸看了他一眼,吓得后退一步,他居然在跟她说话?
  他怎么过来和她说话了?
  好紧张。
  感觉那边的男生都在盯着这里看,好多人在看她。
  想到这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讨厌这么多人的目光,特别想躲避。
  她沉着脸,太紧张以至于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挤出三个字,“不用了。”
  第106章 她和他的十七年(3)
  他又问她,“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岳寂桐,莫西楼。
  她又想起了那句诗,莫名觉得有些暧昧,感觉心跳的飞快,低头垂眸遮住眼底的慌乱,尽量让自己语气平淡,“不可以。”
  她以为拒绝过后,他该走了吧。
  可他没有,依然站在原地,尽管她没抬头,依然能感觉到落在她发顶的目光,特别烫人。
  脸上淡漠到极致,心里却要局促死了。
  就在这时,楚年来了。
  她狠狠松了口气,仿佛看到了救星,眼睛一亮,冲楚年招招手,然后跟着他走了。
  转身的瞬间,她想,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吧。
  他今年已经高三了,再过一年就会离开这个学校。
  就让那个惊艳过她的少年,留在记忆里吧。
  他适合在台上光芒四射,而她更适合躲于角落暗暗窥视。
  他和她就像太阳和星星。
  他是白昼的光,而她则生于暗夜的天。
  不太适合见面。
  有点像班里追星女生的心理。
  我坐在台下,看你在台上光芒万丈就好,仿若我也同你一样发着光。
  可是不久之后的一节体育课,解散以后她独自坐在看台角落里,捧着化学书看。
  突然旁边坐下一个人,她微微侧头,发现是他,心里特别惊讶。
  怎么又见面了?
  他要干什么?
  不用她猜测,他开口特别直白的告诉她,“岳寂桐,我是高三十二班的莫西楼,我喜欢你。”
  她惊的手中的书差点掉落,连忙用手攥紧,紧绷着小脸,面上仿若凝着层霜。
  心中暗暗疑惑,他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而且他才见过她一次,怎么就说喜欢她?
  他竟然也是那种轻浮的人吗?
  他和那些见她一次,就说喜欢她的人,会有区别吗?
  高一整年,总有些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跳出来说喜欢她,还说在学校成绩榜上见过一次她的照片,就喜欢上她了。
  还有时候她走在路上,有人故意喊喜欢她,脸上带着捉弄的意味,所有人都看她,让她感觉特别烦躁。
  她曾也在日记里吐槽过这些人,吐槽过他们带给她的烦恼。
  她拒绝过很多人,她说要学习,不早恋。
  来表白的人什么成份的都有。
  有些可能是出于喜欢和欣赏,但大部分都是不怀好意的在开玩笑,又或者参与了一场带着满满恶意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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