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我不吃! 第54节

  第44章
  从会所到宁家的路途较远,宁烛一路上没想明白窦长宵那个笑容的含义。
  他自己反倒因此变得不对劲了。对方的笑脸实在难得一见,宁烛细数跟窦长宵相识以来的所有画面,都没翻找出一两个类似的表情,于是那一幕便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
  发情期的晕眩症状并没有因为标记结束而消失,宁烛因被标记时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因此短暂地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过后又不受控地被身体的负面反应影响。
  过了不知多久,他昏沉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耳边的头发被人碰了碰,有点痒。有人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宁烛,宁烛。”
  宁烛将眼睛睁开些许,入眼先看到对方空空荡荡的颈项。
  对方身上散发着让他头晕目眩的味道,宁烛嗅得口舌发焦。
  还处于有些半梦半醒的迷蒙状态,他不瞬地盯着那截产生气味的修长颈项,对方上衣领口很低,脖筋往下延伸至锁骨,线条清晰好看,只是显得有些空,让人产生一种往上添上装饰的冲动。
  那人被他直勾勾观察脖颈,似乎并未觉得被冒犯到,顿了顿,声音更加轻:“……我这么贵,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宁烛被蛊惑似的仰起了下巴,凑近对方脖子上的突起,却在即将碰上的前一刻停了下来,抬眸瞧见窦长宵明亮的眼睛。
  “……”
  宁烛顿时清醒过来。
  待反应过来窦长宵方才都说了些什么骚话,他嘴角抽搐,眼神一言难尽。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人,四目相对半晌,窦长宵慢吞吞地挪开了眼。
  窦长宵:“我送你上去。”
  宁烛语气微妙地说:“……送到这儿就行了。谢谢,您请回吧。”
  说完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下了车,只是处在发情期,这个最快的速度也依旧很慢。
  窦长宵还是跟着他下车了,但宁烛看了他一眼,他就像是被这个眼神施了定身术一样,没再动了。
  宁烛兀自上楼,进来鞋子都懒得脱,瘫在沙发上就想躺,这时他终于想起来一个对窦长宵来说应该很重要的事儿。
  对方的工资忘发了……
  他费劲儿地动了动手指头,重新爬起来,给窦长宵打电话。
  不知道那小子这会儿走远了没。
  宁烛拨通号码,边往客厅的窗户那边走。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他正好走到窗边,低头看见窦长宵还站在底下定着,正把手机放到耳边听他的电话。
  底下的人张开嘴唇,电话里同时传来他的声音:“怎么了?”
  宁烛的声音慢一些才出来:“……你上来一下。”
  楼下的人愣了一会儿,往前走了几步,说:“不舒服吗。”
  宁烛说:“不是,给你结工资。”
  窦长宵停下了脚步。
  片刻后,他道:“再说吧。”
  再说?
  宁烛用手指点了点冷冰的窗户,“你……”
  “周六见,宁烛。”
  宁烛:“……”
  周六见?
  这句话一出来,宁烛突然感觉自己当初固定时间的良苦用心全部被扭曲了。
  窦长宵把这个本该很纯粹的吃药时间,变成了一种耐人寻味的、类似约定的东西。
  宁烛想说点什么,把被扭曲的含义掰回正轨,可窦长宵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闷,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他默默把纠正的话咽了回去。
  *
  宁烛挂线后在浴室里待了一段时间,解决亢奋了很久的其他部位。omega的发情期通常在两到三天,他头一回正儿八经地体会发情期,很不适应身体上的反应,纵欲过度的感觉令人心累。
  这两天,窦长宵时不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谈话内容没什么营养,就是询问宁烛的状况,并提醒他一些发情期应该注意的问题。
  宁烛却觉着这小子不安好心,接第五通的时候没忍住嚷嚷道:“行了,实你的习去。”
  发情期一过,宁烛又去了趟第三医院。
  这回他没碰见窦长宵,去找魏庭风做了个检查。
  检测结果出乎意料的乐观,他十年来不断攀升的信息素水平,竟然回落了一些。
  魏庭风看完检查单,笑容舒缓地将结果告诉宁烛。
  宁烛支着下巴,听完反应平平地“嗯”了声。
  “……”魏庭风时常理解不了这货。
  先前把到嘴的药放跑了,宁烛像个没事人似的嘻嘻哈哈,让人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心。这会儿身体好转,眼看着绝症有的救了,倒是愁眉不展着,仿佛揣着心事。
  工作上的问题应该不至于让他这么发愁,魏庭风试探地说:“你那药……”
  宁烛的下巴从半握着的拳头上滑下来,表演了一个下巴掉凳儿。
  魏庭风就闭上了嘴,诧异地看着他。
  宁烛:“……我那药什么。”
  “咳,没事,我就是想说,你那药目前看来药效挺不错的。按时吃。”
  “……”宁烛没说什么。
  不用他记得,他的药会自己往他嘴里蹦的。
  *
  两天后宁烛又吃上了蹦来他家里的药。
  窦长宵这次错开了午饭的时间,但不是在下午,而是来得更早。
  宁烛大清早睡醒,从楼上下来,就看见一个人在他家客厅端坐着,还给自己放了电视。
  他盯着那个沙发上的人影,眼珠子震惊地晃动着,看了半天才确认。
  时间早到连林姨都没来上班。
  窦长宵听见楼梯的响动,抬起头来看他,说:“醒了?”
  宁烛幽幽地道:“早上好,长宵。”他礼貌地嘲讽:“下周再过来,麻烦不要挑在凌晨三点,我可能起不来招待您。”
  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把家里的指纹锁权限给窦长宵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窦长宵解释说:“学院今天后半天有活动,只能早上来。”
  宁烛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
  他道:“十点、十一点不行吗?”
  窦长宵停顿了下,说:“怕耽误你吃饭。”
  宁烛心想:哦,这是阴阳怪气我呢,嫌我上回没留他吃午饭。
  其实学院今天没有活动,窦长宵也不是嫌弃宁烛上回没留他。
  只是前两天他从宁烛家离开的感受很奇妙,心里一直有一种填不满的感觉,像个钩子似的吊着他,辗转反侧。见到宁烛就会好一些。
  所以到了约定好的这天,不受控地起得很早,想要早一点见到对方。但这种话不能告诉宁烛,所以窦长宵并没有说。
  窦长宵:“信息素?”
  宁烛说:“今天不用了。”
  前两天刚被标记过,他怀疑自己的腺体里现在还存有窦长宵的椰子信息素。本来都打算让对方今天别来了,谁想到窦长宵一大早就端坐在他家客厅……打得他措手不及。
  窦长宵沉默了两秒,站起来,“那我回去了。”
  他看上去一切正常,但宁烛观察窦长宵的脸,却觉得对方此刻,跟几日前听筒里的那个声音一样,闷闷的。
  宁烛:“……”
  这颗药啊……
  他眼神闪了下,说:“先等会儿。”
  窦长宵就停下来等他。
  宁烛上楼,两分钟后噔噔踩着楼梯下来。他带下来一张银行卡,跟几个月前放在窦长宵车里的号码一样,但并不是同一张。宁烛后来补办的。
  他把东西塞到窦长宵手里,指望这巨额的财产能够带给对方少许快乐。
  窦长宵低头,不带表情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宁烛端详窦长宵的脸。
  对方脸上的冷漠不是矫饰出来的,是真的,不太在乎的样子。
  宁烛:“。”
  他心里泛上来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违和感从窦长宵答应和他交易的时候就一直存在,只是被他找到理由压了下去。
  宁烛还想要往深处想时。
  “叫我就为这件事儿吗。”窦长宵抬起头,“我走了。”
  “……”
  “长宵。”宁烛顾不上其他。
  哄人高兴的方法一条条在心里出现又被舍弃,宁烛都觉得对窦长宵不会管用。
  他近乎病急乱投医地说:“……下周六见。”
  十分没分量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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