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77节

  府医脚上抹油赶快跑了,快出了书房的小院才回头看上一眼,他刚隐约闻出第三个药丸的迥异之处,但不敢确定,便不敢说,那药据传每每现世都会引起王朝更迭,他不由咬紧牙关。这又是何等秘辛,别到时给他灭了口!
  他得回去好好翻翻医书才是!
  人散去,书房重归静谧。
  秋意渐浓,近来听不到树上、草丛中虫鸟的聒噪叫声。
  谢琅又孤坐片刻,烛火映出他灰黑的影子。
  他不懂,他以为母慈子孝,以为夫妻琴瑟和鸣。
  母亲为何瞒他?
  夫人……为何藏起这避孕药?
  难道都是假的?
  相较于这甚少能用上的假死药,谢琅却觉这避孕药丸甚是碍眼。
  她不想有他的孩子吗?
  这枚药丸好似线头,一拉开就看到夫人背着他藏起的秘密。
  她之前好似不愿他碰她……
  原是如此啊。
  豁然开朗。
  之前中了药时那般歪缠他,现在药解了倒翻脸不认人人呢。
  谢琅眼角扬起,手中来回摆弄着精致锦盒。盯着那枚药丸轻嗤一声,可不过须臾,冠玉俊面上的笑容又不见,面色很快沉下来。
  他虽并未急于要子嗣,他以为他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可知晓她不想后……
  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燃起火气。
  他甚至未发觉自己顾不得核验这药丸真正的踪迹,也未来得及想那颗悬而未知的第三枚药丸。只觉这枚避孕药丸刺目得很。
  他对她不好吗?
  他们过得好好的,这到底是怎回事!
  闹脾气便罢了,她为何这样防他?
  外头月色正好,他豁然起身,捞起锦盒便将书房门推开,大步流星向正房走去。
  正房中,柳清卿睡得正酣。
  朦胧中却觉有一道冰冷潮湿的目光紧凝在她身上,她猛然惊醒,就见一道身影正在床边。
  第51章 “若我去了,妹妹可愿与大……
  吓得柳清卿立时打个激灵,不敢草率出声,微眯起眼定睛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道身影颇为熟悉。
  “……夫君?”她低声试探。
  他近来怎么总入夜后站在床榻旁?怪吓人的。
  撑起手臂,离得更近了些便嗅到清淡酒香混杂着他身上的月麟香,这才微微松口气,“可是醉酒了?我唤青橘来给夫君煮碗热汤。”
  谢琅一直未动也并未应声,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动作轻快起身,也存了躲避的心思,若他今夜在正房歇息看看她要不在暖房对付一晚。
  月光熹微,他在孤身立于黑暗之中……
  茫茫黑夜在他身后,宛若巨大的斗篷,好似有雷霆万钧之势!
  总觉得他照比往常不同,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脚刚踏到地上,他如钳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臂,“一杯热茶即可。”
  柳清卿怔忪,又听他低哑说道:“劳夫人,等我回来。”
  未等她问等什么,就见谢琅从暗夜中缓步走出,深深看她一眼后便往净房走去。
  不一会儿便听到淅沥的水声,好像正在净身。
  ……
  这是何意?
  柳清卿不解。
  柳清卿走到桌旁,倒了热茶捧在手中暖手。
  刚刚那一下给她吓得身后起了一层冷汗,手也冰凉。初秋夜凉,她正微微颤抖。
  转念又冷静下来,自己兴许是想多了。
  自成婚以来他们同房都是有次数的,很是能数的清。成婚才几月,每月两回,能有几次。
  谢琅并不喜那事,兴致寥寥只是应付了事,丁点不像孔武有力的武将,之前连她那样时他都能推拒开。他又不喜自己,而且不是初五十五,柳清卿觉得大概不能如何。
  应就是在外应酬了罢,柳清卿将茶盏放回桌上,又往净房看一眼。避无可避索性先回到床榻上,背对着躺好重新合上眼,在他回来前睡着就是了。
  或者他以为自己睡着也可。除却每月同房那两次,在床榻上他们都各睡各的,他向来不怎理会她。
  思绪滑过,柳清卿不由又嘲笑自己。
  他的不在意摆得明明白白,与她疏离冷淡,就她还跟瞎了双目似的往上头扑,让人笑话。
  他如今依旧待她周到,那是嘉姨自幼教的好。说不定他心中如何想她呢。
  不知便算了,既知晓,柳清卿断断不能讨人嫌。
  不再顾念他,心脏也变得听话。她合上眼,被衾里暖烘烘的,睡意重新升起。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谢琅从净房出来后脚步顿了顿。
  衣料摩擦锦被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他上了床榻在另一侧躺好。
  睡意渐沉,她裹紧被子,正要彻底睡去之时,一道滚烫的鼻息扫过她耳后,寒毛乍起。
  她不禁惊得一抖,身后的人动作一顿,当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时却感觉到他忽然伸出手臂将她紧揽过去。
  等等……
  这是忽然作何?
  近来他们虽偶尔同榻而眠,但都各睡各的。
  连锦被都各盖各的。
  算得上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了!
  ……
  曾那么多次,他们从未如此过,她竟不知自己……竟这般意志薄弱!
  她还以为自己坚不可摧呢!
  他却好似修真人士,会仙术一般。
  定是用了什么法术。
  她胡乱给自己找旁的理由。
  想说话阻止他却顾不得,她便要躲,却被他紧紧箍住。
  她忙向后用力攥住他粗壮的手腕制止他。
  哪能他想如何便如何呢?当她泥捏的不成!
  谢琅仿佛浑然不觉她的推拒,顺势像翻鱼一样将她翻过来,定定看向她迷蒙的眼眸忽然低笑一声,便低下头。
  柳清卿:……
  她攥着他如绸缎的发尾,投降般喊他。
  她怎如此丢脸,好似真是泥捏的人。
  村头的老匠人,甚至是爱玩泥的幼童都知——泥人一旦沾水便会变得湿泞黏手。
  “嘘”,
  他抬起头,伏到她耳边轻声劝她,“莫出声,李嬷嬷她们都睡了。夫人也不想吵醒她们罢?”
  黑夜中,飘渺惑人的嗓音宛如藏于海底勾人的海妖。
  往常他在那时依旧端方持重,规规矩矩,并不出声,也不逼迫她。
  向来缓和,甚至算得上斯文。
  好说话得很,今日倒是忽然难相处起来,像咬了鱼钩,尝了鱼食便不肯罢休的山野大鱼。
  柳清卿迷蒙不清,正一边心中腹诽呢,一时之间破罐子破摔居然想要不罢了。
  就当外头的小倌,他还干净着呢。
  正此时,临门一脚之际,谢琅却忽然停住,克制埋头于她颈侧。
  “明日才是十五。”
  他哑声解释了自己为何停下,心中却想到那枚药丸,这般情境下他还记着不能让她吃。
  怕她背着自己胡乱吃药。
  借口虽不像话,只能如此了。
  谢琅最终将自己摔了回去,如墨黑眸中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在她惊诧的目光中为她轻拢衣襟。柳清卿犹豫再三正想着可要说什么时,却见他又重新栽倒在她身侧,下一瞬如铁的长臂便将她揽入怀中。
  柳清卿:?
  将她勾出火气,这便停了?
  后背抵着他滚烫的胸膛,感受着他用力跳动的心跳。他们难得如此“亲密”,柳清卿便想罢了,她向来不懂他。
  又不禁轻嗤,就说他不愿与她做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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