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魔教少主二三事 第116节

  下一站是看戏,戏台子搭在客栈的大堂里,来表演的有不少班子,还有一些杂耍团队。
  看了半个时辰,顾遇水觉得没意思了,我也听得差点打瞌睡,他拉着我提前离开。
  下午去河边划船,这还挺有趣的,今天租船游湖的人不少,船老板看生意好,当场举办一次夺绣球的比赛。
  漂浮的绣球在河面上滚动,十几艘小船朝着它划动,涟漪却将漂亮的球儿推得更远。
  玩着玩着,胜负欲就出来了,顾遇水解开手铐,划船指挥道:“去抢!”
  你还真是又争又抢啊,和一群不会武功的老百姓也争得这么上头。不过一想到他连婴儿都抢,我又觉得画风正常。
  “老大,要用轻功?这算不算作弊啊。”
  “老板又没说不准,别人不学轻功,还不准我们用了?”
  我信了他的话,踏过船尾,我一心想着争夺彩球,都忘记了自己这是第一次用轻功涉水。
  足尖踏过水面,身子略有下沉,我换气拔起身体,向上跃动。
  岸上的观众拍手叫好,在这种喝彩中,我也有点飘了,弯腰捞到绣球,又风光无限地回到了船上,无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下落时不够轻盈,砰的一下好似千斤坠。
  要不是顾遇水在船头镇住了,我怕是能把船头踩得翘起来。
  “老大,我拿到了!”
  兴高采烈地举起手中的球,将水分沥干,我走到船头,蹲下来,献宝一样捧到顾遇水面前。
  夏日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犹如铺了珠光,水光在我俩之间轻晃,少年的眼神显出一丝愕然。
  没想到我会把球献给他,顾遇水黑沉沉的眼眸望着我,一只手从船桨上放下。
  我以为他要接球,但他只是挠了挠我的下巴,眼中晕开的神色能称得上柔软。
  “小狗狗做得很好,去找老板换奖品。”
  这彩球的奖品是七日免费划船,早知道是这个奖品,我才不抢,顾遇水倒是无所谓。
  我把这盖了章的奖品书送给了一个三口之家,“送你们了,这几天都能来划船。”
  “谢谢姐姐!”
  小孩子开心极了,还把自己的糖葫芦送我。
  我拿了糖葫芦,和顾遇水走在街上,才咬下一颗山楂球,某人捏着我的手将糖葫芦送到自己嘴边,也叼走一颗。
  一共六颗,我看他也吃,直接说道:“那你吃吧,我觉得有点酸。”
  “不要。”
  顾遇水说不要,我只好收回手自己吃,咬下又一颗后,这人的脑袋再次凑过来,把第四颗叼走。
  狗是吧,喜欢抢着吃。
  我把糖葫芦含在嘴里,拍着他的胳膊,“少爷你看!”
  现场表演仓鼠,我鼓动着胀鼓鼓的腮帮子,他怔然,随即伸出手捏在我脸颊边。
  “你说我用力一捏,你会不会吐出来?”
  “呜!人不能这么坏啊!我会喷!会喷你一脸!”
  “哈,那更要试试了。”
  我吓得赶紧嚼碎山楂,看我这咔嚓咬的样子,他笑得畅快,并没有捏我。
  又耍人,恨不得化身豌豆射手,喷他一脸。
  “大哥,明天什么时候回天明宫?”
  “下午,睡醒了再去,你着急去那牢笼一样的地方?”
  “倒也不是,你本人才是我的移动牢房。”说着,我还晃动一下手腕上的金手铐。
  被揶揄了,他天真地扬起笑,手指撩开我的额发,顺着我的面部滑下来,眼神却很专注。
  这一刻,好像周遭的人群都自动消失了似的,只有我能进入他的眼眸中。
  “就是死了,我说不定也会化为厉鬼缠着你,吸你阳气,让你夜夜噩梦。”
  掩去青面獠牙,恶鬼披着漂亮的人皮,蛊惑地说出这番话。
  我听了后背发凉,忍住了对他竖中指的冲动,真诚地说:“要不,一会儿我去道观买几张符纸给你贴一贴吧少爷。”
  “为何?”
  “镇压你的邪气。”
  “好啊,去了道观就不准去青楼了,自己选。”
  “……”
  那我还是想看看烟花之地,晚上我俩直奔纸醉金迷的热闹青楼。
  这个地方和我想象中差不多,形形色色的客人都有,布置高雅,等级分明,就连价位也很清晰,居然显得有些正规。
  我俩专程来这儿喝酒听曲,我想到很多武侠小说和电视剧都会写花魁,隔着中间的茶桌,我有点兴奋地碰碰旁边人的胳膊。
  “这里会不会有那种缠绵悱恻的故事发生!”
  “你想要什么故事。你那些腌臜的话本,你去夜宿那一楼,随便推开房间,说不定就能找到。”
  “不是这个啦!”
  “那是什么。”
  “大侠与花魁!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花魁,实际上很有背景,有一个为她撑腰的武林高手!”
  顾遇水看着我笑,“大侠没有,倒是有教主,这楼里的老板娘就是上一任花魁,她和我娘关系不错。”
  没想到还和顾惊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难怪也不怕被人闹事,是有教主撑腰的。
  提到教主,难免又想起他做护法的爹,虽说秘密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但架不住这该死的好奇心。
  “老大,你爹是左护法,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死了。”
  “因为确实在众人面前自裁谢罪了,一掌打在天灵盖上,我当时也在。我爹的嘴里喷出好大一口血,溅了我一脸。”
  “啊?”
  你是拿了张无忌的剧本吗!
  我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都觉得很地狱。顾遇水这会儿提起来,竟然还能笑。
  “然后呢?”我的心思全部收拢,都没空去注意台上弹琵琶唱曲的人。
  手里捏着花生壳,来回碾压着,顾遇水与我目光对上。
  “这么好奇我的事?”
  “嗯!求告诉!”
  “我后来就被送走了,几乎不在娘身边长大,是爷爷奶奶养着的。给我爹收尸的是我娘自己,所以别人都以为他死了。”
  “爹想篡位,想夺权,想把我娘囚禁了,结果还输了。娘和右护法阻止了他,为了给教众一个交代,娘让爹自己体面点,自杀算了。”
  “但是,爹头盖骨挺硬的吧,没死成。既然天意如此,娘找来云覆雨的师父将他救活。从那以后,爹成了疯疯癫癫,只认识娘的傻子,而娘成功地把他囚禁起来了,高兴了就去看看他,不高兴就一直关在地牢里。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加上你也才七个。”
  上一辈的人玩这么野的么,我已经听得汗流浃背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好奇。有一种越听越上瘾的感觉,明明觉得很危险的。
  “哪七个人?”
  “娘、姐、我、右护法、爷爷奶奶、加上你。”
  “姐姐的师父呢?”
  “前几年就去世了,不然药仙谷怎么会只有师父和大黄。”
  “也是。”
  我好几次都听到右护法,从来没见过,有左肯定就有右,既然知道这种秘密,感觉关系也是不一般。
  “少主,右护法和你们关系很亲近么?”
  “左右护法都是我娘的男人,你说有没有关系。”
  震惊之后,我又理所当然地点头:“……不愧是教主啊。”
  顾遇水又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瓜,“甚至,我娘和李苍穹的爹还在一起过。”
  要么什么都不说,一说全是陈年大瓜,快给我脑子干冒烟。
  想到那些狗血剧情,我惊讶至极,“该不会你俩真是亲兄弟!所以李公子才百般纵容你!”
  “那倒不是,顾钟情是右护法的女儿,我是左护法的儿子,但不管爹是谁,娘都是顾惊人。而李苍穹的亲娘是斑斓派掌门,不过这些年江湖上一直有流言蜚语,说李苍穹身世不清白,是李行风和顾惊人的儿子。听着都觉得好玩~”
  顾遇水把复杂的事情讲得清晰明了,我已经在脑子里盘活了一场正邪不两立的恨海情天文学。
  上一代是虐恋啊,虽然爱而不得,但还是一别两宽,各自组建家庭了,算是真正的顶峰相见。
  我不由得吐槽:“幸好你和李公子都是男的,要是其中一个是女的,搞不好又是虐恋一场。”
  “是么。”
  顾遇水听了这话,他深深地看我一眼,不等我细究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又看向戏台。
  这家伙全程都是笑眯眯地在讲这些旧事,并不怎么感伤自己的身世。仔细想来,顾遇水的童年蛮惨的吧。
  很小就目睹爹娘相残,亲爹自杀,娘就把他送走了,跟着爷爷奶奶,然后莫名中了奇毒,又去找云覆雨求救。
  难怪圣女是作为教主的候选人,少主则是放养,因为一个爹听话,一个叛逆。
  所以小毒虫养成这种邪门的性格也正常,果然和生长环境有关系。
  顾遇水这么狡猾,居然没有用这惨惨的童年来和我博同情,他是不是没意识到这样能上分?
  但凡他这会儿流露出一丝软弱,我可能都会给他一个抱抱。
  就像雪崩时,看到中毒的李苍穹一直道歉一样,我也会怜悯心泛滥。
  可他没有这样,我也不可能越过桌子,大庭广众地去抱他,说些肉麻安慰的话,这样会很怪异的。
  于是我剥了一盘瓜子在盘中,推到他面前,露出极为温和的表情,“少爷,吃瓜子。”
  顾遇水的视线先是落在盘子里,然后扫到我脸上,嘴皮子一碰,“你很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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