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重生) 第62节

  那道墙也并不高,中间有被雕刻掏空的花窗,可以观看到两边的小院里的情景。
  妧枝不知这是意外还是巧合,此时是否该转身进去,还是离开。
  就在此刻,商唯真终于发现留步在院门口的她,疑惑而又不敢置信道:“那不是,妧娘子?”
  第54章 好吓人。
  商榷安比之商唯真,更早看到惊讶瞧见他们的女子。
  她站在那,犹自思定,应是不知要不要答应。
  但下一刻,她还是动了。
  妧枝在商唯真等人走过来后,已经不好再撤走了。
  尤其商唯真还主动与她搭话。
  除了商唯真和引路的宫人,她对她们身侧另一道冷漠的身影视如不见,“商娘子,日安。”
  勉强打了个招呼,妧枝已做好决定,准备要进院子。
  然而商唯真把她叫住,意犹未尽地寒暄,“妧娘子,好巧啊,你也来了骊山吗?我们竟然都住在一块儿。”
  显然,商唯真也发现了他们的住处十分相近。
  妧枝点了点头,相较于商唯真友善,她显得冷漠了些,但既不与他们多交好,也就没有虚情假意的必要。
  “我还有东西要收拾,先走一步。”
  商唯真身边的婢女望着她说走就走,背影清冷得很了,小声在商唯真边上道:“才见到这位妧娘子,怎么这般冷傲?好吓人啊。”
  商唯真:“在说什么?妧娘子没有恶意的,她人就是比较冷淡而已。”
  婢女将信将疑,却觉得自家娘子还是太心善了,见这人看谁都好。
  商唯真扭头:“阿兄,你瞧见了吗?妧娘子也来骊山了,她是跟谁一块来的?我怎么记得她跟四公子好像退亲了……”
  府里还是有些流言传出来的,尤其李含翎退亲后,惩治院子里的下人差点出了人命,惨叫吓坏了商唯真。
  她眼神充满疑惑,跃跃欲试地想要向商榷安打探,然而在旁目睹这一切的商榷安掠过婢女,同时向商唯真看过来,“已经到院子了,不进去看看吗?”
  没说谁带妧枝来的,也没提刚才的碰面。
  商唯真愣了下,顺着商榷安的话道:“当然要的,这院子好大啊。”
  似是自然而然,没谁再提刚才的巧遇,商唯真跟着商榷安进去。
  门口一时恢复清净。
  妧枝进了门,先看了看院子里的居室,在行李送来前,她没有再冒然出去。
  而是坐在屋中一角,等历常珽那边的消息。
  但她发现,只隔着一堵墙,不管哪边动静都似乎过于清楚了,她甚至能听到隔壁院子里商唯真跟婢女说话的声音。
  还有她喊商榷安时,快活的像只小鸟,远不像上一世在遇到妧枝时,尽显端庄稳重的一面。
  她们姑嫂不亲,来往不多,妧枝初时以为商唯真就是那样的性子。
  但不过是对她过于生疏客套罢了。
  商唯真指挥着婢女,将东西归置到该摆的位置上,她和商榷安历来从小一起长大。
  商榷安不仅要忙着学业,还要顾及家中生计。
  商唯真便学着管家,好替商榷安分担一番。
  婢女又开她玩笑,“娘子这般,可真有模有样,像家里的主母,以后也不知谁娶了娘子,能得一贤惠的娇妻。”
  此时商榷安还在屋中,商唯真闻言不由自主目光偏向商榷安,一时忘了回嘴,“你,真是的……”
  连日来,自打商唯真被商榷安从竹庄接到濉安王府居住,她和商榷安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
  尤其去接她的那日,榷安阿兄好像许久没见到她一样,神情带有一丝恍惚,将她紧紧揽住。
  “唯真,这一次,我们重头来过。”如同劫后余生,榷安阿兄对她说完,就说要接她去京都住。
  谈起当今年月,更有一种在朝堂之上志在必得,大展拳脚的恣意抱负。
  她心中惊喜,从陪伴在榷安阿兄身边起,她就喜欢上了他,无人有他那样的坚毅不屈,身世坎坷。
  不仅步步高升,在朝堂中一骑绝尘,对她还充满耐心,如果要嫁人,商唯真心中的夫婿自然只有最亲近的一个人。
  但是近来榷安阿兄忙,从初始的体贴亲热,到现在莫名的,商唯真感觉到了有一丝不一样。
  这么久了,连家中婢女和其他下人都看得出,他们关系特别,怎么榷安阿兄,还没有和她戳破那张纸的打算?
  也许是要等彻底闲下来,才会和她好生谈及以后吧。
  “怎么这样看着我?”屋中,商榷安陪同在商唯真身旁,留意到她的目光,垂眸看下来,冷沉的眉眼中有一丝温和。
  商唯真别扭地偏过头去,如同负气般,“没什么。”
  未免气氛僵硬,负气过后,商唯真又从椅子上起来,给自己解围,“我去瞧瞧床褥铺好了没……”
  静坐在她身后,商榷安微微勾起的唇角,有一丝消退。
  耳边两个院子里的动静仿佛相互影响着。
  商榷安听见屋外的响动,历常珽似是回来了,他与下属的对话,透过院子清晰传递。
  不见妧枝的声音。
  她历来嗓音不够大,说话声不喜尖锐刺耳,于是每次话语语调很慢,有一种舒缓在里面。
  即使那边说了什么,也应该不会有她的话音存在。
  只有历常珽和长随接话回应,“郡王,妧娘子说行李都安置进房了,您的床都铺好了,可进屋看看,还有哪些需要的,可及时改。”
  “不必,我都按她的来。”
  妧枝站在门口处,和院子里的朝她看过来的历常珽对视,彼此不禁莞尔。
  “快进来吧,我沏了一壶茶,一起喝一杯么?”
  历常珽笑意更开,“自然,这就来。”说罢,他迈向石阶,一步作三步,很快到妧枝面前。
  由于今日部分臣子携带家眷先到,人还未齐,圣上那边并未设下宴席,与臣同乐。
  只命他看重的臣子,白日里陪同,未曾说要见客。
  妧枝以为,她来到骊山,圣上那边定会很快召见她,但出乎意料,像是忘了有她这回事般。
  平日里除了与朝臣相处,甚至与宫妃琴瑟和鸣,并未有其他动向。
  历常珽宽慰她,“不要担心,若是有召,我会让顾曲给我传递消息,定然和你一同去见他。”
  顾曲便是历常珽的随侍。
  妧枝近来已经和他身边人熟悉,这些人都认她做了郡王府未来的郡王妃,听从命令,不管妧枝有什么吩咐,都能帮她去办妥。
  她缓解历常珽的担忧,“我倒不怎么担心,只怕到行宫避暑结束,上面都能未曾召见我一面。这岂不是叫我白来游玩一趟?”
  她如同占了好大的便宜,让历常珽心中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最好,若上面没有吩咐,你尽管随意一些,想去哪也可以带上顾曲他们有个照应。”
  历常珽是要伴驾的,他白日并不怎么空闲,即使没什么事,也要随同群臣跟在帝王身边。
  他安慰妧枝,“等我寻个机会,陪你在这行宫之内转一转。”
  妧枝这几日不曾到处乱走,她很闲适地待在屋里,未免行宫枯燥,她也带了一些活计来,并不是没有事干。
  这日历常珽离开,他们的院子里来了一个面生的宫人,敲了敲门,“妧娘子可在?”
  妧枝没有带婢女来,但历常珽这边安排的有下人在,开了门,迎人进来。
  “这位娘子,寻我是有何事?”妧枝问。
  对方浅浅道了一声,便有不打算久留喝杯茶水的意思,“不必斟茶了,我是来告知妧娘子,泉水涧那边能领许多城里运来的果子,许多夫人都在那边领呢,妧娘子也可以过去了。”
  山中之物也不少,但野果不如精心栽种的果树更甜,妧枝打听了下,是为了孝敬上面,所以每年一到暑气时就会有不同地方的珍果送来。
  这次圣上大方,看在此行随同了许多臣子家眷,于是各处都分了一些。
  “那我这就去看看。”妧枝答应下来。
  此时日头正盛,但骊山坐落在半山巅,朝向和位置都极好,即使这时候出门路上也有几分阴凉。
  日光落在地面上,妧枝带了历常珽留给她的下人一起同行,走到了两边都是树影的石板小径。
  在前方上坡处,清晰可闻泉水往低处流淌的汨汨之音,人影也多了许多,其中不乏衣着多彩的妇人,附近守着些许侍卫和宫人。
  在另外一处,坐着一桌身份不同,更加高贵的妃嫔,好长的一张石台上,摆放着不同新鲜的瓜果。
  茶杯正冒着热气,零散摆落吃过的点心果皮。
  在看到又有新的人来领瓜果以后,张妃嫔定睛盯着从小径上坡走来的身影,忽然出声提醒身旁的其他妃嫔,“看那边,历郡王的未婚妻,她来了。”
  这些时日里,出门结交的臣妇们都已经相熟了,唯独妧枝是个新鲜面孔,且在这里的人都到齐了,只有她来得最晚。
  即使未曾见过第一面,在回来复命的宫人示意下,也都知晓了她的身份。
  商唯真一早坐在这张石台旁,如今商榷安势大,他入朝为官多年,从当年新贵早已成为位高权重的臣子。
  一声商密使,多得是想要拉拢投靠他的人。
  妃嫔们也都知晓他来,带了个阿妹,商唯真便在张妃嫔的示意下,坐到了她们当中来。
  她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向默默走来的妧枝,不禁问:“妧娘子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看她?”
  妃嫔中有人轻佻应道:“锦瀚郡王的未婚妻,从未见过,可不是稀罕的紧。”
  “听说她原先是定亲给濉安王府的公子吧?后来见异思迁,攀上了锦瀚郡王,所以退亲了?”
  “不止吧,她还是罪臣之女,其父逆谋,私通乱党,这何止是死罪,满门抄斩都合情合理。却因她六亲不认,连自个儿父亲的都揭发了,告到了京都知府去。”
  “啧啧,这可是个狠人呐。”旁边的妃嫔转了过来,“商娘子可别小瞧了她。”
  商唯真目露惊诧,倏地望向那道很是清雅寡言的身影。
  濉安王府里有一些传闻,她是听过不少,但都不确定真假。
  倒是今日才从妃嫔们的口中确认,那些事都是这位妧娘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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