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78节
燕冬乖乖点头,跟着燕颂从角门出去,坐马车往城门去。常春春没有当车夫,刚好骑的是胡萝卜。
毒月的威力非同寻常,这个时辰风都有些热。大多妇女们发鬓簪着艾草,街上人来人往,摆摊收摊的摊贩错杂开来,遇见熟人吆喝两声,各大食楼酒肆烟火缭缭,饭香扑鼻。
燕冬嗅了一口酥骨鱼的香味,放下车窗。
“想吃?”燕颂作势要吩咐停车,燕冬却摇头,“才用了晚膳呢,塞不下了,待会儿还要骑马,吃多了骑着骑着哇啦吐一地,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燕颂心说倒也是。
“回家一趟来回要耽搁不少时辰,我就不跑这一趟了,你记得遣人帮我和爹娘说一声啊。”燕冬和燕颂挤在一块儿,大剌剌地提要求,“我会给你写信的,一定要立刻回我。”
“好。”燕颂揉着燕冬的脑袋,“都记着呢,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做事要谨慎,别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燕冬乖乖点头,说:“雪玉膏要记得每天抹。”
“好。”燕颂摸着燕冬的脸,温声说,“还有吗?”
燕冬说:“要想我,每个时辰至少想一次,想少了我能感受到,回来就闹。”
“好。”燕颂亲亲燕冬的脸,轻声说,“谨记。”
燕冬抱着燕颂的头开始“啵啵”攻击,亲着亲着就停了下来,凝视着那双春水般的眼睛,小声说:“想把你变作小小一个人,随身携带。”
燕颂最终还是情不自禁,说:“不去了好不好?仍然只做哥哥身旁的孩子。”
“不要。”燕冬亲亲燕颂的鼻尖,“我要做哥哥的人,还要做哥哥的刀,我的柔软和锋利都给哥哥,哥哥哪样都要占有,都不能拒绝。”
“……好。”燕颂握住燕冬柔软的脸腮,哄着他张嘴,与他深深地纠吻,短暂分离前,想把所有呼吸都交给对方,当作这一段路程首尾间的念想。
断断续续的诉说,直至马车外城外的官道旁停下。
分开时,燕冬头晕脑胀,眼波迷离,眷恋地贴着燕颂的唇,喜爱地夸奖他,“哥哥好会。”
座下的腿像紧绷的烙铁,烫着燕冬了,他笑起来,脸上的羞涩是真的,可爱又可恨的模样。
“……”燕颂没有说话,说不出话,于是咬着燕冬泄愤,小狐狸咿呀咿呀,却不肯伸手推拒他哪怕一下。
这样的乖顺才是蛊,是药,是毒,燕颂血脉偾张,骨头缝里都开始发痒。他勾住那颗精巧的珍珠扣子,哑声说:“哥哥不想让你走,你是走不掉的,知道吗?”
链子勒住脖颈,燕冬呼吸略显困难。
如果可以,燕冬恨不得赖在燕颂身旁一辈子,寸步不分,不必聪明懂事能干,就做哥哥的鸟儿。但不可以,他私心里觉得那样的自己配不上燕颂,他本就可以做得更好。
燕冬勾唇,笑眯眯地说:“早些时候求着你吃,哄着你吃,你非要矜持,这会儿可吃不成了。”
他这会儿真像只成精的狐狸,燕颂目光如火,紧紧地盯着燕冬,又爱又恨,爱恨都传达不出,只能握住燕冬的腰,狠狠地赏了两巴掌。
“嗷!”
燕冬惨叫一声,半边身子都麻了,又痛又爽。他从燕颂腿上栽下去,抱住燕颂伸来的左手,狠狠地在那食指尖咬了一口,以示报复,就转身下车了。
“小公子。”常春春把缰绳递给燕冬,“小公子一路顺风,千万保重。”
燕颂还是没忍住,“唰”的推开车窗,对上一双眷恋的眼睛。他匀着呼吸,胸口小小起伏着,与燕冬对视了几瞬,才说:“别让哥哥在家等太久了。”
“遵命!”燕冬耍宝地昂首挺胸,紧接着又扑到车窗前,和燕颂抵额相蹭,小声说,“走啦,哥哥保重身子,莫让我忧心……我们梦里见。”
燕颂“嗯”了一声,哑声说:“什么梦?”
“什么梦都成,只要有哥哥。”燕冬在燕颂眉心亲了亲,转身翻身上马,独自远去。
他骑马的姿势和燕颂几乎是一模一样,从后面看,若非两人身形有差,很容易就会认错。这个孩子无论何处都有长兄的影子,这是他们自小形影不离、燕颂手把手教出来的成果。
燕颂的目光落在远处,宫道转弯后隐入树后,早已看不清燕冬的影子。
马车在此处停留许久,直至城门传来钟鼓声,燕颂才怔然回神,说:“回吧。”
常青青和此次随行办的任麒一行人约定好两方汇合处,随即走另一条道出城,在二里地外的宫道分叉口和燕冬汇合,继续向云州赶路。
这还是他第一回自个儿出远门呢,还是去办差,路上,燕冬和常青青说:“咱们得早去早回。”
常青青揶揄道:“很舍不得殿下吧?是不是一刻都不想和殿下分开?”
那当然了,废话!燕冬笑了笑,复又叹气,说:“陛下身子不好,我害怕,能早些回来就早些回来吧。”
常青青闻言“诶”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马不停蹄赶往目的地。
路上,常青青抽空看了前方的燕冬一眼,他双目直视前方,浑身的气质仿佛都变作了腰间的刀,没出鞘的沉稳,和隐隐的锋芒。
自从和燕颂分离的那一瞬间开始,燕冬就仿佛熟练地从燕家小公子变成了审刑院使。
第63章 思念
燕冬离京第三日, 燕颂就收到了第一封信——由此可见,燕冬至多忍耐了一日的路程就拿出纸笔写写画画了。
信中批评了燕颂的眼光,说那家周记的茶点并不好吃, 齁甜,但店主老爷爷很是大方,见他们赶路辛苦,特意多给他们揣了几块呢。
后面还画了一只叉腰昂头的燕冬。
燕颂捏着信回想片刻,隐约记得周记茶点的老板是对年轻兄弟,于是拿朱笔在信上回复:约莫店铺易主,口味有所变化,勿怪。
小公子又嘟囔,一路晒着太阳迎着凉风, 脸上好像起皮了,他还是那块完美无缺的金镶玉吗?
燕颂回复:洗把脸,抹点润肤的玫瑰膏就好了,些许起皮不足以影响小公子的盛世容颜。
燕小公子碎碎念,但凡是路中所见所听,还有歇脚时品尝的食物点评,一一写在信上,前后没什么联系,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偶尔思绪发散甚至能离题十万里。
譬如上一句还在夸赞烧饼好吃,下一句就在哭诉今早苏醒时有些微落枕, 成歪脖子树了。
燕颂能想象燕冬写信的样子,一边动笔一边嘟囔,说到好处笑不好处拧眉皱皱鼻尖,说不得思索的时候还要咬咬笔头——这个习惯不好, 但他说了多次,燕冬这么多年都没改掉。
“殿下,殿下?”
轻浅的声音唤醒了燕颂,他匆匆回神,对上一屋子人各异的目光。
今日是文书房议事,四皇子代为主持,方才叫他的是王植,此时已经恢复平眉垂眼的惯常坐姿了。
“四哥,”五皇子笑问,“瞧什么宝贝呢?这么入神?”
燕颂淡定地在信上写下批复,抬眼瞧了五皇子一眼,“要不要拿给你瞧瞧?”
五皇子打了个哆嗦,连忙摇头摆手地拒绝了。
三皇子本在府中养身子,顺便替燕冬养狗,日子难得悠闲,今儿一大早就被路过的五皇子从寝殿中“请”了出来。
“三哥,你早说想死啊,弟弟如此孝顺,怎么会不帮你呢?死在弟弟手中总比死在别人手中温暖吧?”
三皇子懒得搭理这个嘴碎的弟弟,穿戴整齐,收拾仪容,入宫议事了。
出门的时候,两只狗蹦蹦跳跳地送他到府门口,他推开车窗瞧的时候,见它们乖乖地坐在台阶上,都是笑的样子。
小狗被主人精心养护,多少随了主人的样子。
三皇子也笑了笑,拒绝了五皇子同乘的请求——尽管并没有成功。
五皇子无视东流的阻拦,自顾自地上了马车,丝毫不知“厚颜无耻”如何写,颇为好奇,“冬儿把狗送你了?”
三皇子眼不见为净,闭上了眼睛,示意东流不必管,继续入宫,“并未,暂养几日。”
“三哥可是个耐心精细的人儿,那你不能厚此薄彼,要不把我府上那肥猫也一并养了吧?”五皇子说。
三皇子拒绝,且拿出了理由,“要打架,不好。”
从前五皇子抱着肥猫到燕国公府找燕冬玩的时候,猫狗一见面就打,最后肥猫以敦厚的身躯获胜,将雪球压在身下,狠狠地叫嚣羞辱了一番,成功成为雪球狗生仇猫。
要是放在一处,不知要闹出什么血腥大战呢。
进入文书房后,三皇子和几位臣工道早,就入座开始翻阅今日的劄子文书。他做事仍然一丝不苟,身上毫无半点病弱之气,任谁都瞧不出这人前几日试图服毒自尽。
五皇子招了四哥,又继续盯着三哥瞧,三皇子专心手中的文书,并不回应他的目光,也不关心自己的四弟在这么严肃的地方对着谁送的东西目光温存。
吕鹿带人来奉茶,“天气热了,诸位大人喝一盅茉莉汤。”
“如隔三秋,早日归家”,燕颂批复完,最后写下这一句。
想了想,又在后面学着燕冬的笔法画了只静坐饮茶的燕颂,最后在上头那只昂首叉腰的燕冬的耳朵上画了串小红豆耳饰。
信很快送回燕冬手上,一沓纸,每句水墨后头都跟着一行朱砂回复,句句有回应,交织着,沉甸甸的分量。
无奈无处再落笔了,燕冬趁着歇脚时把信看了七遍,轻轻摩挲着小人儿耳边的小红豆,红豆相思,哥哥也很想他!
打了鸡血似的,燕冬顿时头不晕屁股不疼了,小心装好藏在包裹最底下,继续赶路。
一行人脚步迅疾,总算在半月后到达云州地界。
恰逢云州雨季,燕冬一行人刚进入客栈,豆大的雨滴就打在脚后跟上。
“差一点就成落汤鸡了。”常青青庆幸地拍拍胸口。
任麒穿着便装,和掌柜的要了几间上房,侧身请燕冬上楼。
纵然几人都穿着普通,但个个身板修直,相貌不凡,尤其是后面那人,兜帽加身都挡不住矜贵之气,掌柜的料想一行人来历不凡,不敢得罪,恭恭敬敬地请他们到了雅间。
常青青吩咐:“把热水送上来。”
“好嘞,几位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但有需要的尽管吩咐廊上的堂倌。”掌柜的留下一句,见任麒挥手,便捧手退下了。
任麒在门口看了眼四周,见没什么特殊的,便回屋和燕冬说:“咱们比预料的早到一日,下面未必收到消息,我先去联系这里的钉子,大人更衣沐浴,好好歇息一晚。”
燕冬颔首,等小二端来热水倒满浴桶,立马就解衣下水,把自己狠狠地搓干净,擦干了再换上干净的素净常服。
“嗷!”燕冬往榻上一趴,腰间咔嚓响。他闭上眼,喃喃,“总算是活过来了。”
虽说年轻力壮,但头一回如此辛苦地赶路,这会儿瞧着都瘦了点。常青青心疼得紧,坐在榻旁帮燕冬揉按各处,说:“饿吗,要不要用点什么?”
燕冬暂时不饿,说:“你也去收拾收拾吧,咱们待会儿去外面走走。”
常青青“诶”了一声,将擦头发的巾帕递给燕冬,去外间洗漱了。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从客栈出去,外间天已经黑了,街巷两侧屋檐下的灯火入火龙游走,因着雨天盖了罩子,雾蒙蒙的。
雨声滴滴答答,街上没几个人,馆肆酒楼里仍然热闹,嘈杂的交谈声和烟火气混杂着,在街巷四处弥漫开来。
燕冬和常青青顺着屋檐下的长道往前走,路上常青青肚子叫了,两人便停下来,选了家客饭馆用食。
客人虽多,但小间以竹帘相隔,互不打扰,两人选择角落入座,后厨麻利,点的食单很快就端了上来。
一盅本地有名的鸡枞汤、一只搓头鳊,再搭一碗焖肉米缆。
“好久没吃米缆了。”燕冬捧着碗,想起上一回吃还是和燕颂一道,吃的是烧鱼米缆。
若是世间真有修仙的,他必定要苦练那一招隔空见面的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