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65节
他没解释,只是伸手捏住燕冬白皙的下巴,低头与他唇挨着唇,轻轻地道别了三息。
燕颂走了,燕冬站在原地望着那背影,脚尖翘起又放下,双手背着,搅着,廊外的桃花挡住他的身影,把他的脸照得粉红。
傍晚时候果真又开始下雨,夜里甚至有惊雷声,燕冬窝在榻上绣东西,常青青端着玫瑰牛乳放到炕桌上,瞧了几眼燕冬手里的东西,“您这绣的什么呀?鸭子吗?”
“是鸟!”燕冬说。
常青青笑,“莫不是鸳鸯?”
“是燕子,”燕冬憨笑,“好吧,说鸳鸯也没错。”
那看来是给燕颂的,常青青在对面落座,轻轻掏了下小篮子里的各色和丝线和一匣珠子,猜测道:“是要做香囊钱袋儿吗?”
“平安符。”燕冬说。
常青青不解,“平安符为何要绣燕子?”
“我先前想了好多纹样啊,后来突然就觉得燕子最好,两只燕子就是我和哥哥,哥哥看见它们就想起我,想起我就知道我是和他绑在一块儿的,这样就会好好珍惜自己爱护自己了,这样也算平安符吧?”燕冬换了丝线,低着头说,“等做好了,我就拿去万佛寺请师父做法赐福,等哥哥生辰的时候送给他。”
常青青明白了,说:“当然算了,送礼贵在真心。您送的东西,殿下保准爱不释手,倍感珍惜。”
*
“殿下,您看出什么花儿来了?”
燕颂已经拿着那只淡青色的真珠荷包看了片晌了,常春春第二次奉茶进来,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
“没看出来,”燕颂实话实说,“光顾着出神了。”
常春春揶揄,“想小公子了?”
“嗯,”燕颂颇觉其妙,“也就半日不见啊。”
常春春单身汉子,哪里懂,瞎说:“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嘛,虽然您二位没婚,但意思差不多吧。”
“有理,”瞎说到燕颂心坎儿了,他摩挲着荷包上那双肥嘟嘟的燕子,“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常春春猜测:“批阅公务?”
“他喜欢下雨天,说不定在做别的闲事。”燕颂轻轻戳了下“燕冬”的脑袋,“四皇子府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但这几日下雨,做事不大方便,估计得延后几日。”常春春安抚道,“别急啊殿下,您二位以后天天住一块儿的日子还长呢。”
燕颂叹气,但也没别的法子,只得说:“新地方不如燕国公府,咱们人生地不熟,难免有人来打探,还是和以前一样,周围要布置好,一只招子都不能留。”
常春春“诶”了一声,“您只管放心。”
燕冬到底在做什么呢,燕颂喃喃,拿着荷包起身走到窗前,半开着,窗外风雨寒凉,他的目光穿过宫墙高阁,落在乌压压的、遥远的地方。
“续明,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了,每时每刻都想见,差一瞬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听着像是疯了。”
“疯?当然要疯,真心喜欢一个人,哪还顾得上什么端方自持?喜欢,就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心都没了,不就只能凭借血肉骨头去思考?”
那年岁节前,侯耘把自己的所有衣裳都翻了出来,精心挑选,燕颂半夜被“请”至镇远侯府,坐在榻上看着颇有些癫狂的好友,不大懂,“你此时打扮得再好又如何,一路骑马赶至江南,到了仍然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何况难道你一路都不换衣裳?”
侯耘后知后觉,“对啊。”
“……”燕颂扶额。
“嗐!”侯耘挠了挠头,“你小子别嫌我笨,等你将来就懂了,我希望你也有这一天,”他扒拉着一堆锦衣罗袍,笑着说,“人不就是一具骨架一身血肉做的吗?剖开了,赤|裸|裸血淋淋地看一眼自己,不论是以什么方式,也算真正地活过了。”
纵然燕颂仍然不懂,且不希望自己有这么一日,失控至此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无法容许。可或许侯耘的心太赤|裸太热烈,他也能感同身受三分,天蒙蒙亮,燕颂送侯耘到城门口,真心地说:“培风,一路顺风,祝你得偿所愿。”
后来燕颂才知道,小侯爷一路日夜不歇终于在除夕夜赶到崔郡王府,却是只在人家墙外放了一夜的烟花炮仗,没有抱得美人归甚至没见到自己的心上人,翌日就屁颠颠儿地赶回京了,纵然如此,这人仍然笑呵呵的仿佛吃了十斤蜜饯,齁傻了。
可怕,彼时的燕颂真心实意地感慨,后来乃至如今的燕颂却逐渐能完全理解了。
“冬冬,”燕颂的喃喃隐入雨夜,“你在做什么呢。”
嘀嗒。
嘀嗒。
雨声清泠泠,内间黑漆漆,燕冬蜷缩在被窝里,浑身细细地发颤,冒汗的额头抵着软枕,咬着那枚红玉指环的嘴唇溢出喘|息。
“哥哥,”他掌心发烫,握紧自己炽热蓬勃的心,“想你,冬冬想你。”
冬冬。
幽黑的雨夜里,燕颂的声音在燕冬耳边萦绕,温柔的,在叫一个孩子,一个弟弟,一个情|人。
宝宝。
燕颂的眼睛含笑,温柔而炽热地注视着他,燕冬是被风浪掀翻的燕子,猛地摔落,紧接着就陷入混沌。
雨肆意地倾洒泼打,他沉沦其中,整个人都湿透了。
第54章 异常
七日后, 乌尚书出殡,燕冬路祭送了老人家一程,随后辞别同行的爹娘, 要打道万佛寺。
“哟,”燕青云握住儿子的后颈不让走,“我们冬冬何时也喜欢往庙里钻了?”
“我去请师傅开光。”燕冬拍了拍腰间的袋子,老实交代,“我给大哥备的生辰礼。”
燕青云这才放手,燕冬笑着行礼,转身溜了。他去了山上,请的是万佛寺的住持,约定七日后来取, 就又火急火燎地回了衙门——昨晚忙着想燕颂,想着想着就在宣纸上描摹心上人的轮廓,画像是画好了,可却彻底将要批阅的公务放在一旁了!
小燕大人赶回皇城,一头扎进办事书房,拿起朱笔手不停批,直到外面的天烧开一片,又逐渐变成灰烬的颜色,这才伸了个懒腰, 总算补上了。
“咚咚咚!”
墨官在窗外挑衅,燕冬打开窗, 碍于威严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追着它满院子跑,只能冷冷地瞪这小畜生一眼。
小畜生欺软怕硬,抬起屁股往燕冬脑袋上一坐,燕冬“嘿”了一声, 余光瞥见廊下的校尉立马侧身,好似非礼勿视,但嘴角却微微抽搐——明明在偷笑!
哼!
小燕大人被小畜生损了威严,心中很是不悦,晚些时候见了燕颂,嘴巴一张就开始告状,叫嚣着要把小畜生扒|皮烤成肉串吃掉。
“好。”燕颂揉着燕冬圆溜溜的后脑勺,“都听你的,”他吩咐马车外的人,“叫人去把那小畜生逮过来。”
便装亲卫应声,燕冬却犹豫了。他瞅了眼墨官的亲主人,说:“真烤呀?”
“不烤鸭,烤鸟。”燕颂说。
燕冬被逗笑,哼哼两声又改了口,说:“算了,不烤不烤,我大人有大量。”
“嗯,我们小燕大人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燕颂的手顺着燕冬的后颈往下滑,揽住那截劲瘦的细腰,掂了掂分寸,“瘦了。”
其实只是瘦了一点点,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完全看不出来,但偏偏是连燕冬身上哪里有颗痣都知道的燕颂。
燕冬嘿嘿笑,说:“这几日太忙啦,我都没空闲犯猪瘾。”
“那对猪太残忍了。”燕颂在燕冬恶狠狠的瞪视中笑了笑,“这会儿饿不饿?哥哥陪你用点儿。”
“不饿,要睡的时候喝碗牛乳就好,好眠。”说到这里,燕冬拧了拧眉,有些犹豫地偷看了燕颂一眼,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小眼神被燕颂看了个完全,失笑道:“有话就说。”
燕冬挠了挠头,老实交代,“我这几日睡得不香,做梦好频繁的……就是那个春|梦。”
燕颂:“。”
他目光微闪,有些心虚,好在燕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立刻发现坐在身旁的狼露出了尾巴。
“我都是有人的人了,他还纠缠我做什么呀?”燕冬抱住燕颂的胳膊,向他保证,“哥哥你放心,我对你忠贞不二,春|梦真不关我的事儿啊,我也很无辜,很苦恼。”
燕颂像个大尾巴狼,哄着说:“冬冬的心,哥哥知道的。”
“那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呀?”燕冬和燕颂撒娇,“哥哥耳目遍地,可不可以试着帮我大海捞针,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淫|魔?”
就坐你旁边呢,燕颂支腮看着半坐在怀里的人,颇为犹豫要不要坦诚,“找到了呢,你要把他如何?”
“在他精|尽人亡的前一瞬间把他阉了……诶?不对,”燕冬突然瞪眼,发现了燕颂的异常,“你怎么不酸啊!”
燕颂说:“我——”
“我关心三表哥,你都酸,如今谈起这个在梦里骚|扰我的男人,你竟然一点都不醋溜?不对呀,”燕冬挠挠头,用目光审问着燕颂,“你从前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吗?还和我发脾气,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得到手了就不在乎了吗?还是说,你是装的?”
这人露出一抹自诩温柔实则很憨的笑,鼓励地说:“不必装大方,哥哥吃醋的样子我也喜欢,我不会觉得你小肚鸡肠。”
燕颂:“。”
他想笑又不太敢笑,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说:“我只是不想为了个不重要的外人吃醋,否则难免显得我不信任你。”
“的确是个外人,但不是不重要,他对我做那种事,还叫我宝宝!”燕冬觑着燕颂,坚定地说,“你很奇怪,你对这件事的态度前后不一,这其中必有缘由。”
问不出来,燕冬就改变策略,开始唉声叹气,忧愁地说:“又故意瞒着我。”
没有秋后算账的气势,但比要秋后算账更具备威慑力。
“……”燕颂认输,拍拍膝盖,示意燕冬坐上来说。
燕冬小心翼翼地抬腿坐在燕颂腿上,腿压着腿,眼对着眼,这个儿时亲昵的姿态此时变成了情|人间的暧|昧和亲昵,他有些害羞地搂住燕颂的脖子,小声唤了声哥哥。
这个人十句话里有七八句都像在撒娇,燕颂笑了笑,伸臂揽住燕冬的腰,简单地老实交代了,顺便把自己的猜想也说了出来。
“桃花梦……”燕冬的心思都汇聚在这仨字身上了,他盯着燕颂,呐呐地说,“我都没有听说过呢。怎么会这样啊?”
“不着急,啊,”燕颂掂了掂腿,哄着说,“不要紧的,现在更不要紧了。”
“可以前疼过啊,”燕冬红了眼睛,小声说,“你怎么这么能忍啊?”
“因为冬冬在我身边,所以不疼。”燕颂见状叹了口气,蹭着燕冬微红的鼻尖,和他碰了碰嘴唇,就这么轻轻贴着,哄他,“不哭。”
燕冬鼻子发堵,闷闷地“嗯”了一声,说:“以后哪里不好,一定要立刻和我说呀,不要怕我担心就瞒着我,再有下次,我真的会生气的。”
燕颂轻声说:“记着了。那现在有在生哥哥的气吗?”
“没有。”燕冬蹭着燕颂的鼻尖,很机灵地说,“以后你背着我那个,我都能知道。”
“可不是嘛,”燕颂叹气,好似很苦恼,“次次逮个正着,让哥哥怎么做人?”
“哎呀,和我害羞什么?”燕冬安抚,“我又不会笑话你。”
燕颂看着燕冬,说:“你不是说哥哥是淫|魔吗?”
“我说的是那个野男人,但若野男人就是哥哥,那一切就不一样了。”燕冬理直气壮地说,“哥哥和别人怎么能一样呢。”
燕颂轻易就被哄得心花怒放,捏着燕冬的脸腮,在那嘟起的嘴巴上亲了一口。